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魏舒也坚持要把她送上车。

    魏舒曼和他并肩走着，也是无话可, 好半天她想想到点可以的：“听索菲, 你回来有一阵了？”

    “嗯。我学校放假就回来了。”

    魏舒曼：“怎么不回家住？”

    “我住这儿挺好的。”

    “……”魏舒曼沉默, 真有点聊不下去了，后者也意识到自己把天聊死了, 主动：“这边离我工作的地方近点。”

    “你找工作了？做什么的？”魏舒曼惊讶，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你不算回盛行？也不算回家了？”

    魏舒也黝黑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魏舒曼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得语气变得有点冷漠：“我没有。”

    这态度还没有, 不知怎么魏舒曼窜上一股暗火, 声音也冷了下来：“随便你吧。”

    气氛一下有点冷，魏舒曼看着前边：“司机就在前面，你就别过去了，免得被认出来了你还麻烦。”

    魏舒也依言站住了，沉默了一下：“好。”

    魏舒曼关上车门，司机看着她一脸冰霜, 心里没底, 这不是找朋友玩去了吗, 怎么回来成这样了，也想不明白, 迟疑了一会，没办法还是得：“大姐…那个魏总刚才来电话了好像有什么急事，让你给他回……”

    魏舒曼反问： “回什么？回去分家吗？”

    司机一滞, 声音了好几个度：“回个电话。”

    魏舒曼也知道自己的火发的莫名其妙，长长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吧。”

    司机应了一声，一边挂档看着后视镜就咦了一声：“大姐，那人都站那儿好久了，不会是狗仔吧？”

    魏舒曼转头，发现魏舒也还站在刚才的地方，黑衬衫像是和漆黑的夜晚融合成了一体，只能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魏舒曼愣住了，突然间开了车门跳了下去：“你先回去吧。”

    “诶！大姐！”

    魏舒也惊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魏舒曼：“你……”

    魏舒曼：“魏舒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魏舒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你是不是不想继承公司，想去画画？”一刀见血。

    她怎么会知道，魏舒也猛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

    魏舒曼看出了他心里的震动，知道自己大约猜对了： “你不用多想，告诉我实话。”

    被这样看着，鬼使神差的，魏舒也抬起头，抿紧唇：“是。”

    他以为魏舒曼会跟他吵，会像以前一样指着他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至少不会轻松。

    魏舒也不想听，继续：“这是你问我的，其实何必呢？我怎么想的重要吗？姐姐。”

    他格外咬重了姐姐两个字，听起来很讽刺。

    从出生害死母亲的那一刻起，魏舒也就知道自己是个罪人。

    父亲你不能辜负你的母亲。

    姐姐你难道要把家业让给害死妈，仇人的儿子。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清楚的知道，他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足够优秀，然后继承盛行，他不该有其他的爱好，也不出口。

    可他也会恨啊。

    魏舒曼怔了怔，突然笑了，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少年的幼稚和倔强，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你什么？”

    魏舒也此时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傻气，魏舒曼心里不出什么感觉，低头笑了一声：“我要我想通了我也骗不了自己，但总归没这么执着了吧。”

    “你……那公司？”

    魏舒曼知道他要什么，很果断：“我不知道。”

    魏舒曼这些话确实不是因为想通了，即便重来一次她也理解不了魏舒也对画的热爱，因为她自己从没有这样爱过一件事，但和爱一个人大抵是一样的？

    上辈子她一心想让他继承公司，做到了又怎么样呢？魏舒也终究是比不过魏朗，无关能力，只是用心，而魏朗那么用心，最后还不是无能无力，都是无用功。

    既然这样，他们一家人，至少要解脱一个吧。他也不用执意出国，连命都丢了。

    “姐…”魏舒也低声，像是叫给自己听的。

    “住。”魏舒曼最受不了这种时刻：“老爷子那…我接个电话。”到一半她电话响了。

    魏舒也眼尖，一眼就看清楚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老流氓。

    他的表情有点古怪，魏舒曼没注意到，接起了电话。

    某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皮：“歪，魏可爱在干嘛呢？”

    魏舒曼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边上的魏舒也，突然起了坏心：“跟别的男人约会呢。”

