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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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冬年的步伐洋溢着不出的兴奋,哪怕不是特别留意都能看出来,林秋有些好奇地观察着这个“陌生人”,总觉得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矿道的硬质路面不知何时变成了地板,当光明突然出现时,林秋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左侧出现的大窗户外是一片森林,一颗颗白松拔地而起,郁郁葱葱的树冠差不多刚到窗户附近,明这不是一楼。

    林秋没有吃惊,现在他看见什么都不奇怪了,毕竟这不是现实。

    林秋进入了一个木屋,包括墙壁也是木板条拼成的,墙上挂着许多装饰画和照片,他匆匆浏览了一眼,有他熟悉的脸,也有不熟悉的,老王的面容在角落一闪而过,照片上老王和他紧紧拥抱着,脸颊贴在一起,那份开心与爱情几乎要冲破凝固的相框了。

    严冬年开了一扇门,林秋眼前出现了一个长条餐桌,横头上摆着生日蛋糕和许多佳肴,而他的父母——多年不见的、年轻时的父母——就在餐桌两边,对他笑眯眯地齐声喊道:“生日快乐,儿子!三十岁啦!”

    林秋从面无表情的状态中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得不,这个气氛还真不错,窗外阳光明媚、风景宜人,屋内父母热情、朋友……亲切,当然,联想到严冬年过的话,此时大概老王已死,严冬年就是他的爱人了。

    林秋突然来了坏心,对父亲道:“我和严冬年在一起你不反对吗?”

    父亲的面容年轻了许多,是林秋记忆中不曾出现的健康平和状态,听完问题后,他稍微愣了下,随即作出一付喜怒难为的表情:“你们都在一起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反正你现在也出息了,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普通家庭父母会的,那种无奈又亲热的感觉。

    林秋扬了扬嘴角,:“我出息吗?”

    “怎么啦?”林秋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已经很模糊了,他甚至连一个具体的印象都没有,毕竟母亲去世时他太,还不到懂事的时候,眼前这张脸看起来十分陌生,“你俩吵架啦?”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严冬年顺理成章地在林秋身边坐下,就像俩口般,这种理所当然的气氛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他今天不知道想到什么呢,压力太大事太多了,最近我们挺忙的,集团也是联盟也是。”

    “要注意身体。”母亲叮嘱道,“离了你们地球还是会转的,全世界几十亿人呢不缺你这一个。”

    “但是主试官只有一个啊。”严冬年笑道,“我喜欢的人也只有一个。”

    “你这死孩子!”母亲嗔怪地道,“整天甜言蜜语的。”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创造我的人。”严冬年冲着林秋努了努嘴。

    屋子里满是笑意,林秋保持着嘴角上扬的表情,就这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母亲点亮了蜡烛,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和着节奏轻轻拍着手,父亲虽然一开始正襟危坐着,但是过了没多久就开始露出笑容,手指合着母亲的歌声点着桌子,仿佛在拍子。

    唱完了,母亲把蛋糕往林秋面前推了过去,笑眯眯地道:“许个愿吧,唉呀,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多少年没在人前唱歌了,都是冬子,非要来个西式的生日,要我啊大家一起到外面吃个饭多好,我这做饭的手艺也不行了……”

    “瞎什么呢!”父亲的语气里毫无怒意,“外面那么多人,把林秋认出来了怎么办?”

    “也是,我家儿子是名人了。”母亲把蛋糕推了推,“吹蜡烛啊!”

    林秋不觉得这个场景享受,只觉得荒谬,不过,他还是低头吹熄了蜡烛,再抬起头后,他就看见父亲端着一杯酒,道:“来,和我喝一杯!”

    那是个浅口杯,喝白酒的,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样,装得满满的,一口闷了就算酒量不错的人也会上头,如果不经常喝的,这一杯足够放倒了。

    林秋瞅着那杯清澈的白洒,突然怒上心头,往事涌进脑海中,驱使着他站起来,双手抠住木桌的边缘,使出了自个儿都不敢相信的力道,直接掀翻了这一桌虚假的美好。

    “你干什么?!”母亲惊叫道,双手放在胸前一脸恐惧与茫然。

    “你这畜生!”父亲站了起来,面容扭曲地叫道,“给你点脸就不干好事!”

    林秋觉得不过瘾,仅仅是这样太不过瘾了,他怒火上头,眼前只有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母亲早逝后,父亲和姐姐是他人生中最熟悉的人了,但是经历了种种事情,这两张脸变得陌生又遥远。

    此时,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东西令人愤怒,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普通人失去理智会做的事,冲着那张碍眼的脸挥了拳头过去!

