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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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年节这个时候在做什么那?

    好像是给许老头送饺子吧,对,就是给许老头送饺子。

    明明只过了一年,却有些记不清了么。

    提着枪走在街上的少年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

    月色很大,风雪也很大。

    少年裹紧了绒衣,快速赶往下一个路口。

    今日是年节,征武二十三年的最后一天,隐约还能听到从城中央传来的热闹,满天飞舞的风雪也拦不住天羽军的勇猛将士们。

    但是那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

    但今日这场风雪跟他却有很大的关系。

    风雪很大,呼啸声就很大。

    呼啸声很大,其他声音就会很。

    其他声音很,就证明求救声不会被人听到。

    那既然有求救声,当然就证明有人要死。

    那少年裹着绒衣,顶着风雪去做什么那。

    自然是去杀人!

    该今年做的事,就最好不要留在明年,所以少年想在今年的最后一天,收了这笔能收的账。

    而且,过了今年,岂不是他们就快走了。

    转过一个弯,进入一条并不狭窄的巷子,平时还会有几户店面开着,但今晚只有紧闭的门户。

    连续踩点半个月,知道他们每次回来都必经这条路,这里,就是最佳的埋伏点。

    这风雪太大了,巷子里厚厚一层雪,今日晴时刚被清过的雪又堆积起了没过靴面的高度。

    这样也好,逃不掉了。

    万建章今日喝的有点多,可能是因为年关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过了年关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万家大也是个不弱的家族,朝中也有人为官,身为家主的嫡亲二子,平素里娇生惯养,在家族城池中可是响当当的一霸。

    领着一票人欺男霸女,但他万二少欺负人能叫欺负么,欺负你那是给你面子,不接,死了都怨你自己。

    可自打来了这拒北城,就没有几个自己惹的起的人,敢碰天羽军的军士,那就是自找麻烦。甚至在这支纨绔哨队里,曾经带着人永远是拿号施令,作威作福的万二少,也变成了有了更高地位路师杰的“左膀右臂”。

    可以自己带队伍,肯定比给人当弟要来的过瘾啊。

    想着年关以后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甚至多一份吹嘘的资本,喝点醉醺醺的脸上浮起潮红,有些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真好啊,回去后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色。

    风雪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淫荡。

    一阵狂暴的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的风雪,如同刀割在脸上。

    众人狠狠打了个冷颤,万建章神智清醒了些,心情突然变的有些糟糕。

    这该死的天羽军,年节反而管的最严,出来喝酒还要顶着风雪回营。这也有规矩,那也有规矩,真是让人好大的火气。

    回营以后呵呵,年节都不舒坦,那个子也就别舒坦了。

    狠狠打上一顿么。

    咦,那有个人么?

    几人走进巷子,低矮的招牌下隐约好像有个身影。裹着身体倚靠在门房边,低着头看不太清,阴影里还隐隐有银光闪过。雪花纷飞间身形被遮盖,让人又觉得就是幻觉。

    不过好像有点熟悉,是谁。

    “这天真冷啊,吴某等的几位好苦啊。”

    熟悉的声音顺着风雪飘来,带着冷意,不知是天冷,还是人冷。

    他娘的,还真是那子。

    “畜生,你要干嘛?”万建章还未等开口,旁边也已有些清醒的路师杰已经开口质问。

    少年缓缓走出阴影,同时声音随之飘来,“今日年关,吴某有笔帐想跟诸位算一下。”

    路师杰厉声道:“畜生,算什么帐,你还想反抗不成。”

    又呵呵冷笑道:“反抗又能如何,就凭你么?”

    少年已完全从阴影中走出,红缨枪稳稳的提在中,并未穿着天羽戎装,而且裹着一件黑绒袄子,盯着对面的七人。

    风雪很冷,但比之更冷的就是少年的面容,看着眼前身穿锦衣的七人,就如同看待一群待宰的肉猪。

    眼神中透漏着一摸赤红,皮笑肉不笑的冷笑道:“七万一千五百零三下,还有大三十八次的殴打,其中四次昏迷。这笔账,该算算了。”

    路师杰狠狠戛声道:“那又如何?”

    “畜生还想翻天了,什么七万下的胡话,连还之力都没有,你拿什么跟大爷斗。”

    其他人也冷笑连连,嘲笑着眼前人的自不量力。

    少年丝毫未受影响,冷冷的看向七人,嘴角反而扯出一个弧度很怪异的笑容,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每次被打时,我都强忍着不出全力,甚至被打到昏迷都会忍住。”

    嘴角又变化,弧度继续变大,显得有些残忍,道:“那是因为啊,到了该出的时候你们必须要死啊。”

    死字刚出,中红缨便动。

    “畜生,你找死!”

    路师杰七人出来寻欢未带兵器,不过此时各自也出拳成掌向少年袭来,踏步激射而来,地上厚雪炸裂,看得出也有几分底子。

    但那枪就像活的一般,刺出,抽回,一击一回之间如同蛟龙探海。这漫天风雪之中,银光被揉碎混杂其中,只留那穗红缨熊熊燃烧在雪夜中。

    站在巷口,风雪中人影隐现,一少年正缓缓擦拭着中红缨枪,枪尖血红,在这风霜中清晰可见。

    路师杰七人的身体横七竖八躺在雪地上,已被掩埋一些。但脸上的惊惧神色依旧可见,胸上枪洞触目惊心。

    枪洞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冰痂,四周雪地也已变成红色。

    少年随扔掉沾了血的布条,看着七人的尸体,尤其是路师杰那张苍白惊恐的马脸,缓缓,缓缓大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直至放肆猖狂。

    良久,狠啐一口,转身离去。

    雪夜下,呼啸声过,掩盖了狂笑。

    卷起飞雪,遮盖了地上身形。

    稚虎虽幼,已能伤人。

    有些人低着头,但随时都在等着递出刀子的时刻。

    要快,要准,要狠。

    但世间的血腥,又有多少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