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疗伤
夜深了,山鼐客栈却依旧有两间客房亮着烛光。裴长卿盘膝在床榻上,依旧运功治疗自己尚未痊愈的丹田。沈如是就守在他的身边,默默注视着他。她很好奇,明明裴长卿同她一样,同样没有接触过这红尘世事,为何他能如此果决的行事,为何他能够如此无悔的出。客房的们被轻轻敲响,裴长卿闭着眼睛道:“进。”
推门而入的竟是方才那马夫,马夫托着木盘轻步走进客房,竟没有一丝动静。就连沈如是都惊讶和好奇,这马夫究竟是什么身法路数,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此时的马夫换了身干净简单的行头,将一头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如此看来,但也是个俊郎的男人。
马夫看向沈如是微微颔首,沈如是同样点头示意。马夫将托盘放在桌上,那托盘中放有毫针十三根,白净瓷瓶一只,还有一只银碗,一只装满了清水的瓷碗。又看向裴长卿,陷入了沉默。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裴长卿才睁开眼睛,看到马夫就站在他的面前,裴长卿不解道:“阁下可还有事找我?”
马夫点点头道:“客官,我看你气息不定,调息时体内真气又似有杂乱之样,莫非客官经脉丹田有损?”
裴长卿和沈如是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马夫只是看了看究竟看出裴长卿现在体内情况,裴长卿对这马夫更加好奇,抱拳:“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马夫却打了个稽首道:“鄙人宋君平,本是终南山弟子,只因一些误会,离开了师门。如今在这荒郊野岭开家客栈,转些钱财,还能糊口。”
裴长卿不由皱眉,毕竟方才他们两个就险些死在那老板娘红鹊里,如今他又如此解释这客栈来历,自然会让裴长卿生疑。或许是裴长卿的沉默让宋君平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苦笑道:“客官还请放心,红莲虽是疯癫,先前也吓到了不少客人,但在她动前我都会出制止她,这次之所以久久未曾动,只是因为我看二位身总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这才一直未曾出阻止。只是到现在,我也只是看出了客官你的黎山剑法,至于这位姑娘的路数我也只是看出了她的阴阳法术。不知姑娘,能否告诉在下,姑娘所用何剑,又是何剑路?”
裴长卿和沈如是相视点头,沈如是开口道:“女沈如是,广陵宫人士,剑法名为却邪剑法。”
宋君平愣了愣旋即问道:“沈如是!?此剑可是却邪!?”
沈如是看了看里的剑,点头道:“正是却邪剑。”
那宋君平一听忙行礼道:“不知沈宫主下榻店,真是失敬。让宫主受此惊吓,鄙人真是惭愧,惭愧”
沈如是摇头道:“先生不必如此,我已卸去宫主一职,如今不过是一个江湖游客而已。我看先生这盘中准备毫针,先生可是要做什么?”
宋君平抬起头来道:“方才我就看裴先生似乎运功有些吃力,才想是不是经脉有些问题,鄙人略通丹鼎医术,这才想为先生调理,尽些微薄之力。这看了先生运功这才确定,不仅是经脉,就连丹田都是有些问题的。不知裴先生这伤从何而来?如此伤痛若是一般人,莫像先生这般还能运功,就是连动也动弹不得。想必先生每次运功调息时,都会顶着相当的痛苦才对。”
裴长卿一时哑然,他没想到这个宋君平竟然能看到如此。不过最让他不知如何开口的还是因为一旁的沈如是,他侧脸看去,却没想到沈如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心里又有些低靡,但却不会表于脸色。宋君平虽然眼力不错,但这人心他可是看不透的。他拿起托盘上的瓷瓶道:“若是先生相信鄙人,鄙人愿倾尽全力,助先生尽快治愈伤势。也算是为方才内人冲撞了二位,陪个不是。”
裴长卿松了口气,笑道:“宋先生,我自然是信你的,还要麻烦宋先生了。”
宋君平倒出瓷瓶中的药丸,放入银碗中,又倒入瓷碗清水,那粒药丸随之溶于清水中,那一碗清水甚至都化作了汤药颜色。宋君平将银碗递给裴长卿,裴长卿刚要接过却被沈如是拦下,沈如是浅笑道:“虽是相信,但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沈如是拿出显毒粉倒入碗中,那碗中药水没有任何变化,沈如是这才放心给了裴长卿。裴长卿还在想宋君平会不会有些介意,却没想到他竟然对沈如是里的显毒粉更有兴趣。他顶着沈如是里的显毒粉问道:“沈宫主里的,可是广陵宫可试天下百毒的显毒粉?”
