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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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杨槿琪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谢谦璟就醒了过来。

    或者, 他压根儿就没睡着。

    这几个晚上, 他都没睡着。

    好在谢谦璟足够冷静, 让人去请陆太医、韩氏、稳婆。

    韩氏来了之后, 他就在一旁听着韩氏的指挥。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着。

    凌破晓之前,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了起来。

    母子平安,一切平安。

    看着又红又皱的儿子,再看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儿子的媳妇儿,谢谦璟突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圆满了。

    走到床边,握着杨槿琪的手, :“辛苦了。”

    杨槿琪回过神来,看着谢谦璟, 又看了一眼儿子,笑着:“不辛苦,只要儿子平安就好。”

    天亮后, 谢谦璟进宫了。

    德宁帝赐了一个“熠”字。

    而这一辈是“纯”字辈,所以,谢谦璟和杨槿琪的长子就叫谢纯熠。

    谢谦璟去宫里了一声之后,就赶紧回府了。

    韩氏年纪大了,昨晚又熬了一宿, 此刻女儿平安生产, 疲态就露了出来。

    不过, 纵然如此, 在看向外孙时,眼睛依旧明亮。

    杨槿琪让她去休息她也不去,一直忙前忙后地指挥着。

    直到谢谦璟从宫里回来,韩氏才合眼去旁边睡了。

    此刻,杨槿琪也睡下了。

    谢谦璟虽一夜未睡,但毕竟年轻,又多了个儿子,心境不同。

    如今看着熟睡的媳妇儿,在一旁躺着的儿子,心里全是感动,一丝困倦都没有。

    先是嘴角露出来一丝笑容。

    接着,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多了一些严肃的神清,心中也多了一些思量。

    杨槿琪自是没察觉谢谦璟看了她多久,生孩子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她又一夜没睡,这一觉睡到午时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看着儿子闭眼睡着的样子,感觉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仿若这世间一切的烦恼仿佛都消失了。

    到了后半晌,韩氏见女儿和外孙无碍,交待了一番后,就回了侯府。

    不管怎么,她再疼女儿也不能一直留在皇子府中。

    一则,有插手女儿家事的嫌疑。二则,作为平安侯府的主母,三日没回府了,她得回去看看才行。

    总归,过不了几日,洗三礼的时候她还会来。

    有紫砚、橙画在,还有几个嬷嬷,府中那些别处安插过来的人手暂时还没用,所以杨槿琪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只不过,作为她的母亲,韩氏有些不放心罢了。

    过了几日,洗三礼到了。

    平安侯府的人来了,一些亲朋好友也都来了,为新生儿带来一些美好的祝愿。

    洗三一整日都热热闹闹的。

    只可惜,杨槿琪不能出去,看不到外面的热闹,只能在屋里见一些亲戚朋友。

    作为杨槿琪最好的朋友,清荣郡主自是来了。

    不仅她来了,福远侯夫人也来了。

    按这样的场合福远侯夫人其实不必来,可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跟清荣郡主一起来了,一家人还上了两份礼。

    这样一看,也就是,一份是清荣郡主的,一份是福远侯府的。

    等福远侯夫人出去后,清荣郡主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势利眼儿。”

    一听这话,杨槿琪顿时明白过来了。

    接着,就听清荣郡主:“你是不知道,从前她见你还是将军府的庶子媳妇儿时,我每每去找你,她都要拦着。见拦不住,就各种酸话,瞧不上你们。可如今呢,见表哥成了五皇子,那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刚认亲那会儿,外面不是有很多流言蜚语么,还有人质疑表哥的身份。她不让我来,也不不让我来,就在那里观望着。”

    “这段时间瞧着表哥在舅舅面前越来越得脸,就开始巴结上了。这送礼都要分开送,生怕你们只记得我这个清荣郡主,记不得她。”

    杨槿琪笑了笑。

    她记得,前世她刚嫁给七皇子谢谦煦的时候,这个福远侯夫人也从不来他们府上。

    等过了一年后,谢谦煦渐渐崭露头角,她便来了。

    倒是跟如今一样,也是跟清荣郡主分开送礼。

    福远侯夫人倒是没变。

    想了想,杨槿琪道:“世人总喜欢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你婆母,你们这辈子都是一家人。而我是你的朋友,她不再阻拦你来我府上,与咱们俩来也是好事。”

    清荣郡主撇了撇嘴,道:“这倒是真的,我就是有些看不上她这种人罢了。”

    又了几句福远侯夫人的不是,清荣郡主道:“我可真羡慕你,从前你还有个喜欢找茬的婆婆。而如今,表哥生母早逝,如今宫里贵妃娘娘掌事,没有中宫皇后,你可不是连个婆婆都没了么。这多好啊,上面没人管着,哪像我,天天跟她置气,烦不胜烦。”

    杨槿琪笑了笑,:“你这婆婆吩咐你的事情你好歹可以不照做,拿身份压她,若是宫里真有个什么吩咐,赏个人什么的,你觉得我敢反驳吗?”

