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摘日神教
缥缈云巅,群山层层,映着夕阳,不时可见那仙鹤穿梭云叠之中。云端之下,林海重重,透着晚霞,时常得见那百兽出没于林海之中。群山之中有一高山,长挂一道天河瀑布。瀑布之下,便是一池深不见底却游鱼清澈的潭水。此时正值初秋,一片秋叶落下,恰入深潭,点出道道涟漪,与那天河瀑布击入潭中泛起的涟漪,戏了水中的鱼虾。那长挂一道天河落下的山峰,其名黎山,黎山与其周围三十六座入云高峰,一同被世人称为入云林。
此处可谓是人间仙境,画中山水。
林海中,忽的传来一曲悠扬笛声。笛声绵延悠长,似在应和这宁静的入云林,应和这大美天下。
夕晖折映下,有一样貌清秀的白衣负剑少年郎,坐在深潭旁一颗顽石上,吹着那不知名的悦耳入心的笛曲。一曲终,白衣少年眺望着云海中夕阳的余晖,落日的辉光映入他如星的眸子,他的心情舒畅平静,却又不时有些调皮想法,就如这潭中清水一般。清澈如镜,却又泛着瀑布落入所荡起的涟漪。
白衣少年觉得有谁在碰自己的肩膀,少年回头看去,不见有人。转了转眼睛,少年不经意间偷笑了一下。转过脸去正要再吹那竹笛,放倒了嘴边,却又再次放下。少年这次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憩一样。果不其然,少年的肩膀又被谁拍了拍。少年这次没有回头,静静地坐着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几个呼吸的功夫,白衣少年突然回头,只见一猕猴崽子在他身后伸,又要去拍打他的肩膀。猴儿一愣,慌忙就要跳入水中,白衣少年慌忙抓住那猴儿。这猴儿看起来也就是刚会爬树的年龄,若是跳进这水里,岂不没了性命。白衣少年拎着猴儿,猴儿也不闹,倒像是个认错的孩子一般缩着身子。
少年笑笑道:“你这猴头,年龄不大,倒是会戏耍我来了。你想听曲子啊?好好好,我就吹给你听。”
这猴儿奇有灵智,听少年此言立马喜笑颜开。少年将猴儿放在身旁,猴儿乖巧的靠在少年身边坐着。少年又横起竹笛,指起舞,又是一曲随意却悠长舒心的笛音,回荡在这片入云林中。
落日渐渐没入山巅,天色也越来越暗,一曲未尽,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属于这片自然的声音。笛声停了下来,一旁的猴儿倒是不乐意了。少年放在猴头上,视线却看向了唯一一条能够离开入云林的林间路,狭林道。
少年道:“下次再给你吹,今天你就去找妈妈吧。”
猴儿不依,两抓着少年的衣袖,发出了一种像是乞求一样的声音。少年脸色一板道:“不听话,我这就要打你了啊。”
少年抬做出就像是要打的架势,猴儿慌忙抱住头跑开,见状,少年乐出了声,远看那跑出去的猴儿又回了头,少年摆了摆道:“回去吧,想听明天听。”
猴儿低着头走向林中,直到在少年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不见,那猴儿都是三步一回头,像是在不断的提醒少年,明天还要给它吹笛子听一样。
而就在那猴儿消失在林中时,少年忽的听到一阵风声。少年转身跳起,背后三尺长剑出鞘。那呼啸风声迎面而来,竟是一段长有七尺粗木桩飞来!中长剑快如闪电流星,一来一回,待到少年落地,那粗木桩也被削成碎渣残屑。不等少年收回长剑,又听得狭林道方向传来唰唰声响,定睛一看那林中竟射来上百只箭来!少年忙退几步,等那箭雨到了面前,忽然起剑抡了一圈又是一甩,就将那会伤到自己的箭通通折断。
少年皱眉定睛细瞧,到时要看清楚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这入云林撒野。却只是刚听到了脚步声,少年又听到了远处一声声呼唤自己的声音。
“长卿——长卿——”
有些沙哑,但这声音似乎并没有怎么用力,就能让少年听得清清楚楚。
“爹在叫我?莫非,爹察觉到了入云林的不对劲?”
