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黄粱一梦<十四>

    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个模糊的身影慢慢他眼前凝聚，最后变成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那是傅何歆某个世界的时候样子。

    它朝他笑笑，“好久不见，请我喝一杯东西？”

    如果可以选择，沈天此刻最想做的是转身就走。可惜他所在的这整个世界都是这个“人”造出来的，如果它想见他，他躲哪里，它都能找过去。

    沈天不会做这种无畏的抗争，点头应了一声，就把它领到了附近一个奶茶店内。

    到了地方，点好东西，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上次傅何歆和范文光来过的那家店。

    而主神也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很巧，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学校就这么大，附近能看得过去的店也就这么几家，你会选择这里，不正好代表你和他的审美一致吗？”

    沈天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先不主神对他和傅何歆做过什么，每一次主神出现的时候，都是他和傅何歆已经分开或者快要分开的时候，他对主神观感并不好。

    主神脸上依旧保持着愉悦的笑容，“看你过得不错，所以来看看你。”

    沈天完全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不过和他脸上的愉悦不同，沈天脸上更多的是嘲讽，“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你要是不来，我会过得更不错。”

    主神耸肩，“你怎么能这么的，如果不是我，在你遇到他第一个世界，你们就完了，你得感谢我才对，所以我出现是好事。”

    沈天懒得反驳。

    主神也一副不在意他什么态度的样子，换了个话题，“你对我给你的奖励，还满意吗？”

    主神曾经和沈天过一个赌，如果他能跟着傅何歆十个世界，不离不弃还依旧选择爱他的话，以后他都能跟着傅何歆，一晃眼六个世界过去，沈天当真每一个世界都追逐着傅何歆，所以主神给他了一个奖励，让他自由选择一个设定，作为傅何歆穿越的下一个世界，于是沈天选择了傅何歆原本的世界。

    他想了解傅何歆，不仅仅是他的名字，还有他过去的一切。

    沈天听他完，唇边再次泛起了些许嘲讽，“这是傅何歆的世界吗？还是你能力不够，没办法把我们都送到他现实的世界，只能弄个连相似都做不到的赝品？”

    主神闻言笑了笑，“你这么，我可就要伤心了，我是篡改了这个世界不少的人记忆，可是你凭什么认为，这个世界就是假的呢？”

    沈天看向它。

    它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就因为傅何歆几句话？还是你觉得，因为我是让你穿越的BOSS，所以我的话就一定不可信，你宁可去信任一个，每一个世界，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却能和每一个世界的你搞得火热的人。”

    “再了，骗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们穿越的所有的世界都是我创造的，如果我不想让你们在一起，直接把你们各丢一个世界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你对不对？”

    这一次沈天没有开口，但是从他的眼里，主神明白，这一次的话还是触动到了他了，于是继续煽动，“不别的，窃听器和追踪器是你装到他手机里面的，也是你亲眼看着，他从你床上下来，和你好要去B市，结果遇上了沈瑜森，如果真的像他对你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他的那些朋友不过是顶着他朋友的名字和模样的陌生人，他为什么要对沈瑜森那么上心，甚至怕你监听到他们的对话故意把手机落下。”

    “你差不多够了。”沈天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

    主神心里也有个度没有继续刺激他，只是，“你还是不信我对吗？”

    沈天几乎是立刻接话：“你没有让我信的理由。”

    主神顿时就笑了，这个人还是这么固执，“算了，我这一次来，就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来的，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事，我们来换个玩法吧。”

    沈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紧跟着他就听主神，“之前我不是答应你，只要你能跟着傅何歆十个世界不变心，之后的世界，只要你愿意你都能跟着他。”

    “现在？”沈天问。

    主神：“现在，我觉得比起傅何歆，我更喜欢你，所以这个赌约依旧有效，而且我再给你加十个世界，在接下来的这十个世界里，只要有一个世界，你亲自动手让他死在那个世界，你就可以取代他成为穿越者，外挂加身，成为每一个世界真正的主角，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单向追逐他舒服多了？”

