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 眼球在眼皮下不安的转动, 原本静静放在腹部的手偶尔幅度的颤动，看起来像是做了个噩梦。

    卫斯理的确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噩梦是——

    和boss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起初, 当卫斯理收到未来的至尊法师、现在的法师学徒, 史蒂芬的短信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一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史蒂芬是个意志坚定的精英人士, 内心深处理智、敏感，也有善良和自我牺牲的一面, 至尊法师的任务迟早会完成, 卫斯理一直这么觉得。

    所以当那种可怕的被注视的感觉, 从内心深处升起——仿佛一个来自宇宙的黑洞, 从卫斯理的通讯录中伸出了手, 拽着他的意识不断的深陷时，卫斯理还以为是自己的脑袋坏掉了。

    印着行星的温暖床铺一瞬间变得冰冷, 直到系统提醒，卫斯理才满头大汗的意识到，不是他这边出了问题，而是史蒂芬不心穿过了时间界限, 被人盯上了。

    而和史蒂芬在某种程度上思维相联的卫斯理, 甚至比史蒂芬更加敏感的感受到了来自未来的恶意。

    史蒂芬的境遇十分危险, 已经无法控制时间宝石，卫斯理硬着头皮发出警告，同时穿过系统的金箭头, 飞快赶往史蒂芬身边。

    卫斯理的牙关着颤，他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这种未知的恐惧，好像意识体在那个目光下无处遁形。

    “系系系统，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有种马上就会和史蒂芬一起凉凉的感觉……”卫斯理开始胡思乱想：“你的这个大世界不包括魔戒吧，难不成索伦之眼也穿越了？还一口气来了两只眼？”

    “……”

    系统最终道：“计算结束，最大概率的可能性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使用时间宝石连接了未来维度里的反派人物黑暗领主多玛姆。”

    “……”喂你话严谨一点，多玛姆那是是是人吗？

    但听到系统起码给出了一个结果，卫斯理内心勉强安定了一些。

    意识中的沟通快速的结束，下一刻，卫斯理如同揭开了挡在自己灵魂前的那最后一层面纱，无底深渊在自己的身后徐徐的展开。

    他进入了史蒂芬的意识中。

    史蒂芬同样也有那种被可怕视线盯住的感觉，只是他对危机的朦胧第六感，不如正在保护他的卫斯理这样直观。

    史蒂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这不是源于恐惧，而是由于他身上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繁复的图案在他手中展开，眼瞅魔法阵的范围正在不受他控制的越来越大。

    史蒂芬的两只手依旧微微颤抖着，其中一只悬停在魔法阵后方，还在努力的试图掌控它。

    如卫斯理所“建议”的，他的身体的确一动不动，但他身体中的能量，却汹涌澎湃的涌进时间宝石中。

    卫斯理简直叹为观止，史蒂芬果然是至尊法师的材料，第一次玩阿戈摩托之眼就彻底玩脱了。

    “这也有宿主的‘功劳’。”系统道：“原本世界中的史蒂芬·斯特兰奇首次使用阿戈摩托之眼，并不会超过时间限制。请宿主在三分钟内挽回，以免造成难以弥补的世界连锁反应。”

    “……”

    史蒂芬的额头隐隐有了汗水的痕迹，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这个项链，其中蕴含的力量不仅远远超越了自己能驾驭的水平，还存在着某种另一个层面的东西，如果让他形容一下，他会是——黑暗的力量。

    眼前的景物开始有点晃动，史蒂芬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虚弱感占领自己。

    突然，当他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史蒂芬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也跟着停止了颤抖。

    “科尔？”他试着在意识中呼唤道。

    “集中精神，史蒂芬。”

    电子质感的声音听起来比上一次多了一些什么，史蒂芬没有仔细分辨，但他本能的感觉到，眼下的情况可能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棘手。

    好在当科尔出现，史蒂芬涣散的注意力也跟着回来了，他的头脑瞬间变得无比的清晰，这段时间在卡玛泰姬学习的所有知识，以及面前的这本古董书上刚才看过的内容，都闪电般浮现在自己的头脑里。

    他手上的法阵渐渐停止了扩散，并向内开始收缩。

    卫斯理拼命警告自己不要注意史蒂芬身后的时空裂缝，直到那个像雷鸣一样的声音森森的钻入了自己的大脑中。

    “时间——”

    对方仿佛只是在喃喃低语，但语气中带有极端的恶意，令史蒂芬的血液都如同被冻结了一般。

    史蒂芬闷哼一声，闭了闭眼：“哦上帝！”

