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喘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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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定是十分的乏累的这就去,打些热水给客官梳洗一番解解乏。”厮看钟仁正在好奇的打量房间,他识趣的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嗯”钟仁随口回答一声。

    厮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钟仁借着烛光,在房间中漫步走着。他好奇的继续打量明朝的客栈。

    他转过身看到了门后的洗漱架。洗漱架甚是简易,上方仅有一个托放脸盆的木托。下方是一个由四根木棍组接而成的四方木架。钟仁也没太去注意洗漱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边的木床上。他径直走到木床边,坐到木床上。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精力消耗的有些大。

    他伸摸了摸木床上的被褥。触感柔软。他索性躺在木床上,拉过被褥轻轻地盖在自己的身上。被褥干燥无异味,有的只有阳光的气息。这无疑是给钟仁寂寥的心带来了些许慰藉。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厮的声音响起“客官水打好,的能进来吗?”

    钟仁坐起身应了一声:“进来。”

    “吱”厮一脸笑容的推门而入。

    “客官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的就先行告退了。”厮把中盛满热水的木盆放在洗漱架上,用客套的语气对钟仁道。

    钟仁被厮这么一,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十几天没过澡了。他摸了摸身旁干净的被褥。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要洗完澡才能配的上它。于是他用期待的语气问厮道:“可有能洗澡的地方?”

    “客官可是要泡澡?有倒是有,就是得烧许多水,怕是要耗些时间。”厮面露难色的道。他想继续回被窝睡觉。

    钟仁从木床上站起身。他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厮的里,然后把厮的掌紧紧的合上。他用客气的口吻对厮道:“麻烦你了。”

    “客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厮十分扭捏的拒接道,他是想要的。因为他一个月也就只有一两银子。

    钟仁看着厮扭捏作态的神情,打断了厮客套做作的话,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厮道:“这银子是提前先给你的,以后免不了要向你打探些消息。”

    厮听罢也就不再推让了,他把银子放入怀中。略微激动的应了“谢谢”后退出房间。

    一两银子可不少了。金瓶梅里西门庆买了一头猪,一只羊,五六坛好酒还没花四两银子呢。

    就在钟仁特别想洗个热水澡的时候,在汝宁府城到真阳县的这段驿道上,一名四十出个的儒雅男子也很想洗个热水澡。儒雅男子名叫白朗,是真阳县令的幕僚。(也就是相当于师爷。幕僚没有官职品阶。他们只是县令聘请的私人顾问不算是朝廷官员。)

    白朗控制着胯下的黑马一点点的放缓步伐。他现在有些苦恼。因为许多事都脱离了他的意料。他没想到在汝宁府境内,竟然会遇到马匪拦路打劫,要知道离汝宁府城不远的地方可是有一处守御千户所。

    辛亏自己急中生勇,不惜马力的一路疾驰。或许是因为那群马匪比自己更为怜惜胯下骏马,又或许是看自己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自己方才堪堪的逃过这一劫。

    但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的白朗,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神情,因为他只要一想到真阳县的烂摊子还等着他回去收拾,他就苦笑不已。

    自己只不过是暂时离开县令回常熟一年,钱墨那家伙就开始肆无忌惮的乱来。好歹也是个县令,堂堂正七品的朝廷命官,怎能如此的不注重吃相。虽是花钱买来的官,但每年的朝廷考核也不能全都不顾吧。若是钱墨有那么一点点凌云壮志,懂那么一点“爱民如子”,那自己倒是有几分信心能辅佐他有个好前程。

    想到这,白朗重重的叹息一声。他有些后悔当初诱导钱墨花钱买官了。

    “罢了罢了,在开封府花银子打点门路的这些天,也着实让自己很是疲惫。开封府那些官老爷能让钱墨平调到唐县上任,但愿真能如此吧。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盯紧钱墨,可不能让他再乱来了。”白朗自言自语的道。

    “离真阳城不远了,回去可以好好的泡个热水澡了。”白朗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真阳城模糊的轮廓,他低语一声。继续策马前行。

    钟仁从浴桶中爬起,他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有些苦恼的自喃道:“真是不习惯呐。”

    男性的发质本就比女性的发质来的偏粗偏硬,钟仁一头长发的发质又干燥又粗硬,倒是让习惯了短发的钟仁,觉的十分的别扭。

    他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条干燥的毛巾擦干身体。他重新穿上了原先那套,略显破旧的衣服。他在心中想着:“明天得做一身衣裳,反正现在也有些银子了。”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的钟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躺在木床上。扯过柔软温暖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至极的轻吟。他在心里想着“这才是活着吧。”

    他躺在木床上,目光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明月。一时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正所谓“明月万古存,岁岁人不同。”

    这一刻。他的思绪,他的回忆,他的乡愁,犹如出闸的洪水瞬间便冲垮了他的坚强堤坝,也无情的放大了他的脆弱。

    他多愁善感的想着“一年夜将近,万里未归人”那也只是万里,至少还活在同一个时空。如今自己这又是何种程度的乡愁呢。大概是“一眼万年”。看一眼的记忆,你得分一万年去用。

    不知被多愁善感的脆弱侵蚀了多久灵魂,他万分疲惫的缓缓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梦乡,不知在那里,他能不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天地间只有钟仁腹部那道随着呼吸起伏的浅浅刀伤,还在意犹未尽的述着他经历过的故事。

    睡梦中的钟仁不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此时的他。哪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他累坏了。

    反正生活再怎么的苦,每一天都是会按时的结束,反正人都是没办法回到昨天,那就只管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