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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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到底还是照着漓忧的意思安置好。绿参随后来了瞧见,往边上一望,“谁住那儿,你还是我?”

    黄李苦笑,“那是夜神所居。”

    “什么!”绿参原还以为这挨着的屋子是给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所备,当下大为不满,“你莫不知男女有别,少尊也四千岁了,住璇玑宫便罢。偌大一个璇玑宫,都未必碰的着,可你把少尊安置在那夜神边上,若出……”她压低嗓门,“你莫不是忘了,这夜神,本与水神之女有婚约。”

    黄李满肚子委屈没处诉,“如何是我安置,这屋子,是少尊瞧中,少尊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绿参登时哑然。

    少尊除了父母之缘上吃过些苦头,一路长大,实在没什么不顺的地方,就是旁的仙神最难过的大罗一步,也叫少尊四千年便轻轻松松修到了。这般顺风顺水,少尊脾气中自然很有几分固执,倔犟起来,就是尊上都只能低头。

    她没奈何,只好道:“那就只得如此了。”她又道:“方才外头有仙侍来通传,天帝已在九霄云殿备下洗尘宴,请少尊务必出席。”

    黄李指挥着十来名从凌霄宫赶来的仙侍将一应物事按漓忧平素习性安置好,淡淡道:“少尊既想在天界暂居,总要给他几分脸面。”

    “这位天帝……”因前尘往事,凌霄宫对天界从无好感,尤其是现在这位天帝,更是骨子里瞧不起他干的那些龌龊事儿,绿参因此撇了撇嘴没反驳。

    不过赴宴不赴宴,黄李和绿参了不算,漓忧才能做主。她看看天色,果断拒绝。

    “着什么急,本尊至少要在这呆个七八十年,今日晚了,我想好好歇息,改日再罢。”

    耳闻过天帝许多事迹的绿参和黄李原就不是十分想让她去,闻言也不劝阻,将话一五一十传了给仙侍。那仙侍也不敢隐瞒,怯生生把话又禀到天帝天后面前。

    天帝尚未什么天后已然大怒,将那玉杯都震落在地。

    “岂有此理,天界敬凌霄宫少尊身份尊贵,天帝百忙之中亲设宴席为她洗尘,她推辞不来就罢了,竟只叫一个仙侍传话,实在不将我天界放在眼里。”

    天帝眉头拧了拧,“今日恶斗穷奇,想必凌霄宫少尊是真有些不适,改日再设宴就是,天后何必动怒。”

    天后断然反驳,“不行,凡间都讲究个客随主便,岂能她何时就何时,传出去,我天界颜面何存!”

    天帝立时有几分恼怒,“那天后当如何是好,将那少尊传来以我天界刑罚惩处不成?”

    “我……”天后一噎,不再开口。

    她已明白过来,天帝并非不介意此事。只不过对方是凌霄宫少尊,地位尊崇更在玄灵斗姆元君等一应太清天大罗金仙之上,便是不给天界颜面,他们这天帝天后也是无计可施。难道还能为这点事和凌霄宫撕破脸皮?

    她僵硬笑笑,眸光一转改口道:“少尊原本欣然留下,何以去璇玑宫住下后就不愿参加洗尘宴,只怕是听了什么谗言。”

    天帝面色郁郁,“好了,不过是疲累罢了。宴何时不能摆,天后不要多心。”

    语毕要起身离开,想起一事又告诫几句,“凌霄宫不在六界之内,麾下数十万仙军,地位原本不同,天后既执掌宫务,可不要因私心慢待少尊,让凌霄宫和我天界生出误会。”

    天后眼底划过一丝不满,恭敬道:“天帝放心,臣妾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姨母。”鸟族现任首领穗禾公主待天帝走了,将天后扶起,不解询问,“姨母,这凌霄宫到底是何来头,为何天帝这般忌惮。”

    “六界之中,有陛下励精图治,原本以我天界最为尊崇,就是那花界,屡屡仗着天帝容忍,也要低头三分。不过这凌霄宫,却是不同。”

    穗禾不明所以,“如何不同?”

