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听到这边的争吵，这可是第一次，她也被吓到了，忙过来拉住姜星晚，朝封厉城：“姐只想介绍几个朋友给您认识，先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封厉城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淡淡撂下一句“吃了早点休息”便径直出门。

    姜星晚来不及问他去哪里就听到大门被摔上的声音。

    周阿姨忙安慰快哭了的姜星晚：“好了好了，姑娘老生气皱眉就不好看了。”

    姜星晚死死咬着唇不话。

    周阿姨又：“姐别难过，先生对你很是不同的，他对着别人都是不大爱笑的，在外对谁都冷情，话也不多。今天应是集团事多，给烦的。我刚看到是许先生的电话，是工作上的事。”

    周阿姨口中的“许先生”姜星晚知道，是封厉城的朋友许降，但她从来没见过。

    不止许先生，封厉城所有的亲朋好友，姜星晚一个都没见过。

    她就像是被他藏起来的一个物件，澜园公寓这一方天地便是她与他的所有。

    是，她厌倦这样的生活了，却没想到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认识他会这么生气！

    周阿姨误解了姜星晚此刻的沮丧，仍是笑着安慰：“自从你来了以后先生他每天都很高兴的，起初我们都以为五年前那件事……”

    周阿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住了话。

    姜星晚终于被戳到了好奇点，回身问：“五年前什么事？”

    “嗐！”周阿姨拉她过去桌边坐下，一面，“那段时间生意上有点麻烦，不过你来了以后就都好了。别多想了，吃饭吧，先生一早就电话嘱咐我，烧的全是你喜欢吃的呢。”

    姜星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可眼下面对一大桌她喜欢吃的菜，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近四年时间，封厉城无疑对她是极好的，有求必应，宠她上天，但他却从来不带她出去。

    关上门，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开门，他们却又像是两个彼此不相干的陌生人。

    手机震了震。

    「和他提了吗？怎么样？」

    是霍云檀。

    姜星晚架不住周阿姨的监督，只好胡乱扒了几口饭上楼。

    回到房间姜星晚就给霍云檀拨了语音过去，她尽量将封厉城拒绝见她朋友的事得温和一些。

    霍云檀立马吐槽，“你二哥不让你见他的朋友，以及他认识的一切人，也不愿见你的朋友，你这哪像什么妹妹，倒像是被他金屋藏娇的女人！”

    “坛子！”

    姜星晚的声音略高了些，不是因为霍云檀胡八道，恰恰是因为被她戳中的心事。

    霍云檀继续：“别恼羞成怒呀姜星晚同学，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敢面对你家里那位能搅动全海市荷尔蒙风暴的封二哥，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姜星晚葱白手指收紧，桃色红唇被咬出了印痕，她没话。

    有，而且不是一星半点的非分之想。

    霍云檀的声音源源不断从话筒里传出来：

    “上回看到疑似女人的号码给你家二哥发信息，是谁嫉妒得连信息都删了？”

    “是谁因为你二哥晚上接了通女人的电话就连着失眠了两晚上？”

    ……

    霍云檀简直把姜星晚整个人里外扒了一遍：“别挣扎了，我早看穿你了。”

    姜星晚：“……”

    从16岁懵懂少女到如今即将迎来20岁生日的自己，她对封厉城的感情早就慢慢变了。

    是她不敢捅破这层纸。

    末了，霍云檀收紧声音问：“你家二哥呢？你觉得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姜星晚的呼吸一窒。

    封厉城对她……大概纯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吧？

    想到此，姜星晚难受得不出话来，更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只好转口问：“别光我了，你今晚不是和宁绎同学讨论专业知识吗？怎么空给我电话？”

    那头的女孩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些：“他在外头给我写备注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借上厕所的时间问问你吗？”

    “那我谢谢你啊。”姜星晚勉强笑了下。

    霍云檀却突然想起什么：“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回事，秦眠误会你和宁绎在一起，你干嘛不是我？”

    “这个呀……”姜星晚叹了口气，“她就是找人出气，让她追着我，然后你安安静静和宁绎约会不是挺好的吗？况且，看到秦眠在我面前气得无话可的样子，我也挺解气的。好了，我这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想办法。”

    不容霍云檀拒绝，姜星晚直接掐断了语音。

    ……

    星火科技楼下。

    黑暗中一抹猩红微闪，封厉城抬眸看了眼，“星火科技”四个发光大字在这一片破旧的厂区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传来脚步声，封厉城闻声望去。

