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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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准署灰头土脸的又走了,围观的人也陆续散去。

    “易郎君,你没事吧?”

    屠行当家跑了过来,他是除了宇文恺,唯一留下来的围观群众。

    “没事,当家的,你怎么也来了?”易乐看着这位曾经送了自己羊排的熟人,心里暖洋洋的。

    “都你被抓了,我这才赶过来啊!”屠行当家在自己的黒服上擦了擦油腻的,吐着白气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易乐现在担心的是,今日这一闹,会不会传回高府里面。

    想想高颎对自己的态度,若是被他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被数落一番?

    屠行当家见易乐面如死灰,连忙道:“易郎君,你等会来屠行拿点肉回去,也算是压压惊。”

    易乐疑惑的看着当家,暗想道:“又送肉?”

    “不好吧?!”易乐不想再受人恩惠,毕竟大家都不容易,虽然上次给了钱,但这一次,他可是真的没钱了。

    当家的见易乐不答应自己的要求,聪明的眼神看了看招牌之上的豆腐脑儿,不客气的道:“不如易郎君就用这些东西换吧!”

    易乐反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当家的点着头,开口道:“刚刚有人在屠行面前念叨了几句,我也好奇。”

    易乐一下子想起那位一毛不拔的大婶儿,也只有她尝过豆腐脑儿的滋味。

    豆腐脑儿虽然宝贵,但现在也卖不出去,要想给高幼莹带回羊排,恐怕只能以物易物了。

    “好吧!”易乐干脆的答道:“那就多谢当家的了!你看这些换一块羊排,够了吗?”

    当家的并没有仔细瞧碗里的豆腐脑儿,一口回答着易乐,“够了!够了!我先拿回去,等会郎君就来拿羊排吧!”

    完,屠行当家便带着离开了果子行,朝自己的屠行走了回去。

    宇文恺见当家的走远,这才走到易乐的身边,面带笑意的道:“易郎君,多日不见,没想到今日你我又见面了!”

    易乐对于这位救命恩人万分感谢,但他确实记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是啊!真是惭愧!”

    “没想到易郎君和西市里面的人如此熟络,刚刚还有不少人为郎君话,果真有个好人缘!”

    “安平郡公言重了。”易乐抱拳道:“在下在西市里面这么多年,自然有些熟人,谈不上什么好人缘。”

    宇文恺哈哈大笑了起来,叉腰道:“郎君大婚之日,安乐与郎君,还有唐国公开怀畅饮,不过安乐不胜酒力,没有去酒肆。郎君,怕是忘记了当日的诺言?”

    看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易乐又犯难了。

    “自己又答应了他什么?”易乐暗忖道:“怎么这人这么喜欢答应别人事情啊!先是李渊,如今又是这位郡公?”

    宇文恺看着易乐眉头紧锁的样子,豪迈的笑了出来,他拍着易乐的肩膀道:“戏谑之言,郎君当真了?”

    易乐被宇文恺逗得够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位比自己大上几岁的人,竟然如此幽默。

    “我的名字有乐,郡公也有乐,而且今日郡公还帮了易乐一个大忙,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易乐赔笑道。

    “双乐至,好事近,看来郎君要转运了。”宇文恺笑道。

    易乐无奈的耸了耸肩,“郡公莫取笑易乐了,你看,果子行成了这般模样,而且还被平准署刁难,运恐怕是转不了了,只求安稳而已。”

    宇文恺看了看倒塌的果子行,一眼便看穿了其原因,他泰然道:“想必是近日大雪压垮了郎君的果子行,西市已经几百年了,是有些经不住风雪的摧残。”

    易乐瞪大了眼睛,他从第一样就觉得自己所在的长安城并不是印象中的,如今听宇文恺这么一,就更加肯定了当初的想法。

    “几百年?”易乐追问道。

    宇文恺点了点头,他有些惋惜的道:“自汉时起,到如今,七百余年,风雨飘摇。冬日里常常发生大雪压垮民居的事情,到了夏日,整个城里就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苦不堪言。”

    “原来这真不是长安啊!”易乐感叹道:“我还以为我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郎君又在酒话了!此处不是长安,又是什么地方?”宇文恺追问道。

    易乐明白自己漏了嘴,连忙改口道:“这里是西市啊额对了,听郡公的意思,大雪压垮房屋很平常?”

    易乐赶忙转换话题,不让自己再露出马脚。

    “是啊,雪轻盈,柔软,但多了之后,却成了灾难。”宇文恺惆怅的道:“贫苦人家已经衣不蔽体,家都没了,又能住哪里呢?”

    “量变引起质变,这确实是个问题。”易乐声的道。

    宇文恺听到了易乐的低语,他对于易乐口中的理论很有兴趣,追问道:“郎君能否解释何为量变?”

    易乐摸着头,想破脑袋,才找到一句符合这句话的完美解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这个道理。”

    宇文恺欣赏的点着头,赞叹道:“想不到易郎君虽是黒服之人,但也饱读诗书,韩非名篇张口就来。看来高司录真是慧眼独具。”

    易乐不好意思的笑着,暗想道:“你要再问我,我可真答不出来了!”

    “那郎君对于这样的事情有解决的办法吗?”宇文恺像是对面前的事情很感兴趣,他迫切的追问道。

    “你是雪的事情?”

    “没错。”宇文恺坚定的道。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易乐略有所思的道:“首先要确定房屋的结构体系究竟是如何,比如它的组成材料以及搭建方式,我看这里的屋子都是木板、木圆条撘的。”

    宇文恺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他好像听到了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理论。

    “确定了这些因素,还要找到屋面的坡度究竟是几何,测量出木檩条的跨度和间距,了解其基本雪压是多少,就可以算出雪荷载究竟是多少了。”

    犯了职业病的易乐夸夸其谈,让一旁的宇文恺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郡公能明白吗?”易乐反问道。

    宇文恺摇着头,“郎君之言,安乐闻所未闻!还请郎君移步,进一步阐释。”

    “郡公不是要把在下送去司市署吗?”易乐担忧的道:“你可是郡公,不做的话”

    “哈哈哈易郎君果真忘记了,安乐便是司市署的署令,请吧,易郎君。”宇文恺谦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