    沈天下意识自然是反驳，不过主神没有给他机会，抬了下手，沈天就发现自己不出话来了，主神朝他笑笑，“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你还有十个世界的时间可以考虑。”

    完他身体慢慢透明，就像他刚刚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地从沈天视野里消失了。

    在沈瑜森家，傅何歆把人送回来后，沈瑜森便以他觉得他自己身上又脏又臭，不想和傅何歆话为由进了浴室。

    留下的傅何歆在客厅里一阵无语。

    他还没嫌弃他呢。

    在内心里吐槽了他几句之后，他也把自己的外衣给脱了，熟门熟路翻出沈瑜森家的消毒水，再把里面的衣服也给脱了，拿出棉签，沾上消毒水，一点一点沾上自己的肩膀。

    不得不沈瑜森这一口咬得真不轻，不仅见了血，被咬的一块地方整个都青乌了，傅何歆看着正想着要不要个狂犬疫苗。

    沈瑜森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也看着他的肩膀，对他，“一会儿我陪你去个狂犬疫苗。”

    傅何歆：“……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这也太快了。

    沈瑜森却没有接他的话，看了会儿他的肩膀后，目光就移到了他的背上，紧跟着他的手指也碰了上去，“你昨天晚和谁睡了？你身上全是他留下来的痕迹。”

    傅何歆这才想起来，沈天也是个喜欢咬人的主，虽然大部分时候是趣，可是多少还是会留下痕迹，比如沈瑜森手指碰到的那个地方，就有一片齿痕。

    “看来你对我真的是没什么感情了。”沈瑜森着收回了手，也不去洗澡了，直接坐到了傅何歆旁边的沙发上，“是那天晚上你亲的那个人，还是哪个我不认识的新‘朋友’？”

    傅何歆：“……”

    这话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默默地把旁边的衣服拿了过来套上，才慢慢开口，“你要和我谈谈，要谈的也不是这个吧。”

    心里暗戳戳地想，他要是敢是，他立刻起身走人。

    好在沈瑜森确实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深吸了口气后问起了他真正关系的问题，“我想知道，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就他对傅何歆的了解，如果傅何歆没遇到下一个人，那边的人也强烈要求他和自己分手的话，他绝不可能这么坚决的要和自己分手。只是，他不清楚，两个人之前分手到再次见面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傅何歆给挖走了，难道真的像他某几个八卦同事的那样，傅何歆在和他冷战的那几天，不只是来了A市，而是真的去见了范文光，然后旧情复燃。

    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因为哪怕当初是傅何歆的错，沈瑜森公开他和他父亲的关系，还曝光他的性取向，弄得傅何歆名声狼藉不，学都没能念完，他不认为傅何歆能够原谅他，哪怕能原谅他，当初胆鬼一样逃跑的傅何歆也没有那个脸回去找范文光。

    可是就在他真正的接受了傅何歆已经变心了的这个事实之后，他才意识到，能让傅何歆这么短时间变心的人也就只有范文光了。尤其在认真回想当初傅何歆在承认对他感情后的反应，不是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和范文光继续，而是选择逃离，其实不就是已经明了，傅何歆是爱他，可是不代表他和范文光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假的。

    他正是两个人都爱，无法取舍，才选择了逃离。

    所以在对自己失望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范文光，恰好范文光对他还有情，两个人一拍即合……

    越想沈瑜森越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可也因为他是被抛弃的那个，越想越难过。

    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碰见傅何歆，他也不清楚，自己还会醉多久。

    可也是这一次意外的相遇，他想把事情问清楚，彻底破自己藏在心里那些不可能的幻想。

    着他看向傅何歆，“我也不是什么低能儿童，酒吧里你做的那些事，当场是很伤人，其实等我想清楚，实在假得可以，反而让我产生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骗我，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语气平稳，态度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缓和，可因为他顶着这张脸，他出这样的话，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让傅何歆觉得愧疚。

    傅何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然后脑子一冲动，不愿再去想什么绕弯子的方式，刺激他，让他恢复记忆，而是把除掉他穿越这个身份以外，他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了出来。

