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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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陈兴强不整什么幺蛾子的话,陈靖安甚至可以就这么忘了他,只当没有这么个人。

    可偏偏有些人,搞了一辈子花头,临老了也肯安稳。

    他是什么时候联系外界,调动自己的金库的,这件事情,陈靖安的人先上来还真没发现。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竟然是去接九九的幼儿园门口。

    陈靖安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到底是下了水,在道上也是有名号的,轻易没有什么人敢动他。

    就连他们要揍陈诺的那件事情,对方也是买了他一个面子。

    现在敢明目张胆的在他头上动土的,还真没几个。

    何况陈靖安跟一般的混场子不一样,他这人轻易不与人结仇,钱挣得多点少点无所谓,遇着那不长眼的,要跟他分一杯羹的,他也不怎么挣,到嘴里的肥肉可以让给你,但你得明白,这是我让的,不是你有本事从我手底下抢的。

    至于是怎么让人明白的,这并不方便直言。

    反侦察的效率很快,陈靖安拿到结果的时候,真的是有些震惊。

    他提溜这一个文件袋,去了一趟疗养院。

    彼时,陈兴强正在一旁的树底下跟一位老头在下象棋。

    在这地方住的日子久了,即便是当初再不情愿进来的,没有法子,也得自己想办法排解。

    陈靖安只是走过去,也不吱声,跟着围观的人一起看那局象棋。

    下棋如做人,陈兴强想来是把好手,红红火火的看着就是要赢的姿态。

    对方瞧着不怎么起眼,只让人意外下棋的水平实在一般,可是谁也没想到临到最后,对方竟然反杀了。

    这把年纪了,赢一局输一局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陈兴强熟了棋局没有怎么着,却是一回头瞧见陈靖安的时候,慌了神。

    他可是在生意场上黑白两道摸爬滚惯了的,现在见着自己儿子发憷,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陈靖安很自然的推着他的轮椅往病房里送,一旁围观下棋的老头老太太们有不少人还老陈是享福了,这孩子孝顺。

    这可真是够讽刺的!

    二人进了屋,陈靖安也没什么,只是靠在床边,看着外头的风景笑。

    陈兴强叫他笑的发毛,实在沉不住气了,才开了口。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陈靖安觉着好笑,他转过头来面对着他:“您不知道我过来是为着什么?知子莫若父,您应该知道的。”

    陈兴强到底心虚,把眼睛撇到一边:“我向来是看不懂你的心思,若真是知道也不用落到这种地步。”

    年轻男人皱了皱眉头,一点都没有心情在这里跟这只老狐狸太极。

    “得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

    你有一笔私藏的资金,这事我知道,即便是瞒着我把钱给了陈诺我也能理解。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现在连陈诺都利用,让他在回监狱之前拿着你这笔钱帮你办事。”

    陈兴强脸色铁青,一声不吭的坐在病床上,其实自瞧见陈靖安的时候他便觉着事情可能要暴露了,但心里更希望自己隐藏的深一些,这让他潜意识里不断告诉自己,陈靖安这次来只是和从前一样,偶尔来看看他而已。

    “您这一回又想干什么?我算了算,你那笔钱,买两条人命是够的。”

    陈靖安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却有些凄惨。

    “都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可你即便是不想还债,即便是想赖掉,你对我不管不问已经够了,三番五次的要对我心里最在乎的人下手,我是生下来的时候就得罪了吗?”

    陈兴强抬了抬头:“我……我没有……”

    “呵,当初你派人跟踪尚晓辰,化妆成快递员,还有一回是在某商场里,您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原本没想那么快下手,可是你逼我!先下手为强,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时常庆幸,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很对。

    即便是要被背负沉重的代价也绝不后悔,不然,谁知道您会让尚晓辰活到什么时候,他会不会已经和前一个一样,现在已经被用最屈辱的方式弄死了?

    快五年了,您现在不惜以借口哄骗陈诺,让他给你去买凶,也要查我,您告诉我,您到底是怎想的,是恨不得我死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把我射墙上,又或者逼着我妈去胎,再不济在我的时候掐死在襁褓里?”

    陈兴强青筋凸起的手攥着床单,“我这次真的没有要伤害谁,我只是让他们去拍一拍那丫头的照片留个念想。”

    陈靖安听了这话,差点笑出眼泪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平视陈兴强:“您可别跟我,这是什么所谓的舐犊情深。你省省吧,这招不好使!”

    “我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不觉着这很可笑吗?”

    陈靖安眼角透红,他转过身去,深呼吸了几口,才稍微平静了情绪。

    “我以为你该爱我,结果你不爱我。

    我以为你爱陈诺,结果你也不爱他。

    骗他既然他不收这笔钱,就让他帮着给你的一个朋友,你现在给我你只是想拍九九的照片留念?

    你自己琢磨琢磨,你自己信不信!”

    陈兴强有些失语,陈靖安又道:“你那笔钱我帮你追了回来,以后,你在这所疗养机构的花费开销,全都从你自己的账户上出。

    当然你若是想要终止个疗养机构的合约,也随便,他们会退钱给你。

    你我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下辈子也再不要相见了!”

    陈靖安走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陈兴强一个人。

    他终于自由了,那张卡里的钱足够他买一所一些的房子,请一个保姆,但事实上,他年纪渐渐大了也确实是不如待在这样的地方。

    在外头住着真不准,有朝一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拖着腮帮子看远处的云头,大约是要下雨的样子。

    下雨好,下过雨之后就是大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