少年也不顾看是谁闯了入云林,既然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上叫自己,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少年转身纵身一跃跳向深潭,就要落入深潭时,脚尖一点水面,却是泛起的波纹,比那秋叶落水荡涟漪大不了多少。少年今年看起来不过二八之年,便已有一身上乘轻身功夫。只是一步,少年便跨过了十余丈的距离,直接越过了深潭,来到黎山旁的那座比起黎山要矮了几十丈的秀峰,秀峰上多有奇树怪石,少年便是踏着这些奇树怪石便直接上了这秀山山顶。就在少年登上秀山顶时,从那林间道跳出二百余人,各个身着黑色劲装,面带黑色面纱。只有头上黑色斗笠上,绣着“摘日”二字。
秀峰之巅,有一长髯老人,一头斑白发,鬓发垂肩,一身素雅青衣,着灰白长袍。腰佩一柄三尺青峰。老人眺望黎山天河瀑布,高峰上的强风吹动他的衣衫白发,倒是有几分山中仙人影子。
白衣少年快步来到老者身后急忙道:“爹!狭林道那边有情况,有人擅闯狭林道,我看来者不善,少也有百人!”
老者抚须点头,眉头紧蹙,回首看向白衣少年道:“我已经知道了,长卿,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少年摇头,老者虽皱着眉,却还是笑了笑抚摸着少年的头解释道:“他们是就是这江湖上由那魔头独孤傲所一创建的魔教,摘日神教。”
少年惊愕道:“啊!?摘日神教?”
老者沉默,少年朝秀峰下看去又问道:“可是爹,摘日神教和魔头独孤傲不是在七十年前就被您和另外六大派的绝顶高一起联击败了吗?他们怎么还会”
老者微微叹息,又望向那黎山的天河瀑布,入了夜,只有远方暗淡晚霞和天上的一轮新月映照着山岗,而在山下,却闪烁着点点火光。老者搭在了剑柄上,脸上的凝重和愁容明了很多,白衣少年自然也看得出,这件事真的很麻烦。老者从怀中拿出一支就好像是江湖上算命先生用的签子一般的墨黑长签道:“可是那魔头,始终还是对这七签执着入魔,贼心不死啊。”
“七签?”少年看向老者中的墨签忽然想起了这墨签的存在,道:“爹,这七签在江湖上不是有着七签一出号令群雄的名号吗?难道除了作为一个集结令的这个作用,还有别的用途?”
“自然。长卿,你拿着。”白衣少年从老者的中接过了墨签仔细端详最后结果也只是看它像是一根碳石一样的东西,老者看少年困惑,遂解释道:“长卿,你自幼便在入云林长大,江湖上的事也都是听你十三叔的,今天爹就告诉你,这七签到底是什么。”
老者俯瞰山下,秀峰之下已然被层层火光,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但老者依旧不慌不忙,就像是茶余饭后给孩子讲故事一样的道:“八十年前,在这片土地上,落下了一块天外神石,就是现在阴阳家广陵宫所在之地。那块天外神石就算是当年的独孤傲,仅凭一人之力也无法将其打碎。后来,我和其他六位合力倾尽一身内力,才终于打碎神石。而七签,正是从那天外神石中,自然而生。我们七人得到七签后不仅内力大涨,同时都对自己所学功法都有了进一步升华般的精进。自那之后,江湖上,武林中就有了这么一段话,叫:七签一出,号令群雄。神功藏石,道尽天意。”
少年挠了挠头又问道:“爹,那个魔头和你们,为什么都要打碎那块天外神石呢?”
老者刚要开口,却又闭上,无奈叹息又转向少年道:“长卿,没时间给你解释了。我要你现在带着七签中的第一签赶快离开这里,一定要守住这支长签,万不可落入那独孤傲的中!若是七签落入了独孤傲的里,莫这江湖,只怕这庙堂朝野,都会落入那摘日神教之!”
