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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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沥雨,颇有历史的药铺里,灯色略淡却不显昏暗。灯色下,映出身影。儒雅淡然的男人端坐在案前翻阅一本略微泛黄的医书。娴雅的女子于一旁研磨药材。不时,一个带着虎头帽的男孩跑过去,发出咯咯的笑声,追弄一只同样幼嫩的白犬。女子眼含笑意,凝望过去。男人目不斜视专心于书,只不过略带青茬的嘴角仿佛也翘了一翘。

    雨好像大了点,路上没什么行人,干净的宅门前,坐着两个身影,一老,一少。老人看着雨,好像看到了什么回忆。少年也看着雨,好像也看到了什么。一声犬吠打破了雨中的宁静,跑来一只被雨淋湿但却很欢快的白犬,快速抖了抖身上雨水,拱着主人的裤腿。少年清秀安静的脸上漏出微笑,老人略显昏暗的眸子也变亮些许。

    雨下的真大啊,一身泥泞却依然安静的少年,沿着街道向着名为家的药铺奔跑。那条名为白的普通白犬,在陪伴少年的第十二个年头,离开了他。毕竟,只是一条普通的白犬,不抗打。那时,他很伤心。安静的少年不被人喜欢,因为跟他那该死的老爹一样,会让人“莫名”憎恨。所以,白对少年很重要。

    幸好,少年还有能躲风雨的地方

    “白!白!”脑后隐约还传来疼痛,缓缓睁开眼睛,却轻声呼喊着很多年前就已经失去的伙伴。

    “对了,白已经死了四年了,怎么这么黑。”

    脑中还迷糊的少年用力起身,却发现一股阻力猛地将他牵扯回来——被人绑住了。

    啊!!!

    思绪的闸门猛地抬起,这几日的回忆如流水般涌入。那吊死两人的青紫面容,那冷酷刀锋的冰凉。清晰,甚至入骨。如何能忘,怎么才能忘!!

    ——无家之人,甚至生死都不在自己中,这才是真实!!

    “子,你醒了?嘿嘿,准备接受自己悲哀的命运吧。”一声戏谑在安无盗耳边响起。随即感觉被人大力拽走。

    大厅里,少年被绳子缚着,眼上黑布已经摘去,打量四周。

    这是个很符合山贼定义的大厅,外边正是天黑,大厅两旁树立各式兵器,多为刀剑,四周墙壁插着火把充当灯光,火光映衬着一张张残忍戏谑的笑脸,两面环绕。正中间,也就是安无盗正对着的前方。一张粗狂的石椅,上面平铺着一张虎种异兽皮毛,看大也并不是什么普通虎种。一刀劈死齐连和打死言姓老者的大当家大马金刀坐于其上,胳膊上虽打起了石膏,威势不减。

    真是跟书上的山贼,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书上可没有这种刺鼻的血腥气。

    对,血腥气,自从踏入这里的第一时间。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这个大厅,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也许,是被一道砍掉头,鲜血喷涌出来,染了一地;也许,是经历酷刑,血缓缓流淌,乃至延伸整个大厅。不然,这地,怎么还是暗红。

    刽子,这里每个人都是刽子。他们闻不到,是因为他们身上散发出跟这屋子一样的气味,不影响他们在这里吃,在这里喝。尤其是那大当家,正面对上,才知言姓老者的压力。并非武力高绝到让人无反抗之心,而是如针般的杀气,震撼人心。他们是与普通人不同的,甚至,与武者都不同。

    这里的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心中作出这样一个判断。

    安无盗安静惯了,在家中如此,在镇子里被欺负时也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只不过,尚未有过多经历只是思绪稳重一些的少年,不仅面色有些苍白,缚在背后的死死攥着拳。

    脑中的思维告诉自己应该些什么,但是却想不到能什么。被人劫杀,自然不是看上他是个好苗子,想拉他入伙,那就是似他这般年岁的少年还有几分价值。听有些达官显贵专门对清秀少年郎感兴趣。至于是不是蓝田派的人,笑话,如是早就一刀砍死自己,还留到现在。又想到,商队里的其他人怕是全死了,只是不知道秀儿如何。

