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两颗心,两座城。

A+A-

    那天,我们谈话到最后一刻,我始终没有哭。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落下了眼泪,那么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究竟该如何收场。这是第二次景然被迫离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离开,不再是一时,也不能隔三差五的见面,甚至,我们都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每天保持通话。

    我们的距离不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割断了大洋的彼岸,一个我丝毫不了解的国家。他会着陌生的语言,做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事情。那样的城市里,那样的孤单,我甚至不知道景然该如何生存下去。景然离开的那天,恰好是我开学前的一天,也是我成功告别历史的最佳时。那天,天气很好。我们谁也没有再一句挽留,没有多有一分不舍,只是紧紧的相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我可以感觉到他心里放着的,就是是那条项链,我们赢得的奖品,和约定。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离开与否,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就这样,他走了,没有回头。眼睁睁看着景然乘坐的飞从天空中滑翔而过,留下的两条细线,就好像扎进了我的心脏,圈成了圆圈。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干净的云朵,我的心里像是有了牵挂,在那个异国他乡。

    看着飞翼划过的天空,愣愣的出身,久久没有回头。我们之间,大概真的是分开了吧。至少,在我这三年的时光里。轻轻握紧了心里的项链,想起离别前那一段谈话,眼角还是忍不住滴下了温热。那样的夜晚和场景,大概是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回忆吧。景然的离去,很快被我藏在了心里,不愿提及。很多时候,我都喜欢自己回忆和他过去的点点滴滴。很多个夜晚时刻,都有景然出现,那个他,却总是那晚无助的他。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像是刻进了我的心里,成了一堵墙,让我无法用力呼吸的墙。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有些事情或许已经发生了改变。景然走后的时间里,我都在积极的学习,原本单调的生活,更加枯燥。每天做不完的功课,读不烦的书,都成为我青春年华里最深刻的记忆。我想,做一个真正优秀的人恐怕很难吧,我必须努力,比别人更加努力。

    学习的紧张让我有些吃不消,却还是暗自忍下来了。潜意识里的念头不断鞭策我,很多时候,我甚至看不到屋外晴朗的日光。因为学习的压力和过度劳累,我的身体开始迅速的消瘦下来,甚至还出现了头昏眼花的症状。身体上的疲劳和不适,我丝毫不在意,也没有告诉父母,或许这样的我,会变成一个沉重的负担。我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直到某一天的课上,我终于在站起身回答问题的那一刻,昏倒在地。

    那一刻,突然像是天昏地转了一般,周围吵闹的声音,关心的问候,不解的目光,还有丽佳扶住我时颤抖的,突然让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孤单。虽然暖阳正好,可是我的心,却不怎么温暖。我想到了景然,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人。如果他在,如果我也没有昏倒,如果一切还和过去一样,那该多么好。

    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像一把刀划过我脆弱的心脏,我竟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样懦弱的自己。在去医院的路上,丽佳冰冷的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体,我知道,她真的担心我,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在身边,或许我也是一种成功吧。至少,我赢得了友谊。

    很快,我被医生安排住进了病房,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的胃部隐隐作呕,却不得不强自忍下。爸爸妈妈细心的关怀和自责,让我感觉到深深的内疚。作为一个女儿,让父母这样伤心憔悴,也很不孝吧。望着窗外爬上窗台的爬山虎,还有艳丽的花朵,原来已经是春天了啊。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看着窗外翩翩起舞的蝴蝶,我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然变成了夜晚。我看到床边已经趴着睡着的爸爸,还有盖在身上已经快掉在地上的衣服,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这样的夜晚,也是很冷的啊,爸爸竟然趴在床边,陪了我一晚。我轻轻起身给爸爸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了床边的桌旁,却看见了一张明信片,和熟悉的字迹。我慢慢的从桌子上抽起卡片,首先看到的,是照片背面美丽的风景。那是一片海,被夕阳染红的海面泛着银色的波光,熠熠生辉。我翻过明信片,果然是景然寄来的。

    明信片的字迹密密麻麻布满了字,字里行间全是对巴黎的美好描述,和新奇的体验,我仿佛看到了他,在我面前绘声绘色的给我讲述这一切,他的脸,他的声音,好像都在我的眼前。拿着那张明信片,反反复复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内容都了然于心,才放下了它。看着天空中零星点点的亮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第二天,我请护士帮我买来了明信片,啰啰嗦嗦很多之后,却发现废话实在很多,都不知道自己酒精想什么。

    我没有提及自己生病的事情,不过是心脏病,先天性的病症,我实在无力左右。爸妈心疼的眼光时常追随我,那种心疼的眼神让我无助,其实,我还是个普通的孩子,只不过多了一种吃力的病。“微微,你好些没有?看我妈妈给你熬了鸡汤哦”丽佳甜美的声音,让我像感受到阳光一样温暖。我转过身,接过她中的保温瓶

    “嗯,你看我气色不错吧,最近吃饱就睡,跟猪差不多了呢”丽佳总是很体贴,在我生病住院这段时间,大概她比我累的多。房内很快飘满了鸡汤的香味,那种诱人的香气,瞬间勾起了我对食物的欲望。美味的鸡汤侵袭着我的味蕾,有真心的味道。

    喝过鸡汤,我又开始让丽佳帮我补课,虽然爸妈害怕我太劳累,但是我一点功课也不想落下,所以在我住院期间的功课,都是由丽佳帮我补习的。丽佳柔柔的嗓音和到位的讲解,非但没有让我不理解,反而记的很牢固。时间就在我们的记忆中逐渐流逝了,重新出院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和以前一样固执。

    我开始安排时间,开始学着有课余活动,有爱好有信心,有同龄女孩该有的生活。景然依然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这样或许对我们都比较好吧。他还是经常寄信给我,明信片背面的风景,每一次都不样。景然有一封信里是这样提及的,“我希望这些明信片背后的照片,可以让你拼凑出整个巴黎,整个我生活的地方,这样就好像我们在一个地方,没有分开过。”

    那段话我看了好几次,直到我真正的理解了他的意思。高中最枯燥的那段时间里,都是这些明信片陪伴着我,还有坚持相信景然会回来的信念,让我始终不曾放弃过。高中就在你来我往的信件交流里,匆匆而过了。“这好像是最后一张明信片了丽佳,景然他最近会很忙,忙毕业的事情,可能我毕业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呢。”

    和丽佳分享景然的明信片也是我很喜欢的过程,我们之间的心事透过另外一个人得解读,又是另外一番理解。“嗯,好像是这样,信里面不是,他会在你高考的时候回来看你,让你好好准备吗?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有没有很激动?快快,过来给我看看。”

    丽佳在别人面前是一个温婉淑女的女孩,可是在我面前,整个就是一个调皮淘气包,我们之间的趣事,犹如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而这样的调侃,也会时不时的上演。“我哪有,他也该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呗。”我嘴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美开了花。我也不明白那一刻的心情,只是很开心。

    我们之间,没有了明信片的联系,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