沈如是其实已然看出了宋君平的想法,含笑道:“正是,若是宋先生不嫌弃,不如我将这瓶显毒粉送于先生。”
宋君平却还推辞道:“不了不了,显毒粉光是这一瓶在外边就能卖到五两黄金,宫主这白送于我,实在不妥,不妥。”
沈如是看着宋君平一边着不要,双眼却还留在装有显毒粉瓷瓶上的模样有些有趣,掩嘴笑道:“这有何不妥,若是先生能医好裴公子的伤,不仅显毒粉送于先生,我还愿送先生一瓶瀚海鲸金丹。”
“瀚海鲸金丹!?”宋君平愣了愣,这名字一般人可不知道,但他宋君平可偏偏不是一般人,这瀚海鲸金丹,正能医治那红莲的失心疯癫。宋君平一咬牙,答应:“话已至此,那还有不应的道理。沈宫主放心,鄙人尽毕生所学,必当全力以赴,医好裴先生。”
沈如是点头道:“有劳了。”
裴长卿终于将碗中药水喝下,一股强烈的苦涩味道让他都不由皱眉。饮下药水,宋君平道一声“冒犯了”就要去解开裴长卿的衣服,裴长卿连连阻止,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如是。只见沈如是掩嘴偷笑,转过身去看向窗外。宋君平却愣了,看了看两人的反应才终于明白,一拍脑袋自责道:“诶呀,怪我怪我,看我糊涂的。本以为二位是眷侣关系,原来是我误会了。裴先生沈宫主,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裴长卿尴尬笑道:“衣服我自己来就好。沈姑娘,你”
沈如是始终看着窗外,背对着两人道:“无碍。”
裴长卿始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也只能就这样脱了衣服。宋君平拿起毫针时眼神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轻声道:“裴先生,闭目静心即可,切不可运功。”
起针落,速度快,却每一针都准确无误的扎在了裴长卿的穴位上。且每一针落下,裴长卿隐约都有一种体内真气顺着所扎的穴位涌出。不过真气外泄本应该是大险之事,但裴长卿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反倒是有一种不出的畅快。
宋君平停了片刻,最后一针直接落在了裴长卿的丹田之处。这一针疼的裴长卿险些大叫出声,但他还是咬牙坚持。脸色惨白,全身遍布着汗水。那股剧烈的疼痛持续不消,就在裴长卿的丹田好像是有千刀万剑由内而外的刺在了他的腹上。也就是他现在看不见,沈如是没有回头看。就连给医病的宋君平见到都瞪大了眼睛,感觉难以置信。
裴长卿的腹就好像是有一根根的指戳着他的肚子,看他那凝重的表情,宋君平都难以想象他究竟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那好像刀劈剑刺的感觉不再仅仅是丹田部位,裴长卿突然觉得全身经脉甚至都像是挑断了一般。他冷汗直流,身体不由得颤动着。见此情景,宋君平不由心中暗道,这裴先生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么内力真气如此磅礴浑厚?
如此想着,宋君平又拿最后一根毫针,快速的扎在了裴长卿的百会穴上。仅此落针,突然一股力量由裴长卿自身迸发出来,将那靠着桌子的宋君平推离数步,撞在墙上。沈如是听到声响立即回头,见此情景快步走到裴长卿面前,看裴长卿如此痛苦的表情,将要起做些什么,却被宋君平大喝阻止,“不可!”
沈如是回头看去,宋君平嘴角挂着一丝鲜血,看起来很是勉强的样子。他指着裴长卿道:“沈宫主,切不可为裴先生注入真气。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裴先生体内有两股强大浑厚的真气内力,相争相斗。此时若是再为其注入真气,只怕裴公子会爆体而亡!我实在想不明白,裴先生应该不到二十岁,为何会有如此浑厚的真气内力。还有另一股真气,两股真气虽然相争相斗,却又像是相互依附一般,打个比方,这二气正如阴阳一般,甚是神奇!也就是裴先生现在丹田有碍,等那丹田痊愈,裴先生自己学会控制这二气,这二气不仅不会有害,甚至可能会让裴先生在武学功法的理解运用上如虎添翼!”
沈如是又看向了裴长卿,宋君平的这些,她大概能想到原因为何。毕竟真气一事,当初剑十三就已经再三强调过。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长卿一脸痛苦,冷汗直流。直到裴长卿全身又变得通红,宋君平连忙道:“沈宫主快躲开!”
沈如是如宋君平所立即躲开,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涌出,将这整间客房都弄得尘土飞扬,一片狼藉。待那尘埃落定,沈如是慌忙看向裴长卿,而裴长卿,也同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