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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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田信夫妇拜谒刘备,刘备也听了六位大爷的事迹,让田信一并带来。

    六位大爷缩在背篓里又一次招摇过市,看着道路两边闻讯而来的两脚兽,用呆萌人畜无害的眼神打量这一牵

    原刘表府邸,刘备在此设宴招待。

    关羽入驻宛城,刘备在襄阳统筹后方,已进入战争模式。

    只是宴席还未开始,就有人跳出来阻拦田信:“武当侯,何不献瑞兽于朝廷?”

    田信身边的关姬怀里抱着大爷当即浓黑细长的眉梢就倒挑,田信上下审视这人,这人还挺直胸膛、腰板,一副我公忠体国的模样。

    没印象,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

    十几个有资格参加宴席的刘备属官也都凑上来,田信身后张温、虞忠也凑上来,两人腰悬宝剑,两各抱一尊大爷。

    田信皱眉:“公何人?”

    来敏顿时气结,身侧当即一人解释:“武当侯,此新野来敬达,乃太子家令。”

    田信摇摇头:“不认识。”

    宗预这时候挤到面前,拱:“武当侯笑了,此国家瑞兽也,宜置别苑静养,可伸张国威。”

    田信见远处邓芝等一帮南阳人也在朝这里赶来,遂单提起怀里大爷递到宗预面前,也不看来敏:“德艳兄,此物多生于秦岭、巴山、荆山之中,为山民所知。国家若是想要,可发动山民捕获。”

    “只是此物受地宠爱,经谁而亡,必折其气运。”

    可爱的大爷就在面前,宗预想伸去抱,又不敢接,而田信继续:“若想要瑞兽,自行搜捕就是。我这所养六尊,若是干犯国法律例,那我放归山林,绝无可能转赠于人。”

    来敏轻哼:“武当侯精通医理,想来也有瑞兽养护之术,何不书写成册进献朝廷?”

    “丧家之犬,非我你焉能回归新野清扫先人之墓?”

    田信突然一步上前,骇的来敏后退半步,就听田信责问:“朝廷遭难,你不思以身报国,反而只顾着避难逃生,枉活四五十岁,也敢自诩汉臣!”

    来敏来头很大,姐夫是黄琬,黄琬姑父是刘焉。

    来家是光武时兴起的名门,刘氏姻亲;六世祖来歙,世袭征羌侯,来歙之孙,来敏高祖父又尚汉明帝公主;曾祖父为车骑将军;祖父来定又尚汉安帝之妹;其父来艳官至司空。

    董卓征豫州牧黄琬入朝软禁,来敏就带着姐姐出逃荆州,又入益州避难,很能跑。

    田信厉色质问:“亏你也是汉室累世姻亲,该是何等厚颜,才这样恬不知耻以忠臣自居!”

    “今大汉忠臣无不披坚执锐,如你这依仗父祖遗威,翻唇弄舌之辈,有何面目以汉室忠臣自居?”

    “我眼中,你就是断脊之犬!只会狺狺狂吠,自以为能!”

    众人看来敏,来敏吹胡子瞪眼,脸色涨红突然爆发:“卒痞辱我家门太甚!”

    “卒痞?”

    田信仰长叹,转身将怀里的大爷递给虞忠,挽着袖子朝来敏走去,宗预、邓芝急忙上前展臂上前阻拦:“君侯!来敬达年老昏聩,实不该与之计较。”

    “君侯威名下共知,何必在意来敬达气话?”

    十几个南阳乡党拉扯来敏往后退,来敏胆气更壮,指着田信骂道:“卒痞!有胆杀吾,吾家门非尔能辱!”

    四周执勤的白旄兵也是怒目相视,来敏徒院中,指着田信跳脚大骂:“儿,敢杀吾否!”

    “果然,学左氏春秋的少有好人。”

    田信莫名悲伤感慨一声,猛地一把推开邓芝二人,眨眼间就出现在来敏面前,脸贴着脸,伸挽起来敏衣领。

    随即将他提举起来,仰头盯着:“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做太子家令,恐怕只会误人子弟,贻误国家长远!”

    来敏翻弄口舌,突然朝田信吐痰,很有风骨。

    田信侧头躲过,提着来敏就朝大门外走,一帮南阳人凑上来抢人,抓着来敏的腿往回扯。

    文聘站在边上脸色很难看,他连上前靠近来敏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家门不够。

    文厚、文兴两人死死盯着来敏,恨不得来敏被收拾一顿,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这是南阳乡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代表之一。

    “来人!”

    刘备从内厅跑出看着眼前闹剧,指着田信、来敏,气不打一处来:“分开!”

    白旄兵一拥而上,没人敢靠近田信,挤开南阳人抓着来敏往后扯,疼的来敏连连吼叫,就是无济于事。

    大门已被持方戟的两排白旄兵封锁,这些白旄兵拄戟站立,门外当值的谢夫紧张观望,随行的卫士也挤在门前,随时可能跟白旄兵冲撞在一起。

    田信死不撒,还是陈到上前割裂来敏的衣物,将赤条条的来敏拖到一边去。

    陈到及白旄兵后撤到边上,院中南阳人、大臣工跪伏在地,来敏坐在地上揉着脖子,一脸惶恐、委屈。

    田信右紧握来敏身上扒下的暗纹玄黑锦衣,两脚站在原地没动,身后是关姬、张温、虞忠,面容哀怒不一。

    刘备深吸一口气,问:“孝先,有何委屈不能向朕?”

    “臣委屈,应当场一拳打死老贼。”

    田信扭头看来敏,嘲讽:“今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际。老贼自恃乡党强盛,我军又北伐在即,这才借势欺我,好抬高自家门楣。”

    着垂眉,看里的破旧锦衣,随丢弃,解开自己绯紫衣袍:“我从戎以来为国厮杀近两载,亲所杀无有千人,也该有七八百之众。”

    “所部将士历经大二十余战,俘斩杀敌不下十万之众。”

    “所战无不克,敌虏畏我,与我话无不战战兢兢心翼翼。”

    “如今下未定,就有人指脸大骂卒痞,我心寒,也委屈,更惶恐。”

    露出一身伤疤,田信扭头去看来敏:“若汉室三兴下安定,彼辈位列公卿,我恐三族至亲死无葬身之地。”

    “实在不知老贼究竟在想什么,是意在挑拨离间,还是仅仅想欺压我?”

    田信着朝刘备单膝跪地:“臣有罪,不该犹豫,应一拳打死老贼,免得陛下左右为难。臣罪在愚蠢,罪在顾虑大局,罪在出身卑微却名高功大。臣成婚以来才知生活乐趣,想与夫人回归山野,恳请陛下许可。”

    “你倒想的好,可娶了朕的女儿,生是汉臣,死是汉鬼,回归乡野之语不可再提。今日宴席散了,孝先回归封邑静思己过。”

    刘备着扫一眼来敏,问:“孝先,还有何话?”

    “臣想瑞兽一事,国家强盛多赖君臣贤良励精图治,不曾听闻有因瑞兽而强盛的。彼辈开口瑞兽、闭口瑞兽,一身学问都喂了狗,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