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拜访石碣村
次日中午,王庆把林冲、鲁智深、李宝、张荣四人请到了家里来。
四人以为他要摆桌喝酒,进屋就嚷着要喝一场大的。
王庆拿这几个酒晕子也是没辙,苦笑道:“今日我带兄弟们去拜会三条好汉,顺带着招募他们上山。想喝酒,到了那边敞开肚皮,喝他个痛快。”
林冲最爱结交好汉,闻言甚是欣喜:“这是要去见哪三位好汉?”
王庆道:“他三个住在石碣村,日常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七。”
张荣击节赞道:“弟多曾听过他哥仨的名字,端的是武艺高强,义胆包身。若得他三个来入伙,山寨水军可一举而定了。”
鲁智深听了哈哈大笑:“既有这样好男子,如何不去厮见?走走走,洒家却要和他们痛饮一场,一醉方休。”
王庆选这四人同行,李宝是他贴身护卫头领,张荣是水军头领,自不待。林、鲁二人是他结拜兄弟,江湖上有享有盛誉,同行显得十分场面。
带林冲还有另一层顾虑,现在他做主梁山的消息,并没有广泛的传播开来,外界大多还当林遵是寨主。他火急火燎跑去和别人自报家门:在下梁山泊主王庆。别人要么当他吹牛,要么以为他火并了林遵,无论哪样都尴尬的很。
带上林冲就不一样,这可是林遵的儿子,赫赫有名的豹子头。连林冲都跟随在他左右,外人还能嚼什么烂舌根?
伙房里备下了鸡鸭、牛羊、菜蔬等熟食,分门别类放置在食盒里。又让李宝选了两坛陈年好酒,取了两包金银。
一切准备妥当了,王庆便挑了两艘哨船,迤逦向石碣村驶去。
行不多时,村子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明晰。
王庆站在船板上眺望,只见一座村庄被湖泊裹夹着。远远望去,山峰叠翠,桑柘堆云,一派乡野好风光。
船只划到岸边,自有喽啰把船拴在岸边的木桩上。
王庆引着四筹好汉进到村里来,逢人便打探阮氏三兄弟的住处。
村里人和王庆话时,倒还客气。
待见到鲁智深的凶面,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轰然作鸟兽散。
鲁智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的:“这些村民见了洒家,就像见了鬼一样,洒家的面相便恁的凶恶?”
李宝瞥了他一眼,道:“大和尚,你是不是来这边杀人放火,被认出来了?”
鲁智深冲地上吐口痰,道:“放屁。洒家虽劫过几次过路客商,不曾伤过人命,更没有闯进别人村子里撒野。这些牛子胆如鼠,不值一提。”
正着,拐角处匆匆走出一个男子,两边都不提防,与鲁智深撞了个满怀。
鲁智深勃然大怒,喝道:“不长眼的畜生,安敢寻洒家的晦气!”
那人本想道声歉,听了这话,凶眉一横,怒叫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敢来俺石碣村讨野火。休要撩拨爷爷火气,怒起处,把你这秃驴灌死在湖里。”
鲁智深正一肚子鸟气没处撒,听这汉子言语无礼,抬就是一拳。
那汉躲个过,一边骂,一边把开架势,和鲁达放对。
王庆在一边冷眼旁观,见那汉子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生了一脸的疙瘩肉,双眼外凸,一身古铜色肌肉犹如钢铁铸成,望去甚是狰狞雄壮。
两人斗了二十个回合,那汉子气力不济,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之力。
王庆见胜败已分,当下喝道:“都住。”
鲁智深虚晃一眼,退出四五步。
那汉垂着双臂,转身快跑几步,一个鱼跃跳进了湖泊里。
李宝惊叫道:“不好,这厮投湖自尽了。”
话音未了,湖面中冒出一颗脑袋,狠声喝道:“秃驴,可敢下水和俺一战?”