    他：“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一觉起来，你就从我的发变成了我的恋人，而且不仅如此，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认为我是个优柔寡断的渣男，曾经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不仅辜负了你，还辜负了范文光，可是，我可以用我拥有的一切发誓，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从没模糊过你和范文光在我心里的地位，我很清楚，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最默契的朋友，更是除了我母亲以外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而范文光是我的恋人，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深爱的人，我不可能搞错，我认识的那个你也绝不可能搞错。”

    “所以，你想要和我分手？”

    傅何歆点头。

    “可是你想过吗？”沈瑜森嘴边扯出抹极其难看的笑容，“就算你的是真的，你的记忆没有出错，是我因为一场意外拥有了一段本不该属于我的记忆，可是难道就因为记忆不一样，我对你的友情就能就变成爱情，你所认为的那些友情，会不会只是你单方面那么认为呢？”

    傅何歆瞳孔猛地收缩了下，“可是，你是直的啊。”

    他认识的那股沈瑜森绝对不可能对他抱着那种想法，他明明是有个交往很久的女朋友的。

    沈瑜森却笑得越发难看，“在我没和表白之前，你也一直觉得我是直的。”

    “不可能，你们都要结婚了。”傅何歆差点把他女朋友的名字喊了出来。

    可是话还没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他太入戏了。

    眼前这个沈瑜森长得再像他的发，他们都不是一个人，而他口口声声自己能分得清，每一次看见他，他都下意识把他当成他的发，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还原这个世界，想让这个顶着他发模样和名字的人恢复正常，却忘记了，他们从来不就是一个人，他和原身发生的事，也绝不会在自己和发身上重现。

    沈瑜森：“我们两个这种关系，我都住到你家了，我们还只是盖棉被纯睡觉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敏感点大约在哪个位置，你确定一下？”

    他不停着两个人在一起的细节，用这些向傅何歆控诉。哪怕这个世界像他一样是假的，他的记忆也是假的，可是，他们两个拥有着虚假记忆的人确实在一起了，难道就因为他恢复了记忆，就要否认这一段记忆不存在吗？

    最后沈瑜森总结，“你这个理由不好，我不接受。”

    此时傅何歆不得不承认，是他过于迫切希望这个世界还原，忽略了在这一段错误记忆里活过的沈瑜森，不是他对他讲他们两个人关系多么纯洁，就能让恢复记忆，或者接受他的这一段记忆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后，明白复原的事真的急不来，还是先把手给分了吧。

    刚刚准备开口“话归正题，我们来谈分手”，沈瑜森的手机铃声响了。

    把傅何歆得哑口无言的沈瑜森，此时心情正好，拿起手机前还对傅何歆笑了下才接起了电话。

    不过通话才开始，他脸上的笑容就敛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一边和那边的人话，一边穿衣服，完全忘记了，刚刚进门是谁的，觉得自己身上太臭，不洗澡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沈瑜森，终于让傅何歆在除了脸和名字之外，再一次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发的影子。

    他那个世界的沈瑜森虽然平时看着各种不着调，接到任务的时候，绝对对得他的职业。

    这一点他还得感谢主神，哪怕关系乱了，这个顶着他发名字和模样的人，在敬业程度上一点都不输给另外一个世界的他。

    这么想着，他也起身，替他把外套拿过来，然后也开始穿衣服，对他，“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沈瑜森转过头。

    傅何歆正在套他刚刚脱下来的毛衣，声音有些闷，“再急也不能酒驾，而且。”他脑袋从领口套出来，转过头对沈瑜森笑了下，“我技术还不错，不会让你迟到的。”

    然后很自然地拿起刚刚被他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你快一点，我在车上等你。”

    先沈瑜森一步出了门，沈瑜森一个人站在门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也许刚刚傅何歆的记忆错乱什么的话，不是为了让他死心编的故事。

    因为他现在的反应和他之前要去出任务时候的反应，差距太大了。

    先到车上的傅何歆却没想那么多，他有的记忆仅仅是原身还是正常时候的记忆，所以完全不了解，在原身记忆错乱后是怎么和沈瑜森相处的，现在也没多少时间关心了，因为在他从沈瑜森家里出来，他才发现，他手机不见了。