    思及至此,大当家却突然开口,可却不是为他。“把那女娃带过来,细瞅瞅是不是个好价钱的。”

    ——果然

    出去一人,不多时,上提了一女娃进来。姑娘衣服上也布满灰尘,可见也被关押起来。没有伤痕,只是脸上笑容早已不在,甚至没有恨意,只有死寂与空洞,如同一具的布偶。布满灰尘的里却死死攥着一个真玩偶,不过此时已破破烂烂,恰似主人。唯独路过安无盗时,眼中似有闪烁,但不会再听到清脆的“哥哥”。

    拳攥的更死,隐约有血迹流淌,甚至忽略了那如坐针毡的杀气,自从那身影被提进大厅,双眸里就跟随而动。眼中再无其他,只剩下那人儿。

    理智即将崩溃,唯独剩下求生的本能牵扯自己,双腿死死地钉在地上。——等,一定会有会的,他们不会杀了她的。若惹恼他们,我们都会死!

    那可怜人儿已被提近,与那恶魔只有几步远。“行了,是个好货色!能值上些许,带回去吧,养两天就卖出去。”

    ——还好,还有时间!

    异变突生,悍匪中的人儿突然举起中布偶,从破烂的娃娃射出一道银光,速度奇快,直射悍匪大当家。“去死吧!坏人!!哥哥!秀儿去找阿爹了!!”还是那么清脆的声音,脸上已不在是空洞,而是充斥着恨意。

    提着的死寂女娃突然向大当家出,提着的悍匪都全然未反应过来,此时反应过来。表情突然凶狠,双用力,竟活生生扭断娇身躯的脑袋。鲜血流淌一地,就像扔一块破布般将残破人儿头脑身躯扔到一旁。紧接着凶狠表情散去反而惶恐跪倒在地,脸上冷汗直流。“饶,饶命啊大当家!这女娃一直死死攥着她那破娃娃,我,我以为她是因为刚死了爹,害怕至极,没曾想,没曾想”

    “没曾想这么的人儿,也想致我于死地!”

    “饶命啊!饶命啊大当家!是我错了,是我疏忽了!”

    “哼!这暗器隐秘威力不,应该是那商队领头的给她女儿的防身之物。三步以内,我也躲不开!”道这里,也有些后怕。再看向闪身躲开的那暗器,一根古朴无奇的短细针半身射进后方石壁,而周围,甚至出现了腐蚀。此时脸上才有了大变化。“他娘的,针上还有毒!!”

    “饶你一命!?今天老子这条命差点折在你上!!”又是寒光闪过,地上跪着的悍匪尸首分离,噗——血柱喷出,身躯倒下。

    又杀一人,地上一大一的尸首,身上溅上了鲜血,杀气乍起,四周悍匪全都噤若寒蝉,低头示尊。带着几分凶赫威势,凶狠的目光看向那边挣扎的少年。

    少年的心刚稍稍放心,下一刻却已被秀儿的举动惊呆了。什么思绪,什么想法,理智瞬间崩塌。双被缚依然以亡命的气势冲向前方,什么忍耐,秀儿在眼前被残杀的时候,这都不重要。只要,我能跟那身影站在一起,只要,我能陪着她。毕竟,她还那么。哪怕,我只能踢出一脚;哪怕,一脚都踢不出。

    却有人与安无盗同时反映过来,后方看管的悍匪,重重一脚踢向安无盗后腿关节处,直接踢跪少年。然后狠狠抓住少年后颈,死死按到在地。

    地下的少年像只野兽一样,双目通红,用力挣扎,好像疯了一般大喊。

    “畜生!!”

    “找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悍匪松,安无盗用力起身,双眼依旧通红,挥舞拳头,快速冲向大当家。——嘭,少年横飞出去,——咚,狠狠撞到门上。滑落下来,脸上还带着愤怒,痛苦的扭曲,生死不知。

    “大当家的,怎么处理?”

    “治他,他还得活几天。”

    “再等上几天,谅那狗东西也不敢坏我们黑云盗的帐!”

    墙壁上的火焰跃动,一如当年药铺里的油灯

    油灯里映的是男人女人,火焰里跳动着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