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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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春狩, 刺客一共九人,皆是御马监登名在册的人员,最后查出来,其中已死的八人乃是死士, 皆是易容所成, 混迹在狩猎场。”

    “那逃脱的人呢?”燕九听着云嗅的回禀。

    “受了严重的箭伤, 侥幸逃脱。”

    “往什么方向跑的?”

    “南山。”云嗅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用的, 御林军第一时间便去搜山了,什么也没搜出来。”

    “还有什么可疑的点?”怎么又是南山?

    “刺客右手不便, 左手持剑。明明其他几人身手更好, 却还是让他行刺。”

    “那就是,逃脱的刺客身份不简单,且一定与玄正帝有仇, 才要亲手手刃, 右手不便, 那就是右手一定受过严重的伤。”将细节层层挖出, 那么锁定一个正确的范围,就好查多了。

    “我去一趟南山,若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便联系李凛。”燕九完便急着要走。

    “罗大人不是,不要随便联系李公子吗?况且他如今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安插进赵迟的身边。”

    燕九嗤笑:“这功名于他而言, 不在话下,你尽管去扰他。”

    云嗅心想: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不过是想与你多几句话而已。

    被这么一岔,燕九突然魔幻发问, “你要怎么让女子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他想起那日在烛光里的吻,轻轻柔柔的以唇抵额,两人的呼吸萦萦绕绕,空气里弥漫的明明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浪漫才是,自己一个大男人都红了脸,可阿福却愣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让他很有挫败感......

    “怎么?还有你不下的城池?”云嗅故作轻松,心里却苦涩不已。

    见燕九眼中闪着光,“烟花之地向来都是逢场作戏,哪有什么死心塌地的。”

    燕九见云嗅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有心安慰:“我们就没有逢场作戏,你看,我们是朋友,以后还要共富贵不是吗?”

    云嗅被逗笑了,她晓得自己这副残花败柳的身子是配不上任何人的,燕九能当她是朋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若是她没有家破人亡,没有沦落烟花之地,兴许有机会和燕九在一起吧?就像他心里的那个阿福一样,干干净净的跟他在一起。

    云嗅笑了笑:“你多朝她笑一笑,给她送些玩意儿,凭着你这张脸,她都不会拒绝的。”

    燕九心想:阿福才不会那么肤浅呢,亲了她都没反应。

    “若是都不见效,那便英雄救美,无论什么女子,都吃这套。”云嗅已经是很用心的在为燕九出谋划策了。怎么感觉这时候的燕九傻傻愣愣的?

    燕九策马去了南山。

    纪淑恪特意亲近形单影只的纪淑音,“五妹妹,吃一块奶糕吧,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纪淑音颇有些受宠若惊,眨巴着眼睛看了过来,“谢谢四姐姐。”

    她俩人年纪不相上下,纪淑恪也就比她大上个十三天。

    “对了五妹,那女子是谁啊?”指着孙薇颖的方向。

    “那是舅姥爷家的颖姐姐。”

    “是嘛?看她一个人怪无趣的,五妹妹怎么不去陪陪她?”

    纪淑音面色有些不自然,孙薇颖是什么人她还不知道,十五岁那年原本是要出嫁的,可她名声在那一片极不好,善妒又恶毒,仗杀了一个丫鬟,又害死了一个妹妹,仗着是父亲宠妾生的,肆无忌惮。导致要出嫁的那户人家硬生生拖到舅姥爷过世,也没娶她,后来婚约就不了了之了。其实是那户人家知道了她只是个挂名嫡女而已。

    孙薇颖知道纪淑恪是纪三爷的女儿,也有心拉拢。毕竟姑奶奶是答应好了,届时让她嫁给纪三爷做继室,纪三爷如今年轻,没有儿子,人也生得高大英俊,比那个五品军器监之子可强太多了。况且他如今正直壮年,比自个儿大个十五岁,定也是知道疼人的。被姑奶奶这么一通,孙薇颖是极心动的。

    孙薇颖娉娉袅袅的朝着纪淑恪走过去,上下一通量,不似淑妍的那般富态痴蠢的模样啊,牡丹纹十二幅长裙外罩着素色薄纱外衣,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倦态,显得十分娇弱秀美。比旁边的纪淑音好看许多。

    “这便是淑恪表妹吧?”

    “颖姐姐好。”

    “真是如李老夫人的那般,长得极有福气。”孙薇颖巧言令色,好不亲热。

    三人约着先坐在亭中,看着李府的景致,气氛融洽的交谈着,“这儿的景好是好,却是太素了,若是栽上几株芍药,也能充一充满园春色了。”

    “出了水榭,那回廊后就种着芍药。”纪淑恪脱口而出,完便是一愣,她初来乍到,李府都还没走两步,光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就讲出来。

    纪淑音与孙薇颖并着亭子外伺候的几个丫鬟也皆是一怔,奇怪的看着纪淑恪。

    “淑恪妹妹怎会知道?莫不是先前来过李府?”