    难道是落在沈瑜森家里了？

    可是看了眼已经上了车的沈瑜森，从他刚刚讲电话的态度来看，他要去处理的事肯定很急，于是傅何歆没有提自己手机落在他家的事。而是

    默默祈祷，沈天在那边完整地听完了他和沈瑜森的对话，千万不要因为他手机显示位置在沈瑜森家里，就再次误会他和沈瑜森有什么。

    一直等他把沈瑜森送到他工作的地方，才开口和沈瑜森要了钥匙，去他家拿手机。

    沈瑜森眼里再次露出惊讶，“你刚才怎么不。”

    傅何歆耸肩，“我发现的时候，我们都在你楼下了，你这边更急，我横竖没什么事，把你送过来，再回去拿也是一样的。”

    然后愉快地从沈瑜森手里拿过钥匙，一会儿如果他还在这边就给他送过来。

    可能因为他觉得这一切太平常，没注意到，沈瑜森看向他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立刻后，沈瑜森就大步走向他的办公室，而此刻他们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

    “头儿，你终于出现了！”

    他一个属下走过来，不过才近他身就被他身上酒味给熏到了。

    “难怪昨天找了你天没找到人，原来是跑去喝酒了。”

    沈瑜森面不改色否认，“我只是不心掉到酒桶里面去了，我们还是先来看，那边发现的新证据吧。”

    迅速把话题转到了他们最近接手的一个案子上。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沈瑜森办公室人走得差不多，天色已经有些发灰了，他刚刚出去没多久的属下，又迈着轻快地脚步走了进来。

    沈瑜森看向她，“怎么了，谁给你送花了吗？笑得那么开心。”

    那个人脸上笑容不减，“哪里会有人给我送花，是这个。”

    着她把一串钥匙放到沈瑜森跟前，“一个长得非常帅的哥送过来的，你猜猜是谁？”

    这还用猜？

    沈瑜森想也不想就想到今天白天和他要钥匙的傅何歆，不过，如果是他记忆里那个傅何歆，是不会这么体谅他的工作的，开始的时候还好，后面因为他没有任何规律的工作时间，吵了不知道多少次，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体贴优先送他过来，还担心他赶不上时间，手机落下了也不开口。

    难道真的是因为死心了，连带着对他的工作都宽容了许多。

    当然他脑子里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问进来的那个属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平行世界吗？”

    “啊？”属下被他这么一问，懵了下，“这和我们最近的案子有关吗？”

    沈瑜森：“……没有，不过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你发现现实和你记忆出现了偏差，你记忆并不是现实，你会怎么办？”

    “这个……头儿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沈瑜森瞥了他一眼。

    她立刻收回刚才的话，“那我就下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吧，记忆有时候确实不是绝对正确的，会因为当时的情况和心境与事实有些出入

    ，这个时候当然是找证据啦，就算没办法还原当时的情形，但是只要它曾经发生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往往比记忆更加可靠。”

    如果他的记忆和这个现实真的相左的话，现实里一定能够找到，和他记忆相左的证据。

    沈瑜森突然觉得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收起桌子上的钥匙，对她道了一声谢，站起身就出去了。

    只留下属下一个人，“头儿，你还没猜那个人是谁呢！”

    当然沈瑜森没有回应她。

    傅何歆拿着沈瑜森的钥匙，回到他的家之后，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他就想到，会不会在学校里的时候，不心落在医务室，或者掉在车库去了。

    于是他又去了趟学校，只不过找遍了他早上去过的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他的手机，眼看天色渐晚，他担心沈瑜森回不去家里，开车去了沈瑜森工作的地方，别回家了，沈瑜森他们还在开会，于是他就把钥匙拿给了他的同事，自己又回了学校。

    想着再找一遍，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该换手机了。

    可这一次他才从车上下来，没走几步，就在车库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显然也看见了他，然后手上拿着个东西，问他，“你找的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