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国与家
“斥候回来了吗?”隋景帝在大帐内来回徘徊,神色并不轻松。
“一去不回。”下人心翼翼地道着。
隋景帝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声很大,嘈杂的声音让隋景帝越发心烦。此时,大帐帘子被掀开,仲文培撑着纸伞进来了,还向隋景帝打了个眼色。
隋景帝看到自然心领神会,对着汇报的下:“你先退下。”
“遵命。”那人领命退下。
“陛下,上庸城来人了。”仲文培上前拜道,“来人自称是铸器庄弟子,日前在上庸城协助杀敌。此刻前来送上庸密令。”
隋景帝又惊又疑地问道:“可信吗?”上庸城的情况一直打探不到,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人,自称从上庸而来,这着实可疑。
“臣已经试探过了,他对铸器庄的情况和多日前刘戈良少侠所一致,应该可信。”仲文培不紧不慢地道。
“他现在在哪里?”隋景帝心中怀疑已经少了很多。
“就在帐外。”
“快快有请。”
仲文培这才转头向大帐外喊道:“李少侠,请进。”
满身是血的李夙在门外扔下纸伞,匆匆走了进来,脸色一片肃穆。他双膝跪下:“草民李夙叩见皇上。”
看着李夙此刻遍布着鲜血的衣甲,隋景帝心中隐隐不安。他连忙走过来扶起李夙道:“李少侠快快请起,你受苦了。”隋景帝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忧。
李夙抬起头来,拿出胸口处的密令,双递给隋景帝:“皇上请过目,这里是上庸太守吴柳青亲所写书函。”
“好,好。”隋景帝连连道好,“李少侠你先坐下。”
李夙闻言,没有什么,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吴柳青亲写的书函中,写的尽皆是上庸日前经历的状况,从贼军围城到城破,然后还有贼军包围上庸要截杀援军的消息。
“贼军驻军鹰鸣山?上庸城内水流被断?”隋景帝很快地发现这两条重要的信息,然后大声喊道:“丞相!”
仲文培早已经听到了。此刻他正站立在沙盘前,仔细地看着沙盘中的山脉、城池。一会后。他神情肃穆地道:“皇上,可能是水攻!”
“来人,传令诸将!”隋景帝大喊着。
随军众将迅速集结起来,一同来到皇上大帐内。
“大将军,你觉得目前我们应当如何?”隋景帝问道。
隋国大将军,闫臻,自幼从军,现已五十多年。苍苍白发也无法掩盖他战意盎然的心,他此刻正在注视沙盘,内心不断演算着交战方略。
“皇上,我听闻有一名义士乃是突破贼军包围,从上庸前来。不知他现在何处?”闫臻问道。
隋景帝闻言,转头看向李夙,示意他上前来。李夙身上还是那套染满鲜血的衣甲,看得众人都是心惊,毕竟隋国已经太平很久了,经历过战争的将领并不多。
闫臻却只是眼神变得更为尊重,并没有太过惊讶,他问道:“这位友,你杀出重围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贼军布置防线的地点呢?”
“有。”李夙淡淡地回答道:“贼军以西山到柳木坡布置了一整段的包围圈,应该也是抵御援军的防线。”
闫臻听罢,摸着自己的胡茬开始沉思。
“众位爱将,你们觉得如何呢?”隋景帝把目光投到了众位将领身上。
“这。。。”众将领面面相觑,开始讨论起来。
“臣认为以我们的实力,足以正面突破防御,大军直捣敌军黄龙。”
“臣觉得可以从兖州调动兵马,偷袭贼军后方大本营。”
隋景帝听了,不停地摇头。对方胆敢布置防御线,肯定有着他们的打算,贸贸然冲过去太不理智了。而从兖州调动兵马时日太长,这样容易将战线扩大,况且没有能掌握大局的第二个人在那边调动。万一兖州被反攻,反而大军首尾不接。
“臣觉得。。。”闫臻缓缓地开口了,“暴雨接连下了将近四日,此时再不放水,只怕贼军也挡不住洪流。上庸应该已经失守。”
隋景帝闻言,心中先是一惊,此行的首要目的就是将贼军挡在上庸狭窄山道之中,如此一来,己方已经陷入被动。而后他又心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闫臻自信的眼神。
“大将军有何良计?”隋景帝连忙问道。
“大开门户,诱敌深入。”闫臻目光如炬。
闫臻此言一出,全场都沸腾起来。
“大将军,此计当真?”
“太过冒险了吧?”
“万一敌人杀出包围,我们还怎么抵挡?”
“臣觉得不妥!”
隋景帝大一挥,示意各位安静。他沉思了片刻,看向闫臻问道:“大将军可有信心?”
“皇上,贼军利用上庸山道狭窄,已经布下了一张大。为何他们明明早就可以破城,可是不破?定是在等我们前来救援。那么我们只要敢突进去,就一定会被困死。”闫臻不紧不慢地地分析起来,“所以我们要转被动为主动。我们后退,贼军只有进军襄阳这一条路可以走。将他们围杀,我有十足信心!”
“那就听从大将军所言,众将下去准备!”隋景帝淡淡地做了决定。
夜深了,李夙倒了两杯酒,自顾自地饮起来。
“师兄,时候我刚到庄里,是你一直安慰我,带着我熟悉庄内庄外。哪想到转眼二十年了,我也没怎么单独和你对饮过,连你喜欢什么东西都不怎么清楚。”李夙望着帐内烛火,一闪一闪的,就像他眼角涌现的几滴泪水,“愿你在黄泉路上与父母相见,来生再做兄弟!”
夜雨不断,烛光通明,风声拍打着无法入睡的人儿,送入无数的思绪。明天大军就会迁营拔寨,退到五十里以外,形成包围圈,对深入的贼军进行反包围。
李夙在大帐内被皇上封为左将军。他将带领一支部队,与其余几支部队一同绕到贼军后方,切断他们与雍州内部的联系。李夙其实并不想承担此重担,他只想回到庄内为大师兄立一块碑。但是他知道,在山河破碎的时代之中,国事永远大于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