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绝望
宣武门瓮城两侧,垒起了数段胸口高的矮墙,把瓮城东西两方向完全隔绝。每道矮墙后面都有数十个明军防守,火铳弩弓和长枪兵配合。
数以百计的闯军从东西两侧城墙杀来,却被矮墙阻挡,在明军火铳的轰击之下,不时有人摔倒在地。但士气高昂的闯军士兵完全不惧牺牲,顶着火铳扑了过来,隔着矮墙用长枪和明军对刺,喊杀声震天而起,双方不时有人中枪倒地。
闯军的兵力无穷无尽,前方战死了,后面的闯军及时补了上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拼杀。后方的弓箭拼了命的把箭矢射倒矮墙之后,完全顾不得伤及同伙。
在闯军的拼死冲锋之下,第一道矮墙很快陷落,后面的几十个明军士兵全部阵亡。闯军们兴奋把矮墙推倒在地,向着第二道矮墙攻去。
“轰轰轰”十来道黑影从矮墙后扔了过来,凌空爆炸成无数的碎片,把进入到第一道和第二道矮墙中间的闯军士兵笼罩在其中。百余名闯军被炸的鬼哭狼嚎,后面未被波及的闯军惊慌后退。几十名明军趁越过了矮墙冲杀过来,把倒地嚎叫的闯军一一刺倒在血泊中。然后把尸体摞在被推倒的矮墙上,重新垒起一道矮墙。
双方反复厮杀着、争夺着,靠着矮墙防御,靠着军中的大量火器,西山军损失了一百余人,却牢牢地把瓮城控制在自己中。
夜幕降临,鸣锣声响起,闯军如潮水一般无奈的撤去。
城楼之中,刘养贞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用一块白布覆盖放在一边。城楼里闲杂人等都被驱赶了出去,这里作为中军使用。城楼门口,陈岩亲自带人守门。
崇祯一身普通亲卫的服侍,站在角落里,看着刘养贞的尸体呆呆发愣。
“陛下,吃点东西吧!”陈越对崇祯轻轻道。为了避免崇祯在军中的消息外泄,陈越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崇祯的消息。当然,父亲陈江河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自然见过崇祯,根本隐瞒不住,也没必要隐瞒。
“陈越,你朕是否是昏君?”崇祯突然问道。
“陛下为何如此?”陈越愣了一下,微笑道,“陛下您勤政不怠,勤俭节约,又不贪恋女色,如何能是昏君呢?”
“是啊,朕每日里批阅奏折长达七八个时辰,休息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朕吃的不过是四菜一汤最普通的饭食,半夜里连一顿夜宵都不舍得。
朕已经数年没有添一件新衣,里面的衣服破了都是由皇后亲自为朕打补丁。朕的后宫不过几位妃子,就这朕都没有时间临幸。
朕艰苦若此、勤政若此,可这天下为何如此之乱,竟然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境地!”
崇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陈越,低声的咆哮着。
看着陷入绝望中的崇祯,陈越心中暗自叹气,到了这个时候崇祯还未意识到他自己的问题,这积弊深重的大明,紧靠勤政节俭就能治理好吗?
“陛下,这大明积弊已久,天灾人祸,落到今日的境地也无可奈何。不过江南半壁江山尚有,只要咱们能回到南方,定能重整河山,恢复旧土!”
事到如今,陈越也只能好言抚慰,不过心中一句话却不吐不快,“臣尝听治大国如烹鲜,急切不得。只要陛下以后能够选贤任能,知人善任,中兴大明指日可待。”
崇祯的性格缺陷太大,太过急躁,急功近利。刻薄寡恩,根本做不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出了事情不愿承担责任,喜欢推责于臣下。正是如此多的缺点,使得大明短短十多年落到如此境地。
可是现在,自己又能什么呢?
“治大国如烹鲜,呵呵,”崇祯品了一下陈越的话,失望的摇了摇头,“大明积弊如此,哪里有时间啊。”
一个乳臭未干的子,又如何懂得治理国家!只是因为陈越的救驾之功,这句话崇祯没有出口。
“陈越,朕有一个要求。”崇祯突然道,“看眼下的局势,想突出重围已经很难,若,若事有不协,你可杀了朕,把尸体秘密埋葬即可。朕绝对不愿落到闯贼的中受辱,丢了列祖列宗的颜面!”
崇祯对陈越郑重道。
“陛下!”看着毅然求死的崇祯,陈越内心感慨着,若论性格的刚烈,崇祯在历史上所有的皇帝中首屈一指,比李后主之流的要有骨气的多。
“都怪微臣,若是来勤王的时间更早一些就好了。”这一刻,陈越内心非常的懊悔,若是早来数日,也不会落得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
其实这也不能怪陈越,以他对历史的一知半解,只知道北京被李闯攻陷,然后是满清入关。哪里知道北京陷落的具体时间,更不知道大同居庸关等重镇竟然不战而降,闯军几天的功夫,就从大同杀到了北京城下。
“我死之后,你可投降闯贼。不过务必隐瞒坤兴的身份,以后,以后就让坤兴跟着你,做个普通人吧!”崇祯岿然一叹。
“陛下的哪里话,有我父子在,必然保护陛下和公主无恙!”陈江河巡营回来进入城楼,刚好听见崇祯最后一句话语,当下跪倒在地,发誓道,“我陈家世代为大明的武将,绝对不会做出卖主求荣之事,请陛下放心!”
“爱卿快快请起!”见陈江河如此,崇祯内心很是感动,陈家父子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为何自己早没有发现,没有重用他们,若是陈越为居庸关守将,有何至于让闯贼轻易突入到北京城下!
“阿越,可有把握突围?”安置了崇祯休息之后,陈江河私下里问陈越道。
“外城已经被闯贼攻占,城外更是有闯贼数十万大军,咱们就这点人,哪里有把握啊!”陈越摇了摇头。
“我带人死守瓮城,你带着几个心腹趁夜带着陛下离开,隐藏起来。等上几日,等闯贼松懈之际,再逃出北京。”陈江河想了想,对儿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