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毛嫱
文种道:“既有韦大夫此卦,大王便可放心前往吴国,文种愿先作使臣去见吴王,详谈降和细节一事。”
勾践点头道:“文大夫精明细心,擅于外交,有你去,寡人自然放心。”
范蠡道:“有劳文大夫了,我这就下山告知吴军,好让大王回宫。”
苦成道:“正是,有劳范大夫了。”
当下范蠡便下山,与孙武言明越王愿意和降一事,希望吴军不可妄杀越民百姓。
孙武受降,并让几千越兵下山缴械投降,这才押送勾践等君臣回宫。
吴军控制了会稽,又将王宫团团围住,整个王宫已成鸟笼,人人皆囚。
不过吴军倒也守信,并未随便杀民抢掠。会稽百姓惊恐之余,稍稍心安。
孙武为人精细,又擅于兵法,控制了越都后,又派兵到附近勘查越国有无剩余军力,直至查无隐患,这才放心。
文种在几个吴兵押送下,以败方使臣身份前往吴都姑苏,拜见吴王,求和求降。
文种临行前,韦方特地暗中交待他,记得找会联络吴国太宰伯嚭,力争用重贿来收买之,文种一一谨记。
一阵慌乱忙碌后,天色已晚,范蠡和韦方亲陪勾践回宫。后宫早已乱成一团,群雌粥粥,惶惶恐恐,皆来拜探大王。
勾践心力交瘁,体力不支,不胜其烦,只接见了王后一人,便早早就寝了。
王后随后见了众妃姬,好好解释安顿慰籍一番,这才让她们各自回去。
范蠡和韦方在外面等候,到众妃姬出来,只见她们个个面有惊慌,花容失色,便知道她们都已明白大势,不定已经知道她们难逃到吴国为婢的苦命了,不禁都感恻然。
范蠡吩咐内伺,要他们抚慰妃姬,不可惊动大王,更不可妄议败降之事,内侍点头称是。
韦方眼尖,已在众美中发现了毛嫱。只见她花容苍白,微有憔悴,不禁暗暗摇头:
“可惜了你这般国色天香,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勾践这一败,难以翻身,你也只能跟着他去受苦受难了,好一朵娇嫩美丽的花啊,看来夫差有艳福了”
他半年前在王宴上见过她一面,一时惊艳,不免心生绮念,但知道她已是王姬,自然不会再胡思乱想。
“便宜夫差这子了”他暗骂一声,忽然瞧见毛嫱也在看着自己,目光闪烁,面有异色。
他微微一怔,但也懒得去理会了,对范蠡道:“咱们走吧!”
想到伯姬还在家里苦等自己回去,不知自己是否平安,定是担心的很了,便恨不得立即回去。
范蠡点点头,两人一齐退了出去。
出了内宫,走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宫女从旁边树后出来,向两人行礼道:“奴婢拜见二位大夫。”
两人一怔,范蠡道:“你是谁?有何事?”
那宫女看来二八年纪,颇为俊俏,但面色惊慌,只见她怯怯的道:“奴婢名叫绣儿,我家主子是晖绣夫人”
韦方还未会意过来,范蠡哦了一声,“原来这样,不知”
绣儿道:“晖绣夫人听闻韦大夫在此,特命奴婢前来请韦大夫到晖绣轩一叙,夫人有事要请教韦大夫。”
范蠡微微皱眉,看着韦方,韦方摇摇头,低声道:“二哥,这晖绣夫人又是谁?”
“原来你还不知”范蠡微笑道,“她便是大王的宠姬嫱姬。”
“啊!”韦方暗吃了一惊,不禁心跳加速,“她请我去她家干嘛?”
忍不住道:“绣儿姑娘,你家夫人请我过去,究竟所为何事?”
绣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韦方皱眉不语,却杂念丛生,忍不住看向范蠡。范蠡微笑道:“既然是君夫人有请,你就去一趟吧。”
忽然低声道:“可能是她刚刚知道噩耗,心里惊惶,想请教于你,以求心安,你不妨顺便好好劝慰她一番,我就先行一步了。”
韦方只得点点头,范蠡走后,韦方对绣儿道:“有劳带路。”
他跟着绣儿在后宫里左拐右转,终于在一处华美轩庭外停下。
“这里就是晖绣轩了?”韦方四下打量道。
他知道后宫妃姬住所是一般臣子不能轻进之地,今日之前,他也从未到这后宫来,自然不识。
绣儿道:“正是,韦大夫不必拘谨,夫人有命,请韦大夫随奴婢入内便是。”
“那好,请带路。”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轩里更显清幽,很快绣儿便将韦方领到待客的前阁来。
阁中美人端坐,面露微笑,一袭素裙,雅致秀美之极,正是毛嫱。
韦方上前行礼道:“臣韦方参见君夫人。”
“韦大夫免礼,请坐。”毛嫱苍白的俏面忽然浮现一抹红晕。
“谢君夫人。”韦方在她对面坐下,绣儿已即奉茶上来,轻轻放在他前面的矮几上。
毛嫱道:“好了,绣儿,你且退下。”
“是,夫人。”绣儿看了韦方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韦方见气氛似乎有些异样,想起刚才她还看着自己面有异色,不禁又是心跳加速。
他本就对她很是惊艳,这时见灯下美人如玉,美不可言,近而看之,更让韦方心里乱跳,我见尤怜。
他强抑激动,正色道:“不知君夫人唤臣来,有何吩咐?”