少年点头刚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到老者面前问道:“现在?爹,那您这”
老者双负后从容道:“这点你不用担心,那魔头还奈何不了我怎样。”随之老者有将腰间的佩剑取下递给少年道:“长卿,把你的玄铁剑给我,这把揜日剑,你拿着。带着墨签离开入云林,去往江南广陵宫,第二签就在那里。七签之间共有感应,两签可以找到第三签,三签可以找到第四签。长卿,切记,万不可让七签落入了独孤傲的里!唯有参透七签中所隐藏的功法,你们才有可能除掉独孤傲!”
“可是,爹”
少年还想什么,却被老者立刻打断,“长卿,你快走。我已经传书于江南广陵宫,之后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长卿,还不快走!”
少年紧锁眉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少年对着老者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眼中泪花强忍,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的道:“爹,您多保重!”
白衣少年不在磨蹭,他转身跳下秀峰,带着揜日剑,带着墨签,以他一身卓群轻功本事离开这入云林。老者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转身看向白衣少年离开的方向,眉目中既有几分慈爱,更多的,是信任。
老者抚须道:“长卿,这天下,就拜托你了。”
老者话音刚落,忽从那远处传来一阵狂放笑声。之间远方飞来一群黑鸦,遮天蔽日。连那最后一点晚霞也被遮的干干净净,宛如深夜一般。随着那狂放笑声的接近,只听得一沙哑之声传来道:“黎山铸剑山庄庄主裴旻!你可还记得老夫!”
远处有四人抬着一顶漆黑桦木轿,四人分别身穿黑白二色袍,只是这头戴的帽子稍有不同。而轿子旁还有那身着一身青色劲装的男子,比起其他四人,可要显得悠哉了许多。四人抬着这顶漆黑桦木轿一路踩着黑鸦来到了秀峰之巅,桦木轿落地,青衣男子掀起较帘。从哪桦木轿上大步走下一看起来不过中年的男人,一旁青衣男子躬身作揖,另外抬轿四人则是直接跪下,不敢抬头直视其真容。男人面相英武,剑眉长目,头戴长冠,身着一身黑袍绣龙虎,左臂蛟龙拿月入海,右臂猛虎登高吼日。黑袍之后绣有两金色大字,“摘日”。
老者不屑一笑,负而立,眯眼看向那男人道:“独孤傲,你我也算是旧识,何必在这装神弄鬼!”
独孤傲大笑道:“七十年了,我还以为你这老东西早就成了一抔黄土!没想到你还活着!也罢也罢,就让老夫来试试你如今的功力如何!”
独孤傲突然飞身出掌!这一掌朝准了庄主裴旻的面门而来,出掌时只听好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裴旻剑不出鞘,独孤傲以掌而来,他便以掌相抗。他的双掌霎时间变得如同白玉一般,裴旻猛踏步子,飞身出掌,正面迎上独孤傲这一掌!两掌相抵,两股百年内力相抗,就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将这秀峰从中间给劈了开来!
秀峰一分为二,抬轿的没了黑鸦,也没了那么邪乎的轻身本事。倒是那青衣男子,随着崩山碎石,快步下了山。而劈开了秀峰的两人,更是早早落了地。山裂掀起滚滚尘埃,等那尘埃散尽,才看清两人还在僵持。只是裴旻身后那块留有深入顽石的脚印,似乎可见这一次的相互试探,独孤傲要更胜一筹。
裴旻目不转睛的等着独孤傲,他尽快的平复着体内躁动的真气,一次吐纳之后,一丝鲜血从裴旻嘴边流出,但他依旧淡然道:“独孤傲,你这日月嗜星功看来又精进了不少啊。”
“哈哈哈哈哈哈!”独孤傲仰天大笑,眉目间写尽了傲慢,“七十年前,你与六大派联阻挠我,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可现在,当年参透了七签的家伙,如今只剩你这个老东西!若还想留个全尸,我劝你乖乖把七签给我交出来!老夫还能考虑放你们黎山铸剑一脉一马。”
裴旻缓缓站直了身子,双负后冷笑道:“哼,就你?还想要七签,参透七签玄妙,提升自己功力来称霸这个天下?不过只是痴心妄想!”
