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安内
他听老一辈起过,正统十四年,蒙古余裔南下攻明,俘明英宗于土木堡。(史称土木堡之变)。
此事发生后,原是世袭百户的金家,因怕被责罚,只好隐姓埋名的从辽东迁移到真阳县。
但毕竟家学渊源在,所以金光辰打便被要求练习军中武艺。或许也因为如此,他的身体比同龄的孩童,长的更快,更结实。但奇怪的是,与他一母同胎的双胞胎妹妹,打却是体弱多病。金光辰一直觉得是自己,夺了妹妹的活力,所以从他就对妹妹无比疼爱,呵护有加。
村里的孩童若是敢欺负他妹妹,他一定会替妹妹讨回公道。也许是因为金光辰过于强势,村里的孩童都不愿意跟他兄妹玩耍但事无绝对,有个穷秀才的孩子,就很喜欢跟他们兄妹玩耍。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穷秀才的孩子踏上了负笈游学的路。金光辰则如祖辈般,面朝黄土背朝天。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那他们的友情大概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越来越淡。
那一年金光辰十九岁,他妹妹也是十九岁。
他妹妹被城里的一个赤棍看上,花言巧语的迷了女孩心窍。如此情形,金光辰又怎能答应?他可是比自己妹子,更清楚那名赤棍的德性。整日游好闲也就罢了,那赤棍还诱骗过妇人,绑架勒索过富人,偷盗讹诈更是家常便饭。
但何奈,妹妹铁了心的要嫁给那赤棍,全然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怪是自己打宠溺纵容的她,妹子才敢这么的恃宠而骄,没法没天。
没法子,金光辰只好应允了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多种地,如此每年的收成也能多一些,也好多多帮衬妹子家。
他原想着只要妹子能快乐,那其他的事,金光辰也就不在乎了。但上天连他这么个简单的愿望,都舍不得成全他。那个赤棍在妹子过门不久后,便把她卖给了固始县的巨猾无赖,换了银子。
那固始县的巨猾无赖,可不是一般的青皮赤棍。他们的肮脏勾当,是掠人妻女,然后卖给湖广东莞的青把会。那湖广的青把会更是不得了,他们的勾当,是把那些妇人,转卖给澳门的葡萄牙人,做仆做‘妻’。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敢去管的呐。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无非就是金光辰绝望之下,开始了血腥报复。那个赤棍是当时城里鹅头帮的人,于是乎金光辰就加入了环首帮。
而那个穷秀才家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听了金光辰家里的事。也一同加入了环首帮,但他自己只是顺助金光辰报仇。真正想做的事,是想要培养一支军队。他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所以他想让百姓抱团取暖。他也过这天下将会大乱,他还过,若是不信,就看看几年后的真阳县会不会乱。
而这些话,钟仁刚刚也过。
“金哥?是不是我错什么了?”钟仁看着陷入沉思的金光辰,试探的问道。
“钟爷不管怎么,就凭你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就知道你的志气不。自从妹走后,我也是有些累了。原本想着能保住爆熊组不散便好,其他的也就不去奢望但今天听到钟爷的话,金某觉得大可把兄弟们交给你。因为你年轻。”
金光辰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钟仁诚恳道。
“嗯!?”钟仁听罢,楞道。
“观钟爷的行为谈吐,金某自信是不会看错人的。你需要的是一个遇,一个能给你大施拳脚的会。一个能让你得到经验的会。”
“帮里的兄弟,除了像我这样的头目外,其余的兄弟,都是三两银子的月钱。至于你想做事情,那就大胆的放去做。金某于情于理,都会站在你这边,这一点你放心。”
金光辰一口气罢,随后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环首帮赚钱的门路无非就几条,一是靠赌场赚些赌客的钱,二是放高利贷赚利钱,三就是城里店铺的保护费,第四则是县里的地主老爷,也会给咱点赏钱让咱照看一二。至于知县老爷派下来的活,自从白先生来了之后,就没有了。以前咱是靠知县老爷派下来的活吃分红,逐渐壮大起来的,现在不行了。”
“今天南爷给咱七张赌桌,其实也算公道,毕竟南爷要养的人比咱多。南爷把城里的商铺分给了咱,但却闭口不提城外的地主老爷们,这明显是使了心眼,这一点钟爷要注意。因为帮里放出去的债务,只有南爷和二爷知道。”
金光辰呼出一口酒气后,继续道。
钟仁听罢,点头不语。
他算是终于搞明白环首帮的收入渠道有哪些了。
对此,他真是有些无语为了这么点算是公共信息的东西,自己套了几个人的话,又绕了多少个圈。他自嘲的想道:“至于吗”
金光辰看到钟仁沉思的模样,自顾自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舒服的升了个懒腰。
“钟爷,事情就是这样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这酒劲上头后,真是恼人呐”金光辰看着钟仁,懒散的道。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嗯”钟仁应允。
金光辰见罢,洒然一笑,迈步朝门外走去。
“金哥劳烦你给兄弟们透个话,就钟某初来乍到,暂时没办法给兄弟们涨到,一个月五两的月钱。但钟某保证,只要兄弟们好好干,涨到五两是板上钉钉的事”
钟仁坐在椅子上看着金光辰的背影,认真的道。
金光辰顿了顿脚步,回道:“钟爷,您是知县老爷开口赏识的人才,不管怎么的,知县老爷总归要照应你一二。兄弟们也是见此情况,才会图个念想。您别往心里去”
“金哥多虑了,钟某是真的。”钟仁莞尔一笑道。
金光辰听罢,沉默片刻后,认真的了个“好。”随后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