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崩塌
江流儿死活不愿意再被杨云背着,他觉得很难为情,也不知道那些江湖大侠的豪爽丢弃到哪里去了。
“前方就到垂云城了,这半日真的是度日如年,就怕看不到这里的生人活物了。”
杨云叹息到,脸上满是愁容。
“大事情,要发生了吗?我嗅到空气里的尴尬和紧张,这山里的风都变得急躁。”
江流儿幽幽地道,眼睛盯着前方的山脊,哪里微微的尘土从地上翻腾起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被江流儿极其精准的捕捉到。
“湿润的泥土在冬日沉重的像是铅石,能腾起来,莫不是百万大军来了。”
江流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话这样洋腔怪调,可能是和杨云在一起,连自己的性格都变得冷冷的。
杨云奇怪的看着他,不解为什么他话这么扭扭捏捏,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书生,比如谢挽那子。
“嗯,是了。这,难道已经来了吗?未免太早了些。”
杨云皱着眉头道,前方四五道山脊之后便是垂云城,看似近在咫尺的地方却还要走上好一会,若是江流儿并未负伤,二人跑得快一些。
江流儿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扔掉了那柄剑,现在想想有些于心不忍。
“我背你,我们跑快一点。”
杨云道,江流儿点点头,也是很熟悉的攀上杨云的背膀,二人在山间奔袭,杨云背上的弓把江流儿硌得生疼,却死活不愿意拿下来,什么怕江流儿把它给拿掉了。
“你怎么不喜欢富家子弟的日子?想着去流浪,漫无边际的自由是吞噬掉所有江湖人的东西。”
江流儿突然问杨云,杨云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早就料到了一样幽幽的:
“没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刚巧是我家里人的逆鳞,我所做的一切都受限制,所以我向往自由。”
江流儿叹了一口气,这不和没一样的吗?他也不多问,已经问了两遍了,再问就要翻脸了,这点江流儿还是明白的。
“谢挽,快低头了,该拜堂了。”
谢挽跪在很大的堂屋中央,身上的新郎服很合身,身边的新娘即使是披着盖头也不能阻止她的魅力散发。今天精细梳洗打扮了一番的谢挽竟然有些英俊,头上新郎官的帽子遮住了他有些稀疏的头发,所以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老相。
“一拜天地!”
二人扑倒。
“二拜高堂!”
二人再次扑倒。
“夫妻对拜!”
他们站起身来,像是寻常的人家结婚一样,新郎新娘互相鞠了一躬,头顶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近过,谢挽心跳有些快。
“喔!快放炮仗,快些把酒满上!”
那是镖局人们的声音,酒桌子摆满了整个镖局,喧闹的气息连七十六号镖局都可以听得到,半个垂云城都被感染了。
谢关派人到城里派送喜糖,人们眼神终究是不对,可镖局的人权当没看到,只是一味地派送。
“送洞房咯!孩子们闹起来呀!”
那是谢关的声音,镖局里面的孩子们今天都玩疯了,像是撒了野的幼兽一样活泼。
“诶诶诶,这就不对了!老镖头,这新郎官还没喝酒,大白天的往洞房里面送干什么?先喝上个几大碗,晚些再进去也不迟啊!”
“哦哦哦,对了对了,你看着我这急着抱孙子,那顾得上你们这些个老家伙新郎官是要喝酒,是要喝酒啊!”
谢挽被灌得烂醉如泥,本就不胜酒力的他像是丢了魂一样的被抬进了洞房。镖局的人们都熟悉,大多都叫的上名字,时候照顾谢思茶的人也是数不胜数,闹洞房自然之名免了,人们祝福着他们,像是寻常的夫妻一样。
等到人都走完后,连听房的人都没有。她便自己摘下来盖头,自己斟了两杯酒,在床上拿起来谢挽的,自己喝了一杯交杯酒。
“今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我在也不用畏惧别人的眼光了,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谢思茶掉下来晶莹的泪,看着床上熟睡的谢挽,又咧嘴笑了起来。想到今天大喜的日子并不吉利,就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解了衣裳,钻进了被窝。
谢挽一早醒来就觉得腰酸背痛的,迷迷糊糊的就想着昨天喝酒喝的太多了,没喝死都是庆幸的。
他最后的记忆是谢关朝着他端起了杯子,他不得不举杯相迎,之后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昨晚人们都痛快,喝酒都是江湖上的规矩,用了海碗,人们知道谢挽是书生,让他用的杯。
就算是这样谢挽也挡不住人们的轮番轰炸了。
“唔,昨天我娶亲,卧槽!昨天我娶亲?”
