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林秋拿严冬年没辙,吧不过,骂吧严冬年又不在乎,赶走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赶,最麻烦的是他所有行动都在严冬年的“预知”之中,这让他连隐瞒都没办法做到。
烦燥得很!
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教出这样的严冬年?!
学校的老师们正在逐步丰富起来,甚至还有各种语言老师,学生们可以自行选择上文化课,但是格斗、体育和野外生存都是必不可少的,所有学生都要上。杨的安排是按精英特种兵的目标来,至少体能要跟上,毕竟一旦得到觉醒技,很少有安逸的机会了。
至于那对蓝绿少年,友谊的船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金钱的波澜,分道扬镳了。
“等着,我要你以后一看到我就后悔!”蓝发少年站在学校门口冲着绿发少年喊,“我要你以后一看见潘凤就后悔得哭!哭你今天放弃我们的誓言!”
围观的吃瓜群众不少,这更加剧了潘凤的“人来疯”,眼含热泪地大吼大叫,倒是吕布,头也不回地钻进车走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吕布会被卫炎“收买”,会不会因为名字的缘故?和潘凤成为好朋友,是不是也因为名字?还有,这对蓝绿少年的父母到底是多喜欢三国啊……
林秋趴在教学楼上远远看着学校门口的热闹,系统跳了出来道:「我觉得,是时候提升一下你的地位了。」
「我有个屁地位。」林秋有气无力地道,「我有什么地位?」
「难道你不想更进一步提升主试官的地位吗?」
从系统那强作正经的语气中,林秋捕捉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为什么是主试官的地位?」
「你现在只能算是低级主试官,不想当中级主试官吗?」
林秋沉默了片刻,道:「我,你这些什么低级中级的,谁评的?不要告诉我是你评的。」
「不是,我只是用个你比较好理解的方式。」系统施施然道,「你该提升一下自己了,不然的话你们双方差距会越来越大啊。」
林秋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阴沉沉地道:「你是想死吗?」
扯上严冬年,林秋当然会不快,系统似乎感受到了,扯回了话题:「主试官的提升很简单,对主试官来情绪是最不需要的。与觉醒者不同,觉醒者的情绪越激烈,感应地球力量就越轻松,越有可能获得强大的觉醒技,但是你不要,你只需要冷眼旁观,无论觉醒仪式中的是谁,为了什么,你所要做的只是利益最大化……」
「要怎么做?」林秋断了系统喋喋不休的推销。
「哦?」系统显出几分惊讶,「你居然这么听话?亲,我真的很感动……」
「你再BB我就不做了。」林秋冷下声音。
「那么,宿主亲,你最想消除的是哪种情绪呢?」
林秋沉默了下,:「憎恨。」
林秋的户口簿上只有他一个人,母亲在他幼时就因为车祸去世,姐姐在他十五岁时自杀,父亲在二十二岁因病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卧槽,你真是个天煞孤星啊!」系统毫不遮掩地道。
林秋并没有动气,从到大这种议论他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练出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你父亲的墓?」系统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半点戳人伤口的愧疚也没有,淡定地道,「我过了,如果想去除某种情绪,你需要回顾这个情绪的起点与终点,全过程。」
「我先回家。」
「你的老房子?」
「不是。」
半时后,林秋站在了市美术馆外面。
系统问:「你以前住这里?」
「拆迁了。」林秋答道,「不过我还是能估算出大概的位置。」
十分钟后,林秋站在了外文图书借阅室面前,下午的斜阳透过十字窗照进来,他静静地看着埋头读书的众人,想到老房子那半掩的门扉、低低的呻吟,还有落地镜里那张怯懦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系统难得也温柔了起来。
「很不好的事。」林秋也难得回答了。
「你父亲干的?」
随后,林秋离开了这里,每站一分钟似乎就有无数怨恨沿着脚下的钢筋制爬上来,抓住他,把他拉进地狱。
下一站,是北区实验高中。
还不到高中生放学的时间,林秋正想着怎么混进去时,门口的门卫居然主动和他了招呼:“今年又来啦?”
