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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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y重伤昏迷入院。

    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大约是在今天凌一点到五点之间, 致伤原因不明,但伤痕很多, 不是意外。

    苏妙言和叶冉同时被警方请来做笔录, 阿克和叮当迟迟不见踪影。

    十点刚过。

    律师率先从从办公室出来。

    傅赢川站在走廊那头的阳台前, 律师看向他, 微微颔首, 麻烦女警为苏妙言送去杯温水, 过来汇报情况。

    “傅总, 苏姐没事。”律师, “我现在去办理手续, 苏姐很快就会出来。”

    傅赢川沉沉气, “有没有其他情况?”

    律师一顿, 有个问题确实颇为微妙, 也不好估量……

    五分钟后,苏妙言和叶冉一同出来。

    警方通知她们这段时间先不要离开B市,如果还有其他问题会随时请她们来协助调查。

    两人服从,坐在外面的休息间等候手续办理。

    “哎——”叶冉搓搓脸, 翻出口袋里的香烟。

    苏妙言皱眉, “这里是派出所,还抽?”

    叶冉用下巴指了下吸烟区标识,啪嗒一下扣响火机,缭缭白烟霎时升起一缕,悠悠然飘向上空。

    “我明早想去看看Lily。”

    “我也去。”苏妙言忙道,“我们八点直接……”

    叶冉摇头,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该干嘛干嘛。”

    “……”

    苏妙言不知道这话对不对,她得知Lily的出事时间后,心里就堵得难受。

    沉默的空当,傅赢川连同律师从那边的办公室出来。

    “这个男的,”叶冉吐口烟圈,“他就是你的为情所困吧?长得也真是人间极品了。”

    苏妙言心情不佳,叹口气,让叶冉不要乱话。

    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

    叶冉自己叫了计程车离开,苏妙言跟随傅赢川上了黑色宾利。

    苏妙言自从扣安全带时轻声了句“麻烦了”,之后就靠在车椅上,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傅赢川多次量她,却也未问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医院家属院。

    “我叫软软下来。”苏妙言,“你们赶紧回家休息,谢谢。”

    傅赢川眼看她伸手拉开车门,终于开口:“收拾东西,你和励昊一起走。”

    ***

    孟阮高兴坏了。

    傅岚出差谈项目,孟伟平常年出访少回家,她正愁大好寒假孤单寂寞冷,好姐妹就来啦。

    “文姨也去交流了,是不是?”孟阮弯起鹿眼,“这就是天意。不然大过年的你和昊也是无聊,我们作伴!”

    励昊被安排在尽头的客房,苏妙言理所应当和孟阮一起睡。

    直到现在,苏妙言脑子里都是懵的,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搬到孟阮家住?似乎是因为当时男人的命令比圣旨还圣旨,她但凡个“不”字,后果就会极其严重。

    折腾到将近十二点,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孟阮钻被窝瞧苏妙言还在愣神,问道:“想什么了?今天这事儿你就是帮忙,协助警方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苏妙言点头叫孟阮别担心,但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

    关上灯,卧室陷入黑暗。

    孟阮本想和苏妙言再多聊聊,可着着就没声音了。苏妙言帮她拽拽被子,自己躺平继续放空。

    墙壁正中间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的规律,一圈圈轮转着记录时间的流逝。

    滴。

    凌两点。

    苏妙言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床。

    她摸黑来到客厅,坐在椅子上不轻易乱动乱摸。脑子里太多的想法让她没办法长时间躺在床上,她想呼吸。

    啪——

    走廊上的夜灯骤然亮起,吓了苏妙言一跳。

    傅赢川端着水杯,身上穿着棉质家居服,白T恤灰裤子,幽暗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洒而下,将高大的身影拉得更长。

    苏妙言用手挡着侵袭的光线,站起来,:“我、我那个……”

    傅赢川将光调得暗些,缓步走到客厅,俯身拧开茶几旁边的落地灯,原本冷冰冰的空间顿时多了些温度,驱散走瘆人的漆黑。

    “睡不着?”男人问。

    苏妙言低下头,“嗯。”

    她穿着桃红色熊睡裙,长款的布料包裹着她白皙的肌肤,除却脚踝、手腕和脖子露出白白的一截,整个人就是个粉娃娃。

    傅赢川让先她坐下,自己去了厨房,回来时,他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握着热气腾腾的牛奶。

    苏妙言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过杯子时不知道该什么才好,毕竟“谢谢”两个字已经了八百六十遍。

    傅赢川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没了西服领带的他看起来休闲不少。水洗后未经理的头发,刘海乖顺地贴在额头上,多了几分大男孩的稚气。

    “您还没……”

    “嗯?”

    苏妙言愣了下,改口:“你还没睡啊?”