裴旻腰间玄铁长剑出鞘,剑一出鞘寒光凛凛,与方才那白衣少年拿在里截然不同。剑出鞘,剑意便出鞘。这剑意足以让那些没有任何准备的摘日神教教徒当场失神,若是那些心性不定的,不准这一下就要落下了个失心病。为何这一剑但是剑意就如此强横,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裴旻独步天下八十年,就被天下人,叫了八十年的剑圣!
独孤傲自然不可能对这剑意无动于衷,反倒是感受到这剑意的独孤傲大吃一惊。他着实没有想到,裴旻这已然过百高龄,不曾像他这样习得嗜血延年的“日月嗜星功”,却还能有如此惊人的剑意。这让原本满脸狂妄的独孤傲,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咬紧了牙齿。他紧握拳头切齿道:“七十年了,你这老东西还是这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独孤傲大喝一声“来!”,只见眨眼间,独孤傲的身后边跪拜着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方才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面容阴柔,眼神倒是显得坚毅,男子低头道:“护法南宫朔,谨听教主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另一人身着银色重甲,一柄卜字戟少也有八十斤,重甲汉子竟然单便舞的生风。汉子浓眉,络腮胡,长到倒不是中原汉子的面相,却得一嘴标准中原官话,“左司耶律赞,谨听教主差遣!”
还有一人穿的一身书生气,腰佩一柄彩金户撒刀,只是这样貌,可算不上是书生面容。断眉鼠目,消瘦体型,肤色蜡黄。一开口更是如家禽般尖锐,“属下拓跋啸,给教主请安了。”
“够了。”独孤傲一甩袖袍,双负后,怒言道:“你们,给我把那个老东西拿下!”
三人齐声道:“遵命!”
话音刚落,便又从林中左右涌出二百余人将裴旻层层围住!这便是他摘日神教的罗阵。左司右司连同那护法一同立于三个阵眼之处,裴旻放声大笑,抽出腰间剑鞘朝独孤傲飞去。也就是那独孤傲能躲的过去,若是换个人,只怕下场就会像那棵百年古树一般,被这剑鞘给穿个通透。
独孤傲愈发愤怒,喝令道:“你们!都快给我上!”
摘日神教众人将裴旻层层围住,只是用着罗阵就想要困住他,倒是独孤傲太过轻视裴旻这个被天下叫了八十年的剑圣了!
听令,护法南宫朔持铁扇而上。剑圣裴旻以剑相抗,巧借南宫朔这铁扇威力,转身后撤,恰迎上那持卜戟而来的左司耶律赞。剑圣转身出脚,一脚将那左司耶律赞的卜戟踢向一边。又是连续数脚踢在了耶律赞的胸口上。最后又猛踹一脚正踹在了耶律赞的面门上,若不是耶律赞头戴重盔,只怕这一脚是会要了他的性命!
耶律赞一时倒地不起,眼冒金星,右司拓跋啸和护法南宫朔见状齐攻上来。铁扇出,如银月飞镖,裴旻抽身躲过,那铁扇竟还能沿路飞回。裴旻一剑留住那铁扇,旋在剑身上朝抽刀而来的右司拓跋啸丢去。那拓跋啸可不敢硬接这一扇,且不他接不接得住,就是这扇子上那化骨剧毒,就让他退避三舍。没了兵刃的南宫朔双化龙爪,脚走雷霆步,一爪卡在裴旻的剑身上。拓跋啸见状持刀朝裴旻劈来,而裴旻却不慌不忙松开玄铁剑一捋剑穗,竟从剑穗中探出一叶银镖,弹指朝那持刀砍来的拓跋啸射去。拓跋啸忙停步子,连忙躲闪,虽没有伤了性命,右臂却还是中了这一镖。这一镖藏了些许暗劲,刺在了拓跋啸的右臂上,又将他臂的筋脉震断,这条右倒是一时成了一条废。
“啊!!!————”
拓跋啸发出凄惨嚎叫,抱着右臂在地上滚了起来。拓跋啸这一叫,分散了护法南宫朔的注意,裴旻一弹剑身,那玄铁长剑如同水波一样抖动起来,其中夹藏的内劲,硬是震开了护法南宫朔的青龙拿月。抓住剑柄,剑身一转用那剑镡抵在南宫朔的胸口,仅是用那暗劲,就将南宫朔顶飞五六丈之远。