    天后走到亭中坐下道:“天地分开之前便有混沌,混沌之中,早孕先天神魔。这些先天神魔个个跟脚深厚,资质不凡。混沌破碎,天地经历数次大劫,先天神魔或历天人五衰,或死于争斗,真正存活下来的便只有两位。一位是以身合道的鸿钧道祖,一位便是和道祖相争失败后一怒之下在混沌碎片上建了凌霄宫的杨眉老祖。这杨眉老祖法力通玄,能和道祖争个棋逢对手,若非道祖早年造化玉牒在手,也未必是他对手。三百万年前道祖以身合道,杨眉老祖在六界中已无对手,再他凌霄宫中一干仙神都没入我天籍,而是自行修炼晋升,更有许多是洪荒大劫时被杨眉老祖庇护下来的上古神魔。虽碍于道祖当年和杨眉老祖约定,他们轻易不得插手六界之事,可一旦触怒,漫天神魔仙佛,怕是……”

    “那,”一想到凌霄宫所有仙神都住在璇玑宫,穗禾大急,“那如今这位少尊住在璇玑宫,若与夜神私下有了交情,岂非会威胁到表哥。”

    天后登时又怒又气,“我正是担心此事,所以才急急让天帝备下洗尘宴,想要借机把那漓忧少尊请出璇玑宫,另行安置。谁知……”

    谁知对方这般不识抬举,连托辞推诿都不肯,只不来。

    不过这会儿,天后知道自己也只能暂且这口气,她拍拍穗禾的手,吩咐她,“这些日子你常常去寻这漓忧少尊话,她尚年少,又长居凌霄宫,不通六界之事。你且哄哄她,待你们亲近一些,自然就能将夜神那些狼子野心一一告知,让她生出警惕,也便会自己远离璇玑宫了。倘若……”天后阴郁一笑,“倘若能叫她对夜神生出恶感,更是好事……谁!”

    “出什么事了,姨母?”穗禾被天后这猛然一喝吓了一跳。

    天后绷着脸四处张望巡视一番,却未发现异象,便道:“我方才发现似有谁在窥视。”

    穗禾大惊,仔细检查过一遍后回去道:“姨母,我什么都没发现。”

    “罢了。”天后摆摆手,“兴许是我多心。”想来这天上也没有谁敢偷听她和穗禾话。

    璇玑宫中,漓忧收起云镜,见黄李绿参还在忿忿不平,讶异一笑,“咱们先不给脸面,人家算计算计也没错。”

    绿参捏紧手里点心,满面怒色,“她们竟敢将主意到少尊头上,真是……”不知为何,又将后半截话咽回去,生生噎的脸上铁青。

    嘶……

    原本就是一颗先天绿灵参,肤色里透着点儿翠碧,这会儿还脸上发青,真是伤眼。

    漓忧摇摇头,夹起一块鲜花饼吃了压惊,方劝她,“他们管不得我们凌霄宫,我们凌霄宫也管不得他们。既然是互不放在眼里,算计我们也是正常。”

    “少尊!”绿参真是被漓忧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死了。

    被绿参骤然一叫,漓忧差点把一块饼囫囵吞了下去。赶紧喝了两口茶水,她道:“行了行了,你好歹是修炼有道的金仙,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累了,先下去罢。”

    “行了。”黄李拉住绿参,见一大盘鲜花饼被漓忧吃的还剩寥寥几块,心头滋味有点复杂。让仙侍把东西收拾好,服侍漓忧的歇下,她才在殿门外问了几句。

    “我瞧你今日有些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绿参先是不肯开口,被黄李追问几句,才吐出实情,“我看着那锦觅,就觉得气血翻腾,元神难定。”她眸色渐厉,恨恨道:“她还端着鲜花饼到璇玑宫来,她竟,竟敢,竟敢欢欢喜喜的到少尊面前来!”

    没想到是这个缘由,黄李眉宇间也添上几分愁绪,不过她性情一直要宽和些,“这事儿原本和她没什么关系,就是和那花神,其实也无关的。当初是公主她痴心难忘,不惜给水神喂了梦欢,也要求得一夕情缘,这才……”

    绿参却不赞同黄李这辞,怒道:“仅是梦欢么,若非水神后来修炼时因思念花神出了岔子,损伤元神又迟迟不肯医治,公主怎会代他受难,以致生下少尊时灵力溃散,竟然连一缕元神都保不住。”到后来,绿参渐渐哽咽,语气中已带了十分痛楚,“你我本不过是任凭这漫天仙神妖魔取用的先天灵根,渡神渡佛渡妖渡魔,唯独渡不了自己。是公主昔年见我们开了灵智却不得修炼心生怜悯,苦求尊上点化,方才有你我今日这逍遥仙神的日子。原以为能一辈子服侍公主,见她登仙,陪她得道,谁知到头来,公主竟落得个元神俱毁的下场。你让我瞧见那锦觅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作者有话要:

    今晚将要放的灵修让我如鲠在喉,有些浅见不吐不快啊,真是憋的我快要原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