    有人影自大楼跑出来，直奔楼前的劳斯莱斯，他喘着气将戴在头上的羽绒服帽子往后推去，露出许降那张干净好看的脸。

    许降下来的急，手里还握着一杯星巴克，他倾身靠在车身，含笑：“作为公司的大股东，可算把你盼来了，愣着干嘛，下车啊。”

    封厉城将烟掐灭，淡淡：“我就不上去了。”

    许降愣了下，蹙眉：“你不上去那你来干什么？整个团队的人都在上面严阵以待要欢迎咱们的金主爸爸呢！”

    封厉城噎了噎，他只是不想待在澜园公寓，恰好接了许降的电话就开车过来了。

    夜里的北风更加凌厉，许降缩了缩脖子，干脆坐进车内，见他恍似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只好：“这里偏是偏了点儿，破也的确破了点儿，那也是为了把资金最大限度投入到项目研发上去，干我们这一行，有台电脑就成，至于在哪儿那不重要，也不像你们F集团需要排场。”

    他噼里啪啦了一大堆，见旁边的人仿佛完全没有在听。

    许降往他面前了个响指：“和家里吵架了？”

    封氏财团庞大，但家庭关系也复杂，许降自然有所耳闻。

    “没有。”封厉城终于侧身，借着不远处路灯昏暗的光，见副驾驶上的人黑眼圈很深，他不免提醒他，“少喝咖啡，少熬夜。”

    “啊？”许降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在……关心我？”

    封厉城收回目光，漠然道：“只是希望我不会白投资。”

    许降微蹙的眉宇终于伸展，这才是冷酷无情的封厉城，这世上还有谁能入他的眼让他关心？星火科技拉他入伙投资时，很多人都不解，以许降在海市的人脉，怎么就找上这尊不冷不热的大神，只有许降知道，与封厉城合作，只谈生意，不必欠人情，他喜欢这样的纯粹。

    “知道知道，为了金主爸爸的钱我也会保重身体的。”许降应得敷衍，干脆又连着喝了好几口咖啡，这才，“不过，你们那是赚钱，我是为了梦想。”

    封厉城嗤笑。

    许降又：“哎，我听……你在外头……嗯……是不是真的？”

    封厉城拧眉：“什么？”

    许降无奈：“非要我明，你在外头是不是金屋藏娇呢？”

    这些年的确有流言蜚语，那件事后封厉城几乎不在封宅住，不过封家房产遍地，再加上封厉城的秘书很有手腕，也没人知道他把金屋安置在哪。

    封厉城的声音冷了：“没有。”

    “是吗？”许降有些失望，突然又，“我还听那位秦大姐从国外留学回来上了风影娱乐的主意？依我看，他是想你的主意。”

    “你听的真多。”封厉城将车发动起来，斜视看他，，“下车。”

    许降吃惊问：“这就走了？”

    封厉城不答，俯身将副驾驶们推开。

    封厉城下逐客令的时候从来不给人留台阶，许降识趣耸耸肩，乖乖从副驾驶下去，不免埋怨着：“真不知你来干什么！”

    车门刚关，封厉城便一脚油门下去。

    他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只是刚才在否认许降那句“金屋藏娇”时，心中郁结似乎消去不少。

    星星是他妹妹，她只是交了朋友，这是什么大罪？

    沿途路过一家排了很长队伍的蛋糕店。

    月色下，疾驰而过的劳斯莱斯徐徐倒了回来，停在蛋糕店外。

    记得没错的话，这家店有她很喜欢吃的华夫饼。

    ……

    姜星晚洗完澡，顺手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她顺手拉开抽屉想找睡衣时，抽屉里面那件烟灰色男式毛衣在一堆女人衣裳里显得尤为扎眼。

    这是封厉城将她从医院接走那天被她沾了血渍弄脏的那件毛衣，她执意要帮忙洗，后来却忘了还给他。

    其实，她是故意不还的。

    鬼使神差将毛衣取了出来，一如当天他将她抱入怀中那样，触之柔软，令人沉沦。

    ……

    大门的门锁传来指纹解锁的轻微声响，一楼依旧灯火通明，不过这个点周阿姨已经下班回去了。

    封厉城快步朝楼上走去，这几天又降温了，他买完华夫饼是火速赶回来的，就怕怀里的华夫饼冷了。

    拐上楼梯，他心试了试，还热着。

    男人略展颜，长腿深迈，伸手握住把手将门推开。

    那件烟灰色毛衣被穿在女孩身上，她正弯腰在抽屉里找什么，毛衣长度刚好遮住女孩腰臀，露在外的一双大长腿笔直雪白，万分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