    “不是上帝。”他听到那个在他脑海中帮助他的声音这么：“不要分神！”

    卫斯理这边内心巨震，时间？多玛姆能一眼看出这里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因为直到至尊法师和多玛姆“谈条件”的时候，多玛姆才能领教时间宝石的威力……

    我艹！！

    卫斯理猛然明白过来。

    这个多玛姆，是未来那个已经和史蒂芬谈判过的黑暗领主！

    “系系系系系统——”

    四周的光线猛然变得暗淡下来，卫斯理透过史蒂芬的目光，能清晰的看到，黑色的力量正从他的身后蔓延开来。

    那可怕的声音像蛇一样生生钻进史蒂芬的脑袋里，像是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间只有这一个嗓音，不断的回荡着。

    就连史蒂芬的内心，卫斯理都同时看到了一个画面，仿佛星球一样尺寸的庞然大物，一双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双眼占据了整个天空——

    “你不一样了，法师。非常……有趣。还有你——你是什么？”

    卫斯理不知道几乎永生的多玛姆还有没有进入黑暗领域前的记忆，但显然，它依旧掌握着看穿人灵魂的巫师能力。

    卫斯理全力帮助史蒂芬控制着手中的魔法阵，内心冷汗津津。

    史蒂芬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回过头去。

    即便跟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相比，尺寸有所缩，但那双由黑暗的焰火组成的手，也巨大到几乎撑满了整间图书馆，就在史蒂芬的头顶上，离他越来越近。

    “警告，一级危险，检测到宿主的意识环境异常。”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刻，卫斯理感觉到意识体猛然被无形的东西包裹保护起来。

    眼看史蒂芬手中的魔法阵越来越，那裂隙也渐渐收缩，同时虚空中传来一股吸力，似乎再给史蒂芬一些时间，就能将多玛姆重新拽回另外一个时空。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只手上的黑色火焰猛然穿过史蒂芬的身体，连带着他的意识，以及卫斯理的意识，都瞬间包裹在其中。

    “你是什么？”

    这一次，只有卫斯理的耳边响起了轰鸣。

    一片毫无生机的可怕宇宙在卫斯理意识中展开，他仿佛透过了时间宝石的裂缝，直接看到了多玛姆的真实模样。

    卫斯理一时不出话来。

    他的意识体在多玛姆的火焰中渐渐显出形态，金色的气泡内部无数触突像细的电光一样急速闪过。

    纽约，卧室。

    卫斯理额头上冒出层层的冷汗，他无意识的微微睁开眼，眼中激烈的金色光芒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如同随时会熄灭一般。

    他的身体本能的挣扎，扑通一声，卫斯理翻到了床下，身体在旁边的地板上蜷缩起来。

    没过多久，另一间卧室门开了，伴随着规律平稳的脚步声，克拉克的影子从门缝下透了进来。

    “……卫斯理？”

    ……

    卫斯理的意识升腾起来，阴冷的火焰在炙烤着他，史蒂芬似乎在他身后倒下，但他依旧无能为力。

    多玛姆像解剖一只动物那样试图剥开他的保护层。

    卫斯理模模糊糊的听到多玛姆的声音——

    “我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一些意外……我一直想知道原因……现在——”

    魔音穿脑下，卫斯理仍旧在系统的保护中维持了最后一丝清明，只是突然，系统有一瞬间收回了保护层。

    即便在又一瞬间，系统快速重新展开了保护，但依旧，卫斯理几乎像个真正的泡沫一样消失。

    那一瞬间，卫斯理真心以为系统想放弃他，或者想杀了他，但很快，当他感觉到另外一股意识时，他明白了。

    一个有些颤抖的温和嗓音在他的保护层内响了起来。

    “上帝，这是什么……”

    ……

    “卫斯理！”

    克拉克抱起地面上的少年，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但卫斯理浑身冰凉，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第一时间解开卫斯理睡衣的纽扣，看向他的胸前。

    但那个冷冰冰的金属控制器，并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

    “卫斯理，卫斯理！”克拉克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他下定了决心，飞快将卫斯理重新捞在了臂弯中。

    “坚持住。”

    他看向哥谭的方向。

    这时，卫斯理微微张开嘴，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什么？”克拉克微微低下头，想听清卫斯理在什么。

    “我……我不能保护……离……”

    “离开？”克拉克轻声问。

    “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查尔斯！”

    作者有话要：克拉克：？？？

    查尔斯：我在哪，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