林秋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他笑着点点头。
“进去吧,学生快放学了。”门卫和善地放行了,“动作快点啊。”
「你经常来?」系统问。
「每年我姐的祭日。」林秋回答。
教学楼很新,似乎是这几年才盖的,但是绿植都没变,还有教学楼后面的自行车棚,只不过现在塞满了电动车。
「我姐是从顶楼跳下来的,砸在车棚上。」林秋微微仰起脑袋,看着蓝色的车棚顶,「把她弄下来花了不少功夫,因为摔得七零八落的。」
「啊哦,你这个淡定的语气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系统这倒不是冷嘲热讽,是真的有点意外,「加油,你离目标不远了。」
最后一站是市内的公墓,这是目前市内唯一的公墓了,其他都迁走了,似乎经营得很好,当初如果不是母亲去世时就预订了夫妻墓,仓促之间林秋是肯定没办法找到这么近这么便宜的墓穴。
现在的人,连死都死不起。
林秋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看门人根本不让进,这是惯例,谁来都不好使,更何况,也没人想在晚上去墓地,傍晚也不想。他没有与看门人争论,只是绕着墓地走了个圈,很快找到一处僻静地,攀上一颗巨大魁梧的梧桐,沿着枝干顺顺利利地翻进了墓地。
「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吧?」
「当然不是。」
「以前这么干是为什么?」
林秋没有回答,当看见写着名字的墓碑时,系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爹如果地下有知,看见你这么糟蹋他的墓碑,大概会气得活过来吧?」
林秋凝视着那布满了划痕的名字,墓碑上的名字是阴刻,每年都要重新上红漆,未死的人则不上漆,此时,那个男性的名字红漆里满是一道道的划痕,似乎有谁在发泄怨恨般。
「活过来好,我正好有点事想问问他。」
「这墓地也不怎么样啊,连个监控都没有,你这么偷跑进来破坏都没人管。」
「监控谁?这里的墓有哪个值得盗的?」
确实,全是火葬过的骨灰,都是一个个的方格墓穴,宝贵的城市地皮,人们死后也只能蜗居一角。
「这就是终点了。」系统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林秋道。
「你看起来挺平静的啊?」
「只是看起来。」
系统沉默片刻后,道:「你不做点什么吗?」
林秋没话,只是盯着那座墓碑,回忆着那个人。
“你少给我装蒜!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和我一样而已!”
“你敢吗?你敢话吗?装,你接着装,你啊,就是我的种,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你看你那个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想做什么?”
“你去告诉别人啊,看看有谁相信你!老钟?哈!”
种种过去仿佛浪潮般扑面而来,林秋闭上眼,深呼吸一次,在系统的低声絮叨踩上墓碑的那个名字,在旁边,是他没有多少印象的母亲,他微微斜过角度,正好踩在那个名字上。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激动。」
「我需要激动吗?」
「发泄出来比较好。」
「我在发泄啊。」
「如果不是感受到你脸上的肌肉一条都没动,我几乎相信你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用表情。」
林秋慢慢加大的力道,墓碑是大理石的,又用水泥砌在地上,根本一个人赤手空拳能扳倒的份量,他只是徒劳地踩着,如同过去徒劳的挣扎。
「我一点也不喜欢黑暗系的设定。」系统道,「你爹做了什么?」
林秋没话。
「出来才有用。」系统诱惑道,「除了你,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
这次,林秋很快答道:「没有。」
系统没再催促,林秋抿紧了嘴唇,无论他怎么踩,墓碑还是纹丝不动。
天色越发阴暗起来,当最后一丝阳光降下地平线时,林秋收回了踩碑的脚。
「你爹做了什么?」系统重复道。
林秋缓缓吐出了人生最大的秘密:「他欺负了我姐。」
系统一时间还没明白:「他对你姐不好?」
「……猥亵。」林秋换了个更明确的词语,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重量从心里迸发出来,「他就是个畜生。」
系统也无语了片刻:「你姐是他亲生的?」
「是。」林秋冷冷地道,「所以我才了,如果他活了正好,我会有很多很多话和他。」
光线猛然间黯淡了下来,黑色的迷雾铺陈开来,笼罩着这片无人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