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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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风波之后,两人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警惕。即便是入夜,也是一人眠,一人守。只是几乎这一夜过来,都是裴长卿睁着眼睛。直到翌日清晨,沈如是被窗外阳光唤醒,看到依靠在窗边注视着窗外的裴长卿,似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内疚。她正要话,裴长卿便察觉到她已经醒来。看向她笑了笑,便催促她快些动身,还要继续赶路。

    沈如是沉默着思考片刻,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应声起身。裴长卿快步走出了客房,沈如是愣了愣看着那被裴长卿关上的房门,旋即俏皮的笑了起来。她起身准备收拾着,而裴长卿则抱剑守在门外。恰遇到同样别夜未眠的宋君平,远远看到裴长卿的宋君平抬道:“裴先生,醒这么早啊。”

    裴长卿微微颔首笑道:“还是要赶路的。”

    宋君平这才好奇问道:“裴先生,虽然现在问可能有些冒昧。不知二位这是要去往何处?所为何事?裴先生也不必为难,若是不便相告,便不就是。”

    裴长卿摇了摇头道:“倒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只是事情起来有些冗长。”

    宋君平笑了笑道:“不要紧,鄙人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早膳,若不嫌弃,就边吃边吧。若有能够相助的地方,鄙人必当鼎力相助。”

    裴长卿无奈笑道:“宋先生客气了,已经麻烦你够多了,又岂能再拖累于先生。”

    宋君平连连摆道:“诶,裴先生的这是哪里话。你和沈宫主可是救了我和红莲的性命,实不相瞒,昨天给红莲服下瀚海鲸金丹之后她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直到方才醒来,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不疯不癫,只是想起这些年做的事情羞于见人,要不就亲自来给二位道谢了。两条性命,难道还不值得鄙人尽些微薄之力吗?”

    裴长卿无奈笑道:“宋先生言重了,不过举之劳。真正救了你们的,是你们自己。”

    宋君平笑着挠头,开口道:“裴先生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如此古板?”

    裴长卿笑道:“确实有人这么过我。”

    宋君平正又要开口,客房的门却突然打开,沈如是款步走出笑道:“既然裴公子都知道自己古板,不如试试按他人法做做看?”

    裴长卿一时语塞,唯有尴尬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君平一愣旋即笑着伸道一声“请”,两人点头随宋君平下了楼。宋君平不由暗道:这裴先生也不是个如此容易改变想法的人,为何到了沈宫主一开口就变了卦了?

    转念一想,宋君平把自己当做裴长卿思索一下,倒是理解了裴长卿为何会变卦。

    因为裴长卿和沈如是两人还要赶路,宋君平准备的早膳特意准备了偏咸一些。裴长卿也将摘日神教卷土重来,独孤傲为夺取七签睥睨天下的计划全都告诉了宋君平。包括他丹田所受的伤,沈如是卸去广陵宫宫主一职,甚至接下来要去武当山一事,都告诉了宋君平。

    宋君平听后沉默许久,他本是终南山人士,又怎会不知道摘日神教的名号。当年摘日神教大兴,血洗江湖。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摘日神教卷土重来,独孤傲重出江湖。这无疑对整个江湖乃至天下来都是莫大的危。

    宋君平不由叹息一声道:“只可惜鄙人现在与终南山断了往来,不然也能尽些微薄之力”

    裴长卿淡淡摇头道:“宋先生不必自责,你已经帮了我们足够多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沈如是拽了拽裴长卿的衣袖,指向楼上,裴长卿顺着她的看去,原是那老板娘红莲躲在楼上偷偷看着他们。宋君平苦涩笑了笑,看向两人道:“让二位见笑了”

    两人没有多什么,起身抱拳道一声“告辞了”,宋君平亲自送两人走出客栈。店里伙计牵来两人的白马,看这大寒和冬雪的饱满精神,果真如同那伙计所照顾周到。

    伙计又拿来两人包袱,裴长卿和沈如是抱拳道:“后会有期。”

    宋君平回了个稽首,同样道一声:“后会有期。”

    二人上马继续西行,待二人走远了,红莲才心翼翼的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望向裴长卿和沈如是远去的路,依偎在宋君平的怀里低声道:“君平,为什么他们愿意救我?”

    宋君平摇了摇头道:“这江湖上总是能遇到形色各异的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我始终相信他们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红莲抬头看着宋君平疑惑问道:“他们与摘日神教为敌,你为何还要帮他们?”