    “WhattheFuck……”

    一个违和的女声从父亲口中传来,有那么一瞬间林秋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但是很快,他确定不是错觉。他明白了“父亲”这个角色是关键点,冲上去一把揪住父亲的领口,拽着人直接往墙上摔去!

    父亲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棉絮般撞上墙壁后消失不见,温馨的木屋消失了,年轻的严冬年和母亲也不见了,只剩下阴冷昏暗的矿道,以及一个捂着脸的白人女性。

    “What’swrongwithyou,Heisyourfather!”金发碧眼的女性半边脸肿起老高,含糊不清地叫道,她的眼中满是警惕,不住地往一边退去。

    「系统。」林秋第一时间叫道。

    「我在呢。」系统倒是不慌不忙地回答,「你醒得挺快啊。」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秋怀疑地道。

    「大概猜到而已。」

    「你听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这件事又不会致你于死地,我只不过和你一起换一个世界而已。」

    林秋沉默了片刻,开始量四周。

    这是个半球形的空间,矿山老板似乎过,地下矿道大多不会建成四四方方的形状,弧形有着更好的抗压力,所以矿道顶是弧形,大空间是半球形。

    有许多人排着队面贴着墙壁直直地站立着,昏暗不清的环境下看起来十分渗人,仿佛中邪了般。仔细看去,会发现有些人的身体变得半透明,而有些人则比较实质,在这其中林秋发现了先进来的同伴们,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扫视了一眼严冬年的方向,这货也规规矩矩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按理严冬年早该料到会发生的事,难不成这件事真的没有伤害?

    「唔,也不能完全没有伤害,如果这个人成功,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就没你们了,总之,这是个觉醒技,这位是觉醒者。」系统解释道,「具体的你可以问这女的,我给你开意识交流。」

    「你是谁?」林秋中文,系统贴心地给翻译成英语。

    白人女性还在震惊于眼前出现的东西,语无伦次地道:“这是什么?你是谁?这是觉醒技吗?你怎么到我脑子里的?”

    「你是谁?」林秋重复着这句问话,威胁性地往前踏了一步,「我想刚才那一拳足够了。」

    白人女颤抖了下,急急地退了几步,直到背后抵着墙再也无路可退了才声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的目标是全哥?」林秋开门见山地问。

    白人女茫然了下:“谁?”

    「全立人。」

    “啊,哦,是的,是他。”白人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我只是想带走他而已,和你们没关系。”

    「那为什么把其他人弄进幻境里?」林秋猜测道。

    没想到,白人女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得意道:“那不是幻境,你所经历的都是真实的,只不过,不是这个宇宙。你可以称之为平行宇宙,或者另一个时间线,反正那是真实的,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去那些宇宙。”

    林秋一时间没搞清楚:「你是刚才我所经历的全是真实的?」

    “当然,你所经历的是那个宇宙的你发生的事,我是没办法凭空创造别人的经历,只是把你们抛进不同宇宙的同一个人躯体里。”白人女了个响指,“有人告诉我这种经历叫穿越,我看了不少中文,你是中国人,就应该能理解吧?而且,我让你们去的宇宙是你们所期盼的啊,我能够读到你们的渴望,在无穷尽的宇宙中,总有一个是你所喜欢的,所以,我只是做点好事。”

    林秋沉默了片刻,与系统道:「还真是令人意外的觉醒技。」

    「也是特别没用的觉醒技。」系统吐槽道,「应该对这个世界没有用,无论是把仇人抛过去,或者把恩人抛过去,无论如何,被抛过去的人在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既然不存在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享受过她觉醒技的人都不会再和她有联系了,这么滥的觉醒技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

    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林秋发现有些人的躯体已经接近透明,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矿工扮,而他的同伴们则大多还处于结结实实的状态。

    「你这个觉醒技的发动需要时间。」林秋下了结论,「不是立刻就能穿越的。」

    “当然,这么强大的能力,当然要时间。”白人女一付找到知己的样子,“你还是头一个挣脱出来的,我明明读到你心中的渴望了啊,对你的父亲有什么不满吗?”

    「他曾经是我的父亲。」林秋冷冷地强调道,「你了这么多,也明白我终会问到这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白人女眼珠子转了转。

    林秋不是壮汉,但是身高足够,成长时营养也不缺,白人女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除非受过特殊训练,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过他。即使如此,他还是踢过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砖头,踩在脚下。

    “行了行了,我还不行吗?”白人女吐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个白人男性,挺高大,和你差不多,看起来有点像东西方混血儿,你懂的,啊,他挪威语。”

    林秋眉头一跳,一个滑稽的名字浮现在心中: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