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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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如擂鼓,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也可以听到血液像是泉水般流淌,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片的迷茫。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嘴唇干裂,冒出血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上落下一片枫叶,枯枝砸的他有些不悦,身心全都放松了,像是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一样,他从来没有过。

    混沌中一直有一丝光亮指引着他的思绪,他想靠近却无法触及,那种感觉令人恼火,最是无解。

    “这是在哪里啊?”

    他在心中不停地,大声的问着,却无人回答,他能感受到耳边有如雷震般的响声,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慢慢的枯萎,他记得林岚和金鳞卫们的战斗,他记得金枪和竹叶青的碰撞,他记得竹叶青钻破自己的皮肤,似乎有毒素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锯齿一样的剑刃割破自己的骨头。

    粗壮的树枝压着自己的脊椎不给自己反身的会,自己只有思维可以在四周扩散,或者并不是四周,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恼怒,他抓狂,他悲愤欲裂。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他在死去的时候想的那么多现在却觉得并不值得。

    突然的,没有征兆的,黑暗变成了极致的光明,白昼般的日光将他的灵魂刺伤,他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在自己的心中嚎叫着,仿佛灵魂被剥了皮。

    被竹叶青刺穿的胳臂和大腿又变的如同新鲜伤口般剧痛,他的,他的灵魂捂着伤口,捂着破洞的灵魂在不知道深处的白昼间打滚,像是垂死的野兽。

    “这是哪!这是哪!我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啊!”

    江流儿从没有爆发过入次激烈的生存感,从没有过如此激烈的生存欲望,他忍住了,他忍住剧痛想着那个指引的地方爬过去,他惊奇的发现那个地方变得越来越近,变得越来越触可及,变得越来越明显,似乎只要在上前一步就可以触摸到。

    江流儿试图忘记穿心的痛苦,试图再次向前,但是萎缩的灵魂似乎变得越来越,黑洞般的指引变得越来越大,他坚信只要进去了自己就可以重新回到人间,自己就可以重新活过来。听多了奇遇传承,听多了宝物与奇迹,他坚信自己可以起死回生,他相信那些流到地上的血,渗透到地心的血液可以重新被自己拥有。

    他攀爬着,同时被黑洞吸引着,像是被引力牵走的奴隶,想是个没有主见的孩子,只知道一味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相信那是好的,那是为自己活下来而拥有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老头子胸口的那个大洞,他想起李有溪临走前的嚎叫,想起山间的风,房子旁的竹剑,想起江阿婆的笑,想起那些村民的孩子嘲笑的嘴脸,想起那棵树,那棵粗大的树,自己用竹剑即使再努力也无法斩断的树。想起李有溪的嘲笑,自己走路都会撞到,那是他童年时树立的恶魔,那是他要打败的东西,每天的磨砺过后他都会自己花时间用自己做的”尖锐石头打击那棵树,终于在自己要离开那个山野的时候一脚踹断,终于在那么多年之后将他干掉。

    江流儿爬着,只有一条腿可以动的他像是个被折断了触角的蝈蝈,可怜又可悲,蝼蚁终于还是抵抗不过世界。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有了实质一样的流逝,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散,但他突然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江流儿在看着自己,在笑着,像是嘲笑,他里拿着那柄他带出深山却被折断的竹剑,那是出山的第七天,他在酒馆里被人嘲笑,一个拿着竹剑的孩子,跟什么竹剑仙的风,不过是垃圾而已。

    他当时也是极其的愤怒,像是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别人看做是粪土,他用那柄竹剑把那群嘲笑他的人打了个半死,竹剑却连半根皮毛都没有损伤,到最后的夜晚,他被酒馆老板求着离开,他走了,他知道在那样一个几文钱就可以住一晚上的酒馆发生那样的事,老板已经无力承担,只会被那群自称侠客的人砸店,只会损失自己所有的东西,所以江流儿走了。

    他在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河边折断了那柄竹剑,细竹是山里的,被李有溪用碳火烤过,变得更加坚韧,变得可以伤人。