    宋君平看向红莲,揉了揉她的头道:“我离开终南山之后虽然入了摘日神教,但你我也清楚,我们入了这教,是为了什么。”

    红莲又看向那条道,微微叹息道:“也多亏他们没有看出来,万一露出了点破绽,只怕又要和他们动了。”

    听到红莲这句话,让宋君平笑出了声,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笑笑道:“他们啊,只怕早就看出来咱们和摘日神教有关系了。”

    红莲一听困惑道:“这是为何?且不我之前疯疯癫癫,起码你应该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啊?”

    宋君平暧昧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走回客栈时道:“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诶呀,准备准备,该去见见独孤傲了。”

    裴长卿和沈如是走远,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又同时笑了出来。沈如是掩嘴道:“裴公子,你明知宋先生和摘日神教有关,为何还要如此贬低摘日神教?真不怕他会突然上头,和咱动起来?”

    裴长卿回头看向那渐渐消失的山鼐客栈,裴长卿笑了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银葫芦,打开葫芦上的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从中飘出。裴长卿没有喝,而是又塞上塞子,挂在马鞍上道:“他绝对不会动。”

    沈如是好奇挑眉问道:“裴公子为何这么自信?”

    裴长卿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裴长卿与沈如是二人继续西行而去,而这一天的时日,一直北上的南宫朔就要到达天京昭襄城。临至昭襄城外,看左右西蜀重甲骑和轻甲骑,南宫朔虽早已有所耳闻,但亲眼见到后还是不由暗自赞叹这西蜀铁骑。

    他下马来到驿馆前,对守这驿馆的两名持西蜀雁翎刀的轻甲骑揖道:“在下摘日神教护法南宫朔,奉命前来,有事求见义兄独孤傅,还请二位通禀一声。”

    一听摘日神教,两人心里也有了个底。其中一人转身进了驿馆,另一人依旧守在驿馆前。随南宫朔而来的两名摘日神教教徒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言。心道这西蜀王的下就如此不讲情分?明知是护法尊者却还一视同仁。难道就不怕冲撞了谁?

    这二人哪里知道西蜀铁骑的纪律。莫是他护法尊者南宫朔,就算是教主独孤傲亲临此地,也要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不过一会的功夫,那进去通禀的轻甲卒又回来了。不过不是让南宫朔进去,而是淡漠道:“王爷正在会客,暂时不得外人进入驿馆。护法尊者还是在这等候片刻,等王爷见完了客,护法尊者才能进入驿馆。”

    随行而来的两名教徒一听不乐意了,正要叫嚣却被南宫朔赏了一人一铁扇,厉声道:“放肆!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给我老实待着。王爷不让进就不能进,乖乖等着!”

    这俩教徒十分委屈,却也不敢出声,缩着头退后了几步。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抬要叫嚣的时候,门口的两名轻甲卒已经有拔刀之姿,南宫朔这么做,可是救了这两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子一条命。

    这西蜀雁翎刀与一般的雁翎刀可是大有不同,西蜀雁翎刀要更重,没把西蜀刀都要有五斤左右的分量。天下刀剑都求一个“利”字,但西蜀刀可不同,不求利,只求耐用。所以这西蜀雁翎刀要比一般的雁翎刀厚重许多,虽不求利,但想要砍下一个人的脑袋,还是轻而易举的。

    南宫朔在驿馆前左右踱步,他没想到这昭襄城居然还有人能让段琳琅称之为“客”的人。想了想当今朝堂上,文武百官都和这位大夏的异姓王不合。满朝能和他段琳琅得上话的,除了那一些风烛残年就要去见先帝的老臣,也就只有当初还未离朝的龚武阳龚将军还能让段王爷如此对待了。

    可早有传闻,龚武阳因冒犯了当今圣上,是因病离朝,实际早就被当今圣上暗地处死。既然如此,哪又还能有什么人能够被段琳琅奉为“客”?南宫朔实在想不到。

    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南宫朔才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朝那驿馆里看去,走出来的竟是位白衣僧人。他看了看那白衣僧人,白衣僧人看了看他,淡然笑了笑道:“不错。”

    白衣僧人向他走来,上下打量一番才道:“去吧,等着你呢。”

    罢便经过了南宫朔的身边,待到南宫朔回首看去的时候,那白衣僧人,已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