    “不过是听着李府的几个侍女提了一嘴罢了。”

    “原来如此,等到时候散了宴会,咱们几个去瞧瞧吧。”

    “也好。”纪淑恪看着默不作声的纪淑音,见她远远盯着一个地方,遂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就见到了李凛和几位不知名的男子在攀谈。

    “五妹妹,你在瞧什么?”

    “啊?没,没瞧什么,方才四姐姐了什么?”

    “我啊,我阿爹在宜州为我和淑念置办了几匹上好的衣料子,有两缎的颜色与你极为适合。想着把那两缎送与你。”

    这么一,孙薇颖的眼睛都亮了,“你爹爹可真好...”

    还未完,纪淑恪便断了,“那是自然,阿爹最疼我和淑念了,我可跟你们哦,在宜州的时候,宜州望族蔡氏族长曾给我阿爹亲,是蔡氏在京城的分支,那位蔡姐才貌双全,家世清白,我父亲还是婉拒了。”

    纪淑妍一脸吃惊,“为什么啊?宜州蔡氏那可是了不得的门第啊,文豪大儒辈出,皇家都想与之攀亲呢,三叔怎么还给拒了啊?”

    “是这样的,我阿爹与我阿娘从前伉俪情深,更是许诺,绝不背叛,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我娘亲去了,可阿爹心里头每日每日都是记挂我娘亲的。”这么孩子气的回答,纪淑恪都有些不下去了,可这都是事实,在这世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的难啊!

    因为有了江姨娘的存在,纪淑恪本是不相信的,男子怎么可能一生一世只会喜欢一个女子呢?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父亲不也还是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姨娘吗?

    可两年前在宜州,阿爹有一日喝多醉酒,流着泪好想念阿娘,在冰冷的书案上哭得像一个孩子那样无助,纪淑恪那时好似懂了些情爱是何物。

    孙薇颖此时还是笑眯眯的聆听着。但面上僵硬的表情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感受,纪淑恪觉得目的应该也算是达到了,若是这孙薇颖还有点廉耻,就不会再痴心妄想了吧?上辈子是自己蠢,被孙氏和纪淑妍诓骗,一同与她们算计了父亲,逼的父亲为了不娶孙薇颖,而得罪了孙家,更有甚者谣传父亲不喜女子,从而令父亲名声受损。

    纪淑恪眼神十分不善的看着孙薇颖,孙薇颖这个人外强中干,徒有其表。想她一个挂名嫡女,也还是要点脸的,若是成为男人的继室,那人却心心念念想着亡妻,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话是旁敲侧击的出来,但纪淑恪的眼神却像一条毫无感情的冰冷冷的毒蛇那般盯着孙薇颖的眼睛,看得孙薇颖就是一吓。

    不多时,就有李府的丫鬟过来请这几位姐前去用膳了。

    李凛在后面看见她们的背影,问了一句方才亭中伺候的丫鬟,“那位纪四姐方才都了些什么?”

    丫鬟老实的将她们几人的对话毫无遗漏的回答给李凛,末了,又了一句:“纪四姐还知道咱们府上种了芍药,这个连奴婢也不知...”

    “芍药?什么芍药?”

    “回少爷,纪四姐是听得前院丫鬟的,种在回廊后头。”

    “好,我知道了。”李凛纳闷,连院里洒扫的丫鬟都不知道,怎么纪淑恪就知道了?

    宴席散了之后,纪家二房的人先走了一步,李老夫人还十分不舍,着让纪淑恪下回再来李府做客,陪陪她这个老人家。纪淑恪昧着良心答应了下来,转而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

    回到梅院,林子和清兰清荷一同迎了出来,是罗玉匠的事查出来了。

    “罗玉匠先前是宫里的玉师,因为琢玉的手艺十分好,很多王公贵族都会找他来琢玉补玉,因为太爱饮酒,结果误了事,从宫里被轰了出来,之后便成了哑巴。”

    “这些我只要问他的街坊邻居都可以问出来。”纪淑恪表情严肃,一副再一些没价值的消息就把你叉出去的神情。

    林子这才接着不慌不忙道:“这罗玉匠还曾和宫里许多玉师一同为明德太子刻过玉呢,的千辛万苦才从罗玉匠徒弟嘴里探到罗玉匠哑了声的时间,这么一合计,就是为明德太子琢玉后不久。”林子为了撬出话来,可是连哄带骗,认识神医,能治哑疾,那子才松了口。

    纪淑恪默了默神,“办的不错,领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