    折断的时候江流儿没有半分眷恋,他觉得自己可以用自己学到的武功在这片江湖打出一片天下,打出自己的威风。但是他错了,他对自己的实力判断太成问题。

    没人会觉得一个对着树练了十年剑法的人会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他无法把李有溪交给自己的剑招用在与人打架的时候。

    甚至他连市井有名气的游侠都无法战胜,他受到了挫折,成为了一个容易受欺负的人。

    成为了一个懦弱的人,再也不像是刚出江湖那样意气风发,再也不想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个人物类似的懦夫想法,江流儿怕了,真的怕自己的东西也会消失,自己的命也会丢掉。

    一直到那个人来到他的身边。

    那天江流儿做了一天的杂工,因为身体素质不俗,为人也温和,老板对他到也不上苛刻,没事的时候还会带他到酒馆里嘬两杯,老板他是因为前些年那个和江流儿一样大的儿子非要出去跑江湖,闯出自己的名气。

    老板挽留了不知多少口水,差点要给儿子跪下,结果还是没能留下他。

    最后就是儿子的尸体被同行的孩子抬了回来,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老板哭了半个月的丧决定生意还是要接着做,总不能死了个儿子自己和老婆也不活了,所以把全部的心思埋在做生意上面,才有了今日有规模的搬运杂货站。

    老板常常喝一杯不怎么好的酒,就会满脸通红,泪流满面的和江流儿着他那死去的儿子,结果就是还没有几句就瘫倒在酒桌上,好在经常参与干活的老板倒也不像是其他的老板那样肥油大耳,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竟比有的年轻的伙子还要精壮些。

    江流儿就把老板抬回家,酒家倒也不要钱,老板的声誉在镇子上是不需要赊账的,都知道第二天酒醒了便会使人送钱过来,回家老板娘会安排好一切,但有时老板娘也会看着江流儿默默地叹气,眼看着也是思念自己的儿子,江流儿要赶路的时候,他跟老板要走了。

    一向汉子的老板竟然落下泪来,老板娘闻讯而来,也是落下泪来,老板娘想要挽留的时候,老板阻止了她,着什么不能耽误孩子之类的话,着就给了江流儿一笔钱,让他对自己好一些,这是江流儿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体会过得温暖,但他还是走了,他需要那个武状元,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心里的目标是那样的。

    那天江流儿在酒馆里喝了半天,初春的镇子还是有些微寒,春夜的风总是让人觉得刺骨,江流儿喝了半天,又在桌子上趴了半日,银子给的足,二倒也没有打扰。只当是江湖上失了意的哪位少侠。

    那天晚上江流儿在寒冷中醒来,像是哪天在寒夜里被村子里的人赶出去,这种感觉像是被最熟悉的人抛弃,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坐在他的旁边,歪着头看着他喝醉了流着口水。江流儿吓了一跳,忙着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结果不心摔在地上。

    少女看到江流儿的窘态,不由得笑了起来,江流儿发誓那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像是温水一样,分明不是多么出尘的女子,却让江流儿觉得如沐春风。

    江流儿看着女子也是笑了起来,什么词来着,一见钟情是吧,应该就是那种感觉了吧,江流儿不动那姑娘就一直笑着,姑娘似乎是笑累了,再歪着头问江流儿:

    “你好傻啊,为什么摔在地上就不起来了啊,那你和我一起吧,我要出去玩,我叫李胜溪,是。嗯。。。是个有钱人,不过现在没有钱,这一路上我都是一个人,也就看你比较顺眼吧!是真的,没有骗你,我感觉你是个好人。”

    江流儿呆了,还是没有起来,李胜溪周卡皱了皱眉,把江流儿拉了起来,还是在她的触碰到江流儿的时候,江流儿感觉触电了。

    他觉得这次出来还是值得的,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他有了真正在意的人,他出山的时候曾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就是找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里还拿着一柄自己真的喜欢的剑,再看着自己喜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啊。

    江流儿觉得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了,但是事实真的很无奈,是他这种人物所不能改变的,江流儿,还是一个人啊。

    现在在这个漫无边际,连是哪里都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品尝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