    “嗯。”傅赢川扭扭脖子,神态稍显疲惫,“处理工作。”

    “哦。”

    苏妙言心想他肯定是在她身上耽误了太多时间才错后工作。

    他们认识时间短,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可每一次,她都没少给人家添麻烦。要不是孟阮面子大,估计人家早就跟她翻脸了吧。

    傅赢川又抿了口咖啡。

    女孩双手紧抠着马克杯,耷拉着脑袋,微蹙的眉心从刚才就没有舒展过,她还不知道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

    “犯罪嫌疑人徐某(叮当)有精神病。”

    根据警方目前掌握的资料分析,叮当和阿克之前一是对恋人,恋情长达三年之久,最近刚刚分手。分手原因由两人同居时的隔壁邻居描述,大约是女方控制欲太强,而男方也是个不安分的。两人经常大晚上吵架,砸东西脏话都是家常便饭。

    “在现在这位受害人出事前,有一位女模特有过类似遭遇。”律师,“女模特受伤后接受了私下和解,事情就没有闹大。女模特和这位受害人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和另一位男嫌疑人关系暧昧,二是出事前接触过徐某。”

    换句话,这次事件大概率是由“情”而起。

    往往类似这种事件的当事人都很偏激、极端,一旦认为什么就是认定,不达目的不罢休,更何况还有精神病加持?

    警方分析,叮当极有可能是看到有女性和阿克关系不明就心存歹意,她现在找不到人,接下来会做什么都是未知。

    “很害怕?”傅赢川淡声道。

    苏妙言吸吸鼻子,干笑了下,“有点儿。”

    她长这么大从没进过派出所,更别是被警察同志上门给带走的。坐在办公室时,她看见女警的笔在板子上唰唰唰写着什么,身体就不自觉发抖。

    “没什么可怕的。”傅赢川,“只是一次意外经历而已。”

    苏妙言点点头。

    可渐渐地,她红了眼眶,再开口时声音不自觉染上了哭腔。

    “当时我要是通知民宿的人找找Lily就好了。”苏妙言哽咽道,“我是听见有人喊救命的,我听见了。”

    这句话憋在她心里很沉重,现在倾诉出来,眼泪也就不再受控制。

    寂静深夜,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女孩抱膝缩成一团,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着。男人坐在她的斜对面,面无表情,没有一句安慰,却也不曾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苏妙言哭痛快了,揉揉眼睛抬起一点点头,瓮声瓮气地问:“我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傅赢川眸光微变,似乎是从某种思绪或记忆中抽离出来,表情有一瞬无措的迷茫。

    “没有。”

    他重新端起咖啡杯送到嘴边,却发现咖啡早已经凉透。

    “事情发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傅赢川继续道,“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困扰自己。”

    苏妙言懂这道理,可却又管不住自己去想要是当时她叫人了,或许Lily也就不会出事,大家都还一如往常。

    “那你觉得我有责任吗?”她问。

    傅赢川放下咖啡杯,交握的双手随意放在腿上,回答:“有。”

    苏妙言背后一凉。

    “但不是每个人都要扛起突来的责任。”他又,“特别是未知的责任。”

    未知的责任……

    苏妙言不太明白这话,可男人这时起身,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某处,有些指代不明地:“这事需要自己想通,否则,只能困着。”

    她听得更加迷糊,也站了起来,轻声问:“你也有心事吗?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

    男人看向她,淡漠的眸光深邃却也空洞。

    苏妙言意识到自己有窥探隐私的嫌疑,立刻解释:“你听我了那么多,所以我想着……我也可以做个倾听者的。我不是要听你什么!你千万别误会。”

    女孩虽尽力克制自己的手足无措,但她的眼睛太干净,早把内心的胆怯和紧张出卖的明明白白。

    傅赢川忽而转过身面冲她,她一怔,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见了,上前一步。

    “……”

    这是干嘛呀。

    苏妙言继续后退,男人继续上前。

    她腿撞在椅子上,没了退路,可男人还在往她身边走,高大的身影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把她给笼罩住。

    “我错了。”苏妙言缩着脖子,“您别生气。”

    “嗯?”

    “……”

    嗯什么嗯,她只是很自然地关心了他一下而已,不愿意就不呗,这样吓唬谁呢。

    “我真不是要故意听您什么。”

    傅赢川终于停下脚步。

    两人之间隔着的落地灯洒下一束光,光线一分为二,一半照在女孩的脚面上,一半照在男人的脚面上,看起相互融合又泾渭分明。

    “你怕我。”

    苏妙言心头一颤,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躲什么?”

    “……”

    冰山压顶压力大啊。

    傅赢川作势再上前,她兔子傍地似的往后蹿,结果被椅子腿儿绊了下,咣当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下一秒,男人的双手按住椅子两端的扶手,弯腰将人锁在了自己与椅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