耶律赞终于站起身来,稳住马步用中卜戟挑起身旁一块巨石抡向裴旻。裴旻耳听飞来的声响,转身跃起一剑劈开了那巨石。巨石后,是那耶律赞端戟刺来!裴旻中玄铁长剑一横直接朝耶律赞的胸口刺来,耶律赞中卜戟一抖,用那卜字戟卡住玄铁剑,用力一压将裴旻中长剑压在地上。裴旻转身回身一脚,耶律赞这次有了防备,躲过了这一脚。而裴旻松开长剑,一步贴近耶律赞,身如百年老树,不得撼动,肘贴在耶律赞的胸口,猛然一靠!那比裴旻要高上一头的壮汉耶律赞连卜戟都握不住,就被这招击退十几步,胸前铁甲都凹了进去。裴旻脚勾起,拿卜字戟猛地投了出去,这一戟就将那四五个摘日神教的教徒给穿了个通透。
又是蜂拥而上几十个黑衣教徒,裴旻眼神一凌,本在地上的玄铁剑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到裴旻中。自七十年前裴旻与其他六大派联击溃了独孤傲的摘日神教后,他已经有七十年没有杀过人了。今日,他便要将这七十年没有杀的人,全都给补回来!
二百余人的摘日神教教徒持弯刀弓箭,将裴旻层层围住,弓箭正要搭弓射箭,裴旻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宵鼠辈,就凭你们,还想杀了我!?”
他这一笑,笑的这摘日神教的教徒都不敢妄动。独孤傲大喝道:“都给我上!不过强弩之末!还敢大放厥词!?上!”
裴旻持剑屹立在罗阵中,不屑笑道:“强弩之末?好,好!今天,我便要告诉你独孤傲,告诉这天下!剑圣,不是白叫的!”
裴旻猛然一踏,腾空而起!忽然间,这入云林里起了大风,大到足以吹动了山上滚石。他以剑指天,忽的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入云林,下起了雨。这雨越来越大,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裴旻一剑入天,终于踏出了他这七十年里早就该踏出的一步。
独孤傲终于不再高傲,他明白,此时的裴旻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即使大雨滂沱,独孤傲的声音却能够盖过这嘈杂的雨声,“裴旻!你这是强行踏入剑仙境界!你想要和老夫,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不错!七十年,或许我早就该这么做的!”
雷电交加,暴雨倾山。但裴旻的声音却响彻了整个入云林!天空乌云滚滚,就在这漆黑的夜中,那滚滚黑云中,却能见到点点如星般的微茫。裴旻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他自从踏入这江湖以来,发生的种种过往。直到最后一步,那位白衣女子,倒在雪地之中,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他的那一刻。女子的笑,让他此生都无法忘却。
裴旻揖对天行礼道:“诸位,借你们的剑一用!”
又负踏空而立,那已经不是能称之为轻身的功夫了。裴旻心如止水,颔首道:“师父,你总我的剑还差那么一点。那你看看,这一剑,如何!”
裴旻一甩袖袍,剑指指天大喝道:“剑来!”
翻山黑云中倾落而下千百长剑,那黎山深潭中,跃出数千残破长剑。云里一拨,潭中一拨。两拨剑雨挡住了入云林的倾盆大雨,只听得长剑之间,震耳欲聋的声响!
此时已然快跑出入云林的白衣少年听得这刺耳声响,回首望去却看那天上仙剑与潭中铁剑环绕在黎山之上,他便已经知道了这是他的父亲入了剑仙境界。他猛然停下脚步,又朝黎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爹!爹!不要啊爹!不要啊!!!”
在看到剑雨的那一刻,少年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父亲,剑圣裴旻,是要与那独孤傲,同归于尽!