毛嫱微微一笑,美目流盼,“吩咐可不敢当,久闻韦大夫占卜神异,今日又有缘得见,本宫之幸也!”
韦方见她用上了“有缘”二字,心里一动:“妈的,难道她真的是个闷骚美女?老子一向是难过美人关,这个关节眼上,你可别勾引我啊”
但随即便暗笑自己又胡思乱想,忙道:“君夫人谬赞了,有什么能用得着臣的,但无妨。”
毛嫱点了点头,“那本宫就开诚直言了”忽然面色惨然道:“请问韦大夫,大王这次大败,是否越国已亡了?”
“原来她关心这个,嗯,她果然是害怕了,这也难怪,唉!”韦方便道:
“照理来,是的,不过”他欲言又止。
毛嫱一怔,“不过什么?”声音不由得有些紧张。
韦方微笑道:“不过臣等正在竭力为大王打算,与吴王斡旋,望能保得大王活命,越国不灭。”
毛嫱又惊又喜道:“素闻几位大夫之能,韦大夫更是通神之才,想必此事可期矣!”
韦方摇了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何况如今大势已去,越国只能举国降吴,臣等只能是聊尽人事而已,望能保大王不死而已,君夫人不可过于指望。”
毛嫱一怔,俏面又现忧虑之色,欲言又止。韦方心念一动,忍不住道:
“君夫人可是担心一事?”
“你能知我担心什么?”毛嫱忽然喜道:“对了,韦大夫精于占卜,不如便为本宫卜上一卦吧!”
韦方暗笑:“你请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还故作姿态干嘛?”
口中却道:“好,那臣就献丑了。不知君夫人想卜什么?”
“这个嗯,就卜本宫现在所忧何事?又将会如何?”毛嫱轻轻道。
韦方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气,闭目掐指,故作神秘。毛嫱屏息凝神,看着韦方,一面紧张。
过了一会,韦方睁眼微笑道:“臣就直言了,君夫人现在所忧之事,不过是怕此去吴国受苦受难,不知何时才能脱离苦海矣!”
毛嫱顿时面色惨然,惊道:“正是如此!韦大夫果然神异,只是不知能否有解法?”
韦方看着她,直看得她有些发慌,这才道:“如此来,君夫人是不愿去的了?”
毛嫱摇了摇头,轻轻低头叹道:“唉,这种无辜受累的苦事,又有哪个女子愿意?”
忽然抬头看着韦方道:“韦大夫莫怪,本宫并非抱怨大王,只是我等女子,平日便是不问政事,只知事奉君王,可是这战败国亡,却要我等女子一同受罪,难道不是无辜么?”
韦方叹道:“臣不敢妄言国事,不过君夫人言之有理,臣无言以对。”心道:“怎么会没有?只怕王后便一定愿意陪勾践去的!这样看来,王后已经什么都对她们了”
毛嫱点头道:“多谢韦大夫,大夫既有通神之才,又得大王器重,听王后,这次又是韦大夫及时出现,救大王于困局,本宫也实是敬佩感激,还望韦大夫再施神异,助本宫免了到吴国为婢受苦这无辜之罪!”
完长身而起,向韦方躬身行礼。
韦方忙也起身还礼,道:“臣惶恐,只怕此事臣也有心无力啊”
心道:“听她来,她当真是有求于我了,哈哈,这倒是没想到,原来她请我来,便是为了可以不用去吴国受苦受难,唉,这也难怪她害怕”
毛嫱急道:“不,不,韦大夫若真有心,想必定有相助之法,毛嫱求韦大夫成全!”完竟欲向韦方跪下。
韦方吓了一跳,忙上前双扶起道:“君夫人不可如此,臣惶恐!”
毛嫱却握住他双不放,凝视着他又道:“请韦大夫成全!”
韦方一愣,但觉她柔荑嫩滑,忍不住心里一荡:“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发闷骚要勾引老子了?怎么都自称本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