    “……”魏舒也一言难尽。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咳嗽的声音，像是喝水杯呛住了，魏舒曼一想到唐池可能会有的表情，唇边的笑简直抑制不住。

    一边的魏舒也一直看向魏舒曼，昏黄的路灯的笼罩下，她的脸像是被笼上了一层纱，潋滟柔和，他好像一下明白她在和谁电话了。

    开玩笑也有个度，真让人误会就不好了，魏舒曼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身后魏舒也突然出声了：“谁啊，这电话的真是巧。”

    魏舒曼猝不及防：“……”

    电话那头唐池刚了几个字就没了声音。

    “唐导，麻将啊。”吴致恰好掀了门帘进来。

    唐池端着杯子扭头看他，后者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我…我下次来吧。”

    马上出去，不过是一瞬间，吴致却怎么也忘不了刚刚看到的那个眼神，眼色冷，眸光暗，带着凛冽的寒意，凉薄无比。

    出来许久，一身鸡皮疙瘩都没平复下来。

    而魏舒曼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你什么话！”魏舒曼也摸不准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随口一问，瞪他一眼，电话那头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像是随口一问：“和谁啊。”

    “魏舒也。”魏舒曼怕引起误会，清楚了。

    一会，唐池：“你弟弟够皮的啊。”

    “能有你皮？”魏舒曼哼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太对啊：“诶，你这是什么反应，你都不吃醋的吗？”

    “谁的，我都吓死了。”唐池笑了一声，突然叹了口气：“诶，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老婆这么好，有人追也是正常的，我啊，只有做到最好，免得不幸被甩了那只能偷偷哭了。”

    魏舒曼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的直笑，高兴了嘴也甜：“怎么可能呢，最爱我的池哥哥了！”

    魏舒也怔怔地看着魏舒曼脸上的笑容，从到大，在他的印象里，魏舒曼一直是强势的，对他甚至有点冷漠，但眼前这个人，眼底的甜蜜是骗不了人的。

    魏舒曼着，突然觉得唐池这么飘的人还是不能让他太得意了，语气又突然一转：“不过你也不能有恃无恐，毕竟我的好看不是一点点，得多少人喜欢我啊。”

    唐池噗嗤一声笑了：“对对对，你的对！”

    “你这是什么口气嘛？”

    唐池笑完了，悠哉悠哉地：“我知道啊，不过那些人都是看上了你的美貌，我就不一样了。

    唐池顿了顿，道：“我看上的，是你的可爱。”

    魏舒曼简直被撩的不要不要的，在一边魏舒也的注视下更加不好意思，声：“情话大王！”

    唐池还是那句话：“怎么能这么呢，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啊。”

    两人腻腻歪歪，魏舒也眼神很复杂，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可多余，做了个先回去的手势。

    魏舒曼使了个眼色让他等等，她的话还没完呢：“知道啦，魏舒也还在旁边呢，我迟一点给你电话？”

    唐池嗯了一声：“等我回来请他吃饭。”

    魏舒曼眼底柔，软软道：“好。”

    挂了电话，魏舒曼在魏舒也的目光下总有几分不自在，先是转达了男友的话：“唐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魏舒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她点点头：“好。”

    魏舒曼想了一下刚才到哪儿了，继续：“爸那边还得你自己去，我是和这老爷子合不来。”

    魏舒也：“好。”

    魏舒曼突然觉得他很乖，好像她什么他都好，面无表情却乖巧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好吗？

    突然想逗他：“刚才我电话你为什么要话啊？”

    魏舒也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狼狈，撇过头去：“我不是配合你吗。”

    魏舒曼突然踮起脚拧他的脸，把那一脸镇定扭曲的乱七八糟，笑眯眯的：“是吗？”

    魏舒也死也想不到她和他会有这样亲密的动作，全身僵硬的跟什么似的，又有点恍惚，突然：“你对赵恺也是这样。”

    魏舒曼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赵恺了：“有吗？”

    魏舒也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自己怎么想的全部乖乖了出来：“有，以前你和他演姐弟的时候。”

    魏舒曼怔住了，她和赵恺演姐弟是什么时候事情。

    十年前。

    少年抿紧了唇，自顾自的：“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真自然，好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但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是表演都会教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