时值寒冬,寒风瑟瑟,水冷刺骨,这人光着膀子浮在水里,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鲁智深水性平平,立在湖畔止步不前。
张荣微微一笑,脱了外衣,翻身跃入湖中。
两条大汉拳脚相接,登时在水里厮打起来。
水中搏斗,动作受到湖水阻力的限制,力道使不全,速度也起不来。看着就是一拳一脚的互殴,还不如林冲鲁智深闲时切磋的精彩。
但王庆等人丝毫不敢觑这两个,换作自己下水,怕是连一个照面也撑不过,头就被按水里灌个半死了。
两个斗了多时,张荣仰天一声怪啸,背后浮现出一头黑色的蛟龙。
那汉冷笑一声,道:“你会凝形,偏俺不会?”话声未落,背后也浮出一个巨大的凝形,众人看去,都是吃了一惊。这汉的武魄凝形,竟是一尊阎王。
张荣是水中英豪,武魄凝形为蛟龙,合情合理,并不出格。这汉却是胆大包天,竟敢凝形为阎王。
众所周知,人纹身时,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纹的,比如关公、观音、佛、夜叉之类,镇不住就会招灾引难,死于非命。
武魄凝形里,也有类似的忌讳。首先是神佛之类,除非大造化之人,寻常人凝一个失败一个,且失败了时常伴随着死亡。再就是名人,如吕布、霍去病、关公、秦琼之类,本身不够硬的话,失败几率极大,不过这一类失败就失败了,基本不会死。最后就是大概念凝形,比如太阳、月亮、星空、大地,凝一个死一个,迄今没有成功的案例。
当然,上述三种凝形,成功几率很低,一旦成功了,前途无可限量。譬如周侗的凝形是飞将军李广,本身不俗的箭术配上武魄加成,名副其实的独步天下。又如陈广,武魄凝形是战国名将廉颇,凝形一现,步战无敌。
这人胆大包天,擅自凝形阎王,竟然还成功了。
不过这汉的潜力尚未开发完全,与张荣开了凝形斗,依然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毕竟天寒地冻,水战耗力过甚、两个斗了许久,体力渐渐支撑不住,起间都有些停滞了。
王庆诚恐张荣有失,走到岸边大声喝道:“可这里有陈年的好酒,两位好汉斗了多时,何不上岸来共饮三杯,暖暖身子?”
那汉与张荣都有些后继乏力了,对视一眼,便各自退开来些,一边警戒,一边缓缓的往回游。
不片时,两人湿淋淋的爬上了岸,脚都冻得抽搐了起来。
王庆上前两步,抱拳道:“多有得罪,尊驾勿怪。敢问足下是阮氏三雄中的哪一位?”
那汉把气喘匀了,方才一脸戒备的:“人是阮七,未敢请教官人尊姓大名?”
“原来就是七哥,”王庆拱拱,自报家门:“可王庆,忝为梁山泊主。因久慕阮氏三雄威名,今日特携众兄弟前来拜访。适才与七哥交的,是山寨头领鲁智深和张荣,多有得罪,烦请海涵。”
阮七听了大惊:“寨主枉顾,有失远迎。”又冲鲁智深赞道:“原来是鲁提辖,端的好气力,可知人输的不冤。”
鲁智深摸着光头,呵呵笑道:“洒家听庆哥儿,令昆仲三人,皆是水中蛟龙,若在水里厮打,洒家定然赢你不得。”
王庆喝令喽啰,奉上毛巾、干衣服、净袜、布鞋等物,又拿出随身酒壶,倒了两杯烈酒给他们取暖。
阮七和张荣久在水里讨生活,习惯了寒温,几杯烈酒下肚,就暖了过来。
王庆把林冲、张荣、李宝等人一一引荐给阮七,两下叙过礼,王庆便道:“可今日冒昧登门,欲同令昆**饮几杯薄酒,不知二哥、五哥在家也不在?”
阮七大喜,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二哥、五哥知道了,也是一样欢喜。”
当下阮七引路,一边聊,一边驾船去寻阮二。
到村民见了鲁智深的模样,一哄而散,阮七不禁笑道:“哥哥休要介意,他们却是认错了人。前些时日,有个头陀被人追杀,窜到俺村口时,仗着一双镔铁戒刀,独自一个杀翻了几十人,端的是血流成河。不少村民都目睹了那一战,有些胆的,都吓得尿了裤子。”
鲁智深怪眼圆睁,喝道:“这厮身为出家人,缘何好勇斗狠,滥伤人命,若是遇见了洒家,其实饶他不过。”
王庆等人纷纷翻起了白眼,这话得,比指着和尚骂秃驴还要恶劣,就不觉得亏心么。
阮七也干笑了两声道:“俺兄弟当时也想去会会他,却是不巧,赶到时那厮已经走了。”
行不多时,见有十多间草房,依山傍水,甚是幽静。来得门前,只见枯桩上缆着数支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一副渔家模样。
阮七伸拳头砸了砸门,叫道:“二哥快来!”
不片刻,一条大汉赤着双脚走了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一脸困倦,双眼半睁,不耐烦的:“作什么大吵大嚷的,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