他迷迷糊糊的嘀咕着,怀里有些温暖,掀开被子的一角才发现怀里面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丝不挂的谢思茶,像一只被剪了毛发的白羊一样可爱,脸上满是红晕,似乎是憋久了气息不顺畅。
谢挽眉头挑了挑,一下子清醒过来之后才把事情给捋顺清楚。
他感受到一直在他的胸口画圈圈,他有些惊慌,忍住不掀开被子的时候就把她抱紧,在自己的怀里动都动不了。
他知道谢思茶一丝不挂的样子了,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还是把她拽了出来,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像是初识的恋人。
她刚想话,但是却及时的刹住了,他伸出莲藕一样白皙的臂,指了指床边的衣服,谢挽就给她拿了过来。
穿好衣服,谢思茶便匆匆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便端进来一个大的餐盒,香气蒸腾着飘出来。
谢挽搓搓,吃了早饭便出去溜达,中午吃完饭就去学习一下镖局的事宜,晚上早早地睡下,还可以和新婚的媳妇玩一些游戏,日子过得飞快。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好,只是没了那股子冲劲,不知道江流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死呢?我要不要去就他们?”
谢挽突然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似乎这两天一直很舒适,并没有想起来去救江流儿和杨云。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太过突然了,谢挽完全是把江流儿和杨云的事情抛在脑后,哪里有时间思索。
他找岳父谢关打听了几番,也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心里急但就是不付出行动,谢挽拍了拍头,这样拖沓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谢思茶似乎是可以看得出来相公的愁容,于是拿了一张纸问谢挽。那是谢思茶新想出来的办法,全镖局识字的人不多,自己的父亲从便请教书先生来给谢思茶上课,所以她这才饱读诗书,比有的男子更加有文采。
谢挽摇了摇头,轻声地道:
“没事的,只是有两个朋友碰到了些事情,但现在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不用担心的啦。”
谢挽微笑着,神情温柔的前所未有,谢思茶也是笑着,她不希望自己的相公去掺和什么事情。
“那你还要去外面参加科考吗?”
那是谢思茶写在纸上面的话,谢挽愣了愣,慢慢的道:
“这我也不知道,若是我的朋友回来了,那我就回外面考完就回来,我是不会抛弃你的。”
谢思茶纵然神情有些失落,可还是点点头,温柔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她心里千思万想的事情终归得到了的时候,却要再一次分离。
可她习惯了失去,所以并不委屈,只是觉得伤悲。
“走吧,去看看后厨的菜烧好了没,今天我要和爹好好的喝一杯。”
“嗯!”
“诶,等等,谁家孩子这样调皮,白天还放烟火。”
谢挽指着天空中赤色的火焰对着谢思茶道,她点点头也是不解。
“还挺好看,只是这方向和大未免有些不对。”
他看着那火焰朝着他们的方向飞过来,掠过上空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支粗壮的像是臂一样的箭矢。
“咚!”
那是箭矢落在地上的声音,灰尘震了起来,像是陨石落地。还没等到人们去看看,却发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火焰,将天空都染红,像是夕照一样的云彩。
“快走,快走,躲起来。”
谢挽害怕极了,可他还是搂着谢思茶,躲在后院的假山下面,他知道房屋根本挡不住那样粗壮的箭矢,唯一有些希望的就是院子后面巨大的假山。
“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谢思茶终于出来了近些天唯一的一句话,谢挽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声音,他把谢思茶死死的扣住,不让她出去。
“等会天上那群箭就要下来了,你现在出去,我怎么办!”
谢思茶管不了那么多,央求着跟谢挽道:
“那我父亲怎么办啊!”
谢挽不生气,只是摸着谢思茶的脸颊,像是在摸着一只闹脾气的狗一样,道:
“没事的,你父亲的身你还不了解吗?比我们可是好多了,我们现在应该担心自己才对,你父亲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谢思茶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出天空不断靠近的箭矢,害怕的缩到了谢挽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