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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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时间到了戌时一刻(十九点到二十一点,一刻大约是十五分钟。)

    夜空中,一轮圆月当空照。借着月光,钟仁行走在驿道上。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要沿着驿道朝北走。他的四周只有,从未停歇的风。以及被风吹弄的,张牙舞爪的婆娑树影。钟仁的寂寥,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驿道是一条土路,明朝没有沥青路。驿道上面坑坑洼洼的。钟仁不知道自己踩中过,多少个坑。靴子里,进了多少的水。

    他的双,紧紧的环抱住自己,他很冷。风太无情,不懂待客之道。

    钟仁拐过一道弯。他惊喜的看到,前方远处,有隐隐约约的灯火。他知道,那里应该就是真阳城了。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快步朝前行去。

    真阳地交楚蔡,水会淮汝。明洪武四年,因户编不足,撤真阳县,并入汝阳县。明代宗景泰四年,置真阳镇,设巡检司。正德元年,真阳镇升为真阳县,属汝宁府。

    由镇升县后,正德二年,当时的真阳县令齐公,动土筑城,开始仅仅是筑土城,周围八百丈,高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五尺,下阔二丈六。后因流贼往来如平地。又加固重修。正德七年,真阳城方才完工。虽然此后,城池也经历过,几次大劫难。但总归没再重建过。

    重建后的真阳城,有东西南北,四扇城门。东西南北各有,一座角楼。

    一路疾行的钟仁,终于到了南城门下。此时城门已经关了。他抬起头,望着高高的城池。一时有些发愣。

    他终于明白刘定西那句“城门已经关了”是什么意思了。

    他思考着,该怎么办才好。片刻后,他决定先投石问路。

    只见他退后数步,仰着脖子对城上大喊道:“官老爷,官老爷,有人吗?”那样子真是有些蠢。

    钟仁这一声干嚎,或许真是起了作用。

    片刻后。只听城池上传来一道怒骂声:“哪里来的刁民,月黑风高,你在此做甚?”

    这一道声音,语气甚是严厉。一时竟让钟仁不知该作何应答。

    “城门已关,若是想进城,你需明日前来。速速退去。”在钟仁思索时。城上又有一道,略显温和些的声音传来,这显然不是方才质问钟仁的人。

    “官老爷能否通融通融?民已无处可去。”钟仁此时的脑中有些懵,他没怎么思考就回答道。

    果不其然,钟仁话音刚落。方才那道,语气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无处可去,那是你的事。莫非你是天王老子?夜里关的城门,要为你一人而开?简直是荒唐!”

    这一道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刺激着钟仁懵懵的脑袋,好似灵光了些。他突然想到,刘二要是回到真阳城,那应该也是走这条路,何不问一问呢?

    “不行,不行。”紧接着钟仁,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如果刘二有,特意交代过守城的人。让他们一发现自己,就立马通报刘二;如果刘二在回城之后,有安排自己的下,在这里守株待兔;那他这一问,无异于自暴身份。但他转念又一想,还是得问。

    一则:除非是刘二就在这里,要不然钟仁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毕竟,不管是刘二还是钟仁,他们的时间,都是很仓促的。钟仁不相信,在不到两时的时间内,刘二的下,就能个个都知道自己的长相。

    二则:如果刘二就在现场,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只要刘二在这里。那自己,就可以问他老人的情况。不管老人是死是活自己总归是知道他在哪里;知道要报仇的对象在哪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自己还没进城,完全可以先躲起来。至于要如何报仇,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刘二没回来。如果是这种情况,钟仁很自信。以自己当了多年健身教练,磨砺出来的社交经验。完全可以做到,见人人话,见鬼鬼话;

    自己完全可以在社交过程中。借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想到这,钟仁像是做了决定。

    只见他再次仰头大喊道:“民,是要入城找二爷。”

    这一次城上的人,没有立即的回答他。整个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变的寂静。

    片刻后,城楼上,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找二爷有何事?你又是何人?”城楼上。一名身形魁梧,表情木讷的兵卒,朝城下喊道。

    “魏安,你搭理他干甚阿。”魁梧兵卒刚喊完。他身旁,一名身材矮,面容猥琐的兵卒。立马扯了扯魏安的衣服,有些不解的问道。

    “鼠哥,他来找二爷阿。”魏安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缺心眼阿!?刘二现如今,算哪根葱?”鼠哥有些冷笑的,嘲讽道。就是不知道,他嘲讽的是刘二,还是魏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安解释般的回了一句。

    “民是从息县来的,二爷是民的表哥,民来此,是有要紧的事,要找表哥相商。”

    鼠哥正欲反驳魏安,却不想被,城下的叼民,打乱了他的思路。鼠哥有些恼怒的朝城下骂道:“滚你的,哪里来的泥腿子,竟敢冒充二爷的亲戚,二爷自己都了,家里人全死光了。你这刁民,又是那个野猫生的?”

    鼠哥嘴上,一口一口的二爷叫着,但出口的话,却是恶毒至极。

    “鼠哥,可不敢这么啊。”魏安似乎有些听不惯。他忍不住,以教育的语气对鼠哥道。

    “咋地?他刘二缺德事做多了,还不让人戳脊梁骨?”鼠哥斜看了魏安一眼,嘲讽意味浓厚。

    “民确实是二爷的表弟,若是官爷不信,大可去问一问我表哥。”

    鼠哥正以道义制高点,反驳的魏安,不出话。他还想再欣赏欣赏,魏安的囧态。不料,又被刁民扫了兴。

    鼠哥转过身,迈步走到墙垛前,这里正好能看到城下,也能看到正仰长脖颈,如一只白鹅的钟仁。

    “二爷昨日出城了,今日还未归城。但无妨,你尽管拿出证据,证明你真是二爷的表弟。你能拿出证据,兵爷就越俎代庖的,替二爷验一验你的真假。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那兵爷就得怀疑你是个流寇了!”

    “只有流寇!才会在夜里想要潜入城中,欲图不轨。”鼠哥阴恻恻的看着钟仁道。他罢,随从腰后,取出一架弩,瞄准了钟仁。

    “哎呀,鼠哥这可使不得啊。”魏安有些被鼠哥的行为惊吓到了,他赶忙制止鼠哥道。

    “有何不可?刁民死了便死了,这些年死的还少吗?”鼠哥满不在乎的斜看了魏安一眼,他无所谓的道。

    “俺曾经听一个环首帮的兄弟提起过,二爷在息县真有个姨妈。。是不是。。”魏安继续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