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悬丝傀儡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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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寒一直都知道李司青尾随其后。

    比如,阿念被一块石头差点绊倒,便会有另一块石子从某个方向迅速击来,力道不轻不重,如同有人伸出双手,轻稳地扶住阿念,但又绝不会击痛她。

    比如,行路途中,难免会遇到一些不自量力的山贼盗匪、妖怪,半路设下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时总会有人提前清理干净前方障碍。

    比如,温寒和阿念食物将尽时,只要一个转头的功夫,身后又会凭空变出瓜果熟食。

    又比如,温寒带着阿念在破屋子里扎营,没有屋顶的上方忽然如下雨般被丢入一根根柴火,这些柴火仿佛长了眼睛,恰如其分避开了阿念所在。

    虽不闻其声,也不见其人,但种种迹象,实在不胜枚举。

    阿念在底下手舞足蹈,欢呼雀跃,仿佛天降柴火是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事情。

    温寒干脆将计就计,尽情享用着李司青带来的食物。

    他开始扫破屋。屋子里老鼠奇多,不停有老鼠从他脚下狡猾穿过,一溜烟地钻进墙角的洞里。

    半晌,扫完毕,他准备生火,在柴火上做了一个架子,娴熟地串上一只已经拔完毛清理干净的野鸡。

    很快,野鸡变为了熟鸡,香味扣人,色泽鲜美。阿念垂涎欲滴,忍不住舔舔粉唇,一张瓜子脸几乎要贴上烤鸡,“紫哥哥,要吃鸡。”

    温寒笑了,挥手在空气中虚划一道半弧,蓦地现出一层近乎无形的透明屏罩,罩子表面流溢着一层极淡的光华,将二人同时圈在了里面,接着,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庄吟蹙起了眉尖,喃喃:“避水含空。”

    避水含空,无疑是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屏障,非但可以隔绝一切声音,亦可阻挡利器暗箭,防御力只怕比强盾还要坚固几分。

    谢祈掀起长睫,“温寒不简单,而且有目的。”

    “此术法非常人能及,他随随便便就能轻易使出,明此人深藏不露。却不知他目的为何。”

    谢祈问:“和你那位朋友比呢?”

    庄吟道:“实力不相上下。如若温寒有意隐藏实力,李兄恐怕要落下乘。”

    谢祈又问:“和你比呢?”

    闻言庄吟背过身,认真道:“比过才知道。”

    谢祈微微勾起嘴角。庄吟心里想着他们会不会听不到谈话声音,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温寒撕下一只鸡腿,在阿念眼前晃了晃,道:“阿念想吃鸡?我想问阿念几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我,就给你吃鸡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念拼命地点头。

    温寒笑了一下,伸出二指,抵在阿念额间。

    阿念突然安静下来,不笑不闹,正襟危坐。

    第一个问题,他问的是:你父亲姓甚名谁?

    阿念呆呆道:“顾相年。”

    接着,他又问:“做什么的?”

    阿念道:“教书先生。”

    温寒猝然皱眉,瞳孔微缩,“教书先生?为什么是教书先生?他不是给人治病的大夫?”

    阿念茫然地摇摇头。

    “那好,我再问你,之前你葫芦乃父亲所赠,便是顾相如所赠?”

    阿念再摇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父亲是父亲,哥哥是哥哥。”

    温寒问:“哥哥又是谁?”

    阿念答:“青哥哥。”

    温寒顿住,垂下眼睫,嗤笑了一声,“原来葫芦是他送你的。”

    阿念木讷地点头。

    “那么他父亲是不是给人治病的大夫?”

    “是。”

    “他还活着么?”语调刹那急转而下,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