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居的规矩
和弦。 6,456,6,459 李龟年将调好音准的吉他弹出了这个前奏,马上,杨三郎的鼓棒就挥舞了起来。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我要穿越这片沙漠,找寻真的自我,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这片风儿吹过,那片云儿飘过,突然之间出现爱的河。” 唱老歌的感觉很带劲,李龟年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纵情高歌了,反正这种后世的普通话,大家又听不懂,尤其是歌曲比较轻快,吐词比较多的时候,正好又有人打鼓,不唱一嗓子,简直对不起自己。 然而,才唱了一段,歌曲马上被人接了过去,因为,原的歌曲,就是两人合唱的,而打鼓的杨三郎,很自然的就将其接上了,他的嗓音沙哑,富有磁性,竟然与原唱一般无二。 “我跨上沙漠之舟,背上烟斗沙漏,里还握着一壶烈酒,漫长古道悠悠,不尽喜怒哀愁,只有那骆驼,奔忙依旧” “什么鬼魅传,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漫天黄沙掠过,走遍每个角落,行走在无尽的苍茫星河” 以李龟年的嗓音条件,演唱这首在后世曾经大火的歌曲,不要太轻松,然而,越往后面唱,他却是越心惊。 因为杨三郎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竟然跟原完全一样,鼓点也没有任何错处,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贝斯和电吉他的炫酷声音,这一定是一个非常燃的表演。 可是,谁家傻子有这么强的模仿能力和唱功啊? 目前来,这个问题还只有作者知道。 所以,一首歌唱完,李龟年再看向杨三郎不断晃动的身体,就像看着一团迷雾一样。 然而,新问题又来了,杨三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嘚嘚瑟瑟的将鼓棒在指上转了几个花之后,再度敲击了起来,这次,是更加老的一首歌,逆战的鼓点节奏。 “大姐稍待,我这就过去收拾一下他们。”隔壁花厅之中,实在忍不住了的邱剑清,腾的一下从坐位上站了起来道。 “剑奴,算了,这里是长安,还是少惹些麻烦,反正我们也不在这里常住。”正在用饭的裴思雨将饭碗放在桌上道。 音乐,对于听不懂它的人来,那就是噪音,尤其是对于喜欢清静的人来。 深知裴思雨喜好的邱剑清虽然听话的坐了下来,可是,对于隔壁这些闹腾的人,他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会出一口气。 其实,像他们这样远远的隔着两道墙壁听到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真正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这种新式乐器的演奏之法,和不凡之处的,要属乐器房里的乐们。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可以用‘放浪形骸’这个词来形容的表演,平时他们为达官显贵演奏的时候,可是非常注重仪态举止的。 所以,当李龟年和杨三郎将第二首歌演唱完毕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僵硬着脖子,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就不得不谈到当今的表演方式,与后世存在的差异了,杨三郎虽然是在打鼓,但整个情绪,是全部都投入到音乐之中去了的,他的身体,都是随着鼓点的节奏在抖动。 而李龟年,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将自己后世最习惯的表演台风释放了出来,完全的投入进了音乐里,使得整个演唱的渲染力大大的增加,十分的放,让这些乐们一时还无法适应而已。 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杨三郎似乎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 而且,唱什么歌,都至少有九成以上原唱的嗓音特质,是个非常厉害的模仿高。 在第九首的时候,嗓子唱的有些干的李龟年,不再配合他继续唱下去了。 因为,他大致已经知道了,杨三郎会演奏的,全部都是209年以前的热门歌曲,也就是,他应该是个209年左右穿越的人。 “怎么让他停下来?” 李龟年问出了这个问题,回答他的,自然是满屋子乐茫然的眼神。 现在,他们脑子根本没有想事,而是觉得,这种奇怪的音乐表演方式,似乎还不错,要是能多听一会,自己应该能摸到一些门道。 琢磨了片刻之后,李龟年突然想起了杨三郎见到食物时的样子。 “厨娘,厨娘呢!快弄些吃食来。” 果然,在一盘被清洗好的大枣最先被端进了乐器房了之后,忘情投入在音乐中的杨三郎的眼神就开始飘忽了,当看到李龟年将一颗红红的大枣丢入嘴中大嚼的时候,他果断的扔了鼓棒,巴巴的向李龟年这边跑了过来。 “所有人退场,锁门。” 李龟年高呼一声,屋内的乐们便纷纷的跟着端着吃食盘子的李龟年向屋外跑去,一路到了中院花园的凉亭之中,李龟年才将那个装满了大枣的盘子,交给了杨三郎。 “还真是个怪人。”李龟年看着端着盘子津津有味的吃着大枣的杨三郎,整个脑海里,全是问号。 然而,既然知道了他是个傻子,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得慢慢来摸索研究了。 转头看了看新居的这一大家子人,李龟年在凉亭的椅子上坐正,指了指其中最年长的一人道,“马常,以后府中乐这一块,我就交给你管了,你把所有人原先擅长的,和今后想要学习的新式乐器,都统计一下,稍后闲下来了,我会开始教授。” 人群中,稍显瘦弱的马常闻言一喜,上前拱行礼道,“人遵命。” “对了,你们之前在崔府的时候,每个月,拿多少俸禄?”李龟年突然想起这些人以后就靠自己吃饭了,问了一句道。 可谁知,听到他这么问,包括马常这样的老乐在内的人,都是一脸茫然,相互看了看之后,马常再度上前拱道,“人们都是卖身到崔府的奴仆,那里会有俸禄,平时府上吃穿供应着,表演的时候,贵人们高兴了,偶尔给些赏赐,就已经知足了。” 同为乐,身份和身价,也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像李龟年这种出身官宦家庭的曲艺界明星级人物,平时随便参加个文会,酒会什么的,主办的东主要请他出场表演,不带个十万钱以上的谢礼到府上,都不好意思开口请。 毕竟,这是一个斗酒十千,也就是一万钱的时代,权贵富豪们根本不差钱。 但是,这些底层的乐,歌舞艺人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大多数,是权贵们养在府上的奴仆,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普遍认为曲艺行业的人,身份卑微的原因。 因为,士大夫专门去摆弄曲乐的人太少,他们都要去从政做官。 而当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九成九都是奴仆身份的时候,它的社会地位,就想高也高不起来了。 皇帝,权贵,士大夫玩音乐,和奴仆玩音乐,基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李龟年的家学中,便有乐曲技艺这一个大项,尤其是他爷爷李怀远做了宰相之后,将许多士大夫家里独有的演奏技艺,曲谱,搜罗到了府中,对本家的家学进行补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李氏三兄弟,能在少年时期,就以善乐曲扬名的原因。 在儒家文化没有被程朱理学转变特性,制霸一切之前,儒家子弟,对于君子六艺的学习,都是十分全面的。 从汉末,到李唐建国以来的那些顶尖大臣们,大多都是文武双全,弓马娴熟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而乐曲,也是君子六艺中的一种,属于高雅的东西,在周朝,掌管音乐构的大司乐,可是中大夫级别的高官,相当于汉朝秩比两千石的大员,其下设的乐师,也是下大夫,相当于汉朝秩比千石中级官员。 到了秦汉以后,因为音乐被太多身份地位卑微的人用以娱人,才导致了这个行业的人,越发的被人瞧不起。 两世都是音乐人的李龟年,自然是不想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所以,他思索片刻之后,道,“往后,府上的乐,除吃穿用度之外,每人每月可到账房领取一千钱作为俸禄,表现优异者,还有重赏,包括除奴籍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