    清荣郡主想了想好友如今的情况,点了点头:“哎,你咱们女子怎么那么苦呢。要是个男子多好,多潇洒。”

    这倒是真的,杨槿琪笑了。

    “不过,真是让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你竟然成了我表嫂。你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特别奇妙?”清荣郡主感慨。

    “可不是么。”

    “咱们如今可又是一家人了,真好!”清荣郡主笑着,“咱们的晚辈以后也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对。”

    两个人了没多久,外面又有亲戚过来了,看着来人,清荣郡主连忙止住了话头。

    “见过舅母。”清荣郡主行礼。

    “清荣也在啊。”宣王妃道。

    杨槿琪看着来人,连忙道:“见过王妃。”

    宣王妃笑着道:“快别起来了 ,你身子不方便。等你身子好了,再补上也不迟。”

    “谢王妃体恤。”

    宣王妃拍了拍杨槿琪的手,一副热络的模样,笑着:“叫什么王妃,多生疏,叫伯母就是了。”

    宣王妃是宣王的发妻,如今已经年过花甲。

    前世,杨槿琪就很得她喜欢,两个人都不喜欢那位妖娆的侧妃。

    只可惜,后来她被谢谦煦逼着去跟那位侧妃亲近了之后,宣王妃对她就很是冷淡了。

    如今再对她这般热情,她还真有些不习惯,也心生诸多感慨。

    若她没记错,前段时间在过年的时候,宣王妃对她可是淡淡的。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一琢磨,便想明白了,这事儿多半跟陆太医有关。

    毕竟,陆太医来之前可是在宣王府。

    “是,伯母。”杨槿琪从善如流地改口。

    对她好总比对她不好强,宣王妃是谢谦璟的伯母,是正经地一家人。

    有她的支持,对他们来也是利大于弊。

    宣王妃略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接着,又有别人从外面进来了。

    秦南王妃也来了。

    对于谢谦璟的支持者,杨槿琪心里更是亲近的。

    好在秦南王妃甚是温婉,跟秦南王的态度完全不同,跟她话时一直带着笑意。

    这也让杨槿琪更加肯定,秦南王面上的冷淡是装的。

    杨槿琪在屋里见着各家的夫人,外面有三皇子妃和宣王妃以及平安侯府的人看顾着。

    谢谦璟则是在外院见着男客。

    等热闹散尽,夜深人静之时,谢谦璟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中时,齐少源和章既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几日他们一直没过来。

    因着杨槿琪生产,府中的人多了一些,怕被人发现行踪。

    同时,也因为没什么事来汇报,所以一直忍着没来。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两个人一起道贺。

    “嗯,坐吧。”

    齐少源本就是在山庄长大,又陪在谢谦璟身边多年。

    对于谢谦璟有了儿子一事,非常激动。这不仅仅代表着谢谦璟有了后,也意味着他们已逝多年的山庄主人有了传承。

    先了一些好听的话,慢慢地才开始提起来正事儿。

    “果然如主子所料,那丫鬟死的时候恰好就是咱们的动作被馨贵妃察觉之时。”

    猜想得到印证,谢谦璟点了点头。

    片刻后,谢谦璟突然问了一句:“因着这事儿,死了多少人了?”

    “五六个了。”齐少源道,“若真是馨贵妃做的,未免也太狠了些!”

    章既在一旁道:“这些年,贵妃娘娘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皇上不知怎么想的,对她一向宽容。”

    齐少源道:“主子,馨贵妃手段这么残忍,您,姑娘当年是不是就是她害死的?”

    谢谦璟抬了抬手:“未必。”

    想到欲杀了主子的德宁帝,齐少源叹了叹气,:“若真的……”

    没等他出来,谢谦璟道:“咱们近日去查那个丫鬟的事情不定早就被人发现了,最近先不要有动作了。”

    齐少源道:“应该不会吧,他们伸手很好,也很心。”

    谢谦璟提醒:“在肖嫔被斥责之后,有人就已经想到把那个丫鬟杀了。而这件事情过去了半年咱们才查到。所以,敌人走在了咱们前头。”

    齐少源心中一凛:“是,主子。不过,您放心,咱们如今动作已经很少了,定然不会被人发现。”

    谢谦璟想,如今他们在明面上,很多事情真的不如从前方便了。

    除了这个,有个问题,他还没能想清楚。

    若母亲真的是被馨贵妃害死的,亦或者是被父皇和馨贵妃一起害死的,那么,他该如何做呢?

    找他们报仇容易,但之后呢?

    他可以把命豁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可媳妇儿和儿子怎么办?

    自从有了孩子,谢谦璟的顾虑越来越多了。

    他原先想着,一个人去做,不牵连平安侯府。

    等到事发之后,媳妇儿可以回归侯府。

    可如今,他却是越来越舍不得了。

    他舍不得媳妇儿,也舍不得刚刚出生的儿子。

    等他死了,媳妇儿和儿子或许能保住性命。

    可,有了他这样一个父亲,儿子今后该如何在世间立足。

    平安侯府没有参与到其中,或许也能保住。

    可,有了他这样一个女婿,势力定然大不如从前。

    媳妇儿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妇人,如何承受?

    所以,他让人停止调查,除了害怕被人发现,还因为,他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他怕结果出来后,更加难以抉择。

    虽心中如此想,但接下来,谢谦璟依旧慢慢在兵部做一些事情。

    皇上又在早朝上夸了他一次。

    其他几位皇子看谢谦璟的眼神越发不善。

    谢谦璟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谢谦璟有个手握兵权的岳父。

    又过了几日,有人在早朝上参了平安侯一本。

    理由是,不交兵权恐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