裴旻剑指一引,满天剑雨随他指动而动。剑雨落下瞬间,独孤傲运得日月嗜星功护体!天罡地煞二气护住他身,剑雨倾然而下,只听得一片哀嚎声中。独孤傲的视野被剑雨影响,即便是他这十重日月嗜星功,天罡、地煞二气也只是抗住剑雨片刻。独孤傲也只能以邪功护体,勉强护住要害,在这剑雨中苟活。
剑雨全部落下,不过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莫那摘日神教的教徒,就连那左司右司,也只剩下一口气,护法勉强还能爬起身来。而那独孤傲,衣衫褴褛,口吐鲜血。百年内力就在这一个呼吸间,几乎损失殆尽。入云林此时已然面目全非,遮山黑云也消散开来,只见天上一轮明月当空和那繁星点点。却不见了裴旻的身影,哪里也见不到。
独孤傲突然大笑起来,即便呕出一口鲜血,却还是放肆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裴旻这老东西!托着这入了黄土的身子强入剑仙境界!还不是落得个身死道消!哈哈哈哈!”
“独孤傲!”
忽然,裴旻的声音传入了独孤傲的耳中。独孤傲猛然运动,却只是一口鲜血吐出。只见裴旻化剑指朝那独孤傲飞来,正当那独孤傲以为万事休矣之时。裴旻的身子却停在了独孤傲的面前,剑指距离那独孤傲的眉心死穴,只有一寸距离而已。
“爹!爹!————”
白衣少年,跑了回来,见这一片狼藉,血流满地的场面,少年急忙寻找自己爹爹的身影。而就在他看到自己的爹爹安然无恙的背影,正要跑过去时。却见他爹爹的身体,如同黄沙一般,被风吹散于这天地之中。
剑身已经碎裂的玄铁长剑从天空坠落,正落在了少年的身边。这日,天下便是多了一位剑仙,少了一位剑圣。
又去了一位,剑仙。
白衣少年跪在这泥泞的地上,血水浸染了他这白色衣袍。自己至亲之人,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灰飞烟灭,少年就像是中了什么魔障一样,两眼空洞,不只是泪还是汗,亦或者二者都有,滑落他惨白的脸。
少年看向了盘膝而坐运功稳住气息的独孤傲,少年空洞的双眼一时间被仇恨所蒙蔽。肩膀一抖,青峰出鞘,剑身末端与剑格相接的地方,恰有两金字格外醒目,这两字便是这把剑的名字,“揜日”。
揜日出鞘,寒光长眀。便是天上月光又没入了云海之中。揜日剑也如同一盏明灯一般,散发着熠熠光辉。剑落,少年持剑便紧咬牙齿,朝那盘坐运功的独孤傲刺去。长剑将至,不讲的什么功法,也没有什么路数。独孤傲突然睁开双眼怒吼一声。这一声好似虎啸一般震耳欲聋,别伤他分毫,就是这接近独孤傲,少年都做不到。
独孤傲看着被逼退的少年,总觉得他的眉目似曾相识,但更吸引独孤傲的,是少年腰间别着的那枚墨黑长签。独孤傲现在不可动,虽是在裴旻的剑雨下捡回一条命来。但也是消耗近九成内力,体内天罡、地煞二气逆流,现在若是再用日月嗜星功,只怕会散尽这百年内力,一身上乘功夫,全都会付之东流。
“魔头!你还我爹命来!”
少年又要持剑刺过去,独孤傲没法动弹,但是他体内这天罡、地煞二气又岂是无用的。独孤傲只是心念天罡、地煞,二气便能护其周全。白衣少年揜日剑,也只能被这二气,阻在独孤傲三尺之外。
独孤傲大喝道:“南宫朔!耶律赞,拓跋啸!还不快给我拿下这子!抢来七签!”
听到独孤傲的命令,本来仅剩了一口气的左司右司,还有那情况稍好一些的护法南宫朔不得不爬起身来,拿起武器飞扑向着少年。少年眼看左右来人,急忙撤身。可这心头只恨一时难消,回头便是一剑,恰刺在了那右司拓跋啸经脉尽断的右臂上,这会,拓跋啸这条算是彻底废了。回身一脚踢在左司耶律赞的后背上,借力一跳,施展他黎山铸剑山庄一脉相传的轻身功夫“落花不染尘”,两个呼吸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独孤傲大怒道:“杂种!我倒要看你能跑去哪!”又传左司、右司、护法道:“南宫朔、耶律赞、拓跋啸!给我通知入云林外人!包围入云林!放火烧山!一只鸟都不要给我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