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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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凛没想到完这句话, 心中无比的畅快,就好像抓弄了一只别人家高冷的猫儿,心里痒痒的又十分满足。

    若这只猫儿成了自家的便更好了。

    纪淑恪心中百转千回,她忽而想起了上辈子阿爹过世, 她无依无靠, 悲怆交加, 身边也只有李凛这个丈夫,虽然知道他不爱她, 但她日后也只能倚靠他了。

    那天夜里,她头一回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从那日起,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对她越发的好, 就连往常像例行公事的房事也变得热衷了起来, 那时的他就像现在这番神情, 似恶意又温柔, 她原本以为这便是爱了吧,可后来种种皆告诉她,这不过是男人一时起意的施舍而已。

    纪淑恪也没想到李凛会这么不要脸, 如今这般便是趁人之危,明晃晃的胁迫,为着这句话, 她心中警铃大作,却还是硬着头皮,他要她难堪,可她偏不让他得逞, 将那些闺阁女儿的情绪抛之脑后,纪淑恪正视着李凛那双好看的凤眼,彼此的气息离得极近。

    “李公子人中龙凤,想必也不缺佳人,若是没有知心人,我也可以为公子去寻一朵解语花来。”

    李凛仿佛得了什么好玩的物件儿,面上戏笑,看着一本正经在装傻的纪淑恪,“如此这般,便是折辱。纪四姐也忍得了吗?”

    这是不给她脸面了,纪淑恪被激怒,声色俱厉:“李公子慎言,若是如你这般作态,我便无需求助与你。”

    “求人便要有求人的诚意,纪四姐不是一向瞧不上我吗?”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碰上她,心绪便乱了,他是想好好答应她的,毕竟这对他来不是难事,可一想到她的冷漠疏离,就连有所求也要算得明明白白,一副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架势,这让他受不了。

    纪淑恪看着这个人,无论是上辈子身为她的丈夫,还是这辈子的世交家的哥哥,他对她依旧不好。

    “并非是瞧不上,只是单单不大喜欢‘不良人’罢了。”

    纪淑恪知晓李凛会懂其中意思,他是三皇子派去二皇子府的细作,而这类人,便叫做“不良人”,这是冒险又委婉的措辞,总不致引火烧身,可他确实也不算良人。

    李凛一直注视着纪淑恪,她的眼神近乎哀伤,转而释然,好像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一般,这也是他没有想到过的脆弱的,孤独的神情,本想就此住,可听到这句话,李凛才不由的正视了起来。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未等李凛问出口,清兰便急匆匆的进来院中,在纪淑恪耳旁低语了几句。

    纪淑恪眉目一喜,还未告辞便转身离去,留李凛一人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可是真的?”

    “奴婢不知,不过此人提到了燕公子,又事关老爷,奴婢不敢大意。”

    “去了不就知道了。”

    主仆俩进了一家茶楼,来到二楼一间普通雅室,里头坐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年轻姑娘。纪淑恪确定从未见过此人,率先出声,“可是姑娘寻我?”

    只见那女子手腕柔柔抬起,继而揭了面纱,是位文雅又柔美的姑娘,发饰简单,最艳丽的也不过是耳垂下那一对碧色耳珰,却衬极了她的一身书卷气,一双杏眼含着水波似的浅浅一笑,施施然起身,朝纪淑恪看来,“纪姑娘请坐。”

    纪淑恪入了坐,也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与燕九相识,请问姑娘该如何称呼?”她也大约猜的到这是燕九哪位相好,毕竟流连烟花之地的男子哪能没几朵解语花呢。只是心中不痛快罢了。

    “纪姑娘若是只问后半句,奴家便告诉你了,只是不知姑娘为何要加上前半句?”刻意提起燕九。

    “我......”确实,她不出来,她只是在无形之中在意着燕九。

    “奴家唤云嗅。”云嗅巧笑倩兮,像春雨似的女人,直润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清兰却大惊失色,再这样下去,这不是要坏了姐名声吗?还不知道这人把姐引来要做什么。清兰想要终止姐与这低贱的窑姐儿独处一室,纪淑恪拦住了她,呵斥道:“不得无理。”

    “姐...”

    “清兰,你先出去。”

    “纪姑娘也不怕因我而寒了忠仆的心?”云嗅轻抿了一口茶,也不再拿着腔,眼神随意的看着纪淑恪。

    “既然是忠仆,便没那般容易寒心。”

    云嗅这才认真的量着燕九所的心上人,不骄不躁,待人平和。

    一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绻着时眸子细长,娇憨又慵懒,莹白的鹅蛋脸上生着些许雀斑,是少女脸上独有的娇俏稚幼,因着年岁尚,婴儿肥还未完全退却,稍显丰腴圆润,可无论怎么,这样的女孩儿一旦长开,是会引来很多男人觊觎的容色。

    云嗅知道,于她而言,这样金堆玉砌存在的女孩儿无论花落谁家,也是娇宠着的份。怪不得燕九心心念念那么多年,这是她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的存在。

    “确实是个值得的人。”云嗅云里雾里轻声了那么一句,继而添了一盏茶给纪淑恪。

    “燕九出征前,若是你有难,便让我出手前来相助。可真的,我本想袖手旁观的,可你去找了李凛,这就有些叫我看不懂了......”

    这番话属实得意味深长,好似发现了什么暧昧不明的私情。

    这女子仿若看笑话一般的看着自己,纪淑恪一听是燕九的嘱咐,怔了一怔。想着那日自己出口伤人,实在问心有愧,而云嗅这番话,更让她心虚不已。

    “那云嗅姑娘想什么?”这是女人之间似有若无却无法忽视的看不见的硝烟。

    两人都卯着劲,彼此心里清楚,云嗅笑了笑,“我既应了燕九,自是会尽力而为,纪姑娘可别让奴家失望才是啊!”

    ......

    回到府里,纪淑恪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如云嗅所,燕九背后的山,足以让他用来培植自己的所需之人。虽未明,但她也知道三皇子这是要将他完全纳入自己的阵营,全权将“风信子”交付于他。

    “姐,您真的决定好了?”清兰一路上忧心忡忡,就怕纪淑恪受骗。

    “嗯,时间紧迫,去让淑念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走。”

    纪显文急匆匆来到后院陈氏的屋里,进来便大发雷霆,“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老爷已经知道了?”陈氏眉眼也不抬,仿佛早就知道纪显文是来兴师问罪的。“反正这人已经失踪了一个月,定是生还无望了。”

    “那赈灾银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赈灾银?”

    “你这般恶毒妇人,你这是要坑害我不成?”纪显文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大骂道。

    “坑害你?你有什么本事需要人来坑害你?我若是不出手,让老三平安无虞的回来,你的官位也就做到头了!”陈氏一不做二不休,与孙氏一同商议,在青州买凶杀人。

    纪显文一听,显然被震住,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论他在都察院的资历,这回晋升犹如探囊取物,可自从老三回来,这晋升便鸡飞蛋,如今更是举步维艰。

    陈氏被他这一副夜郎自大又窝囊的模样戳中了痛处,“但凡你在官场好好经营,也不会只是区区四品官,我父亲帮你的还不够多吗?如今就连女儿都护不住,还得看三房丫头的眼色,她才是嫡子嫡女,纪家的宝贝金疙瘩,你怎么能让女儿受委屈!”陈氏越越激动,为人母能忍到这般地步也是压抑了许久。

    不还好,一这话,纪显文立马就火大了,“靠你父亲?合着这么多年,我纪显文在你陈家人眼里就是吃软饭的?好啊!好得很,你们陈家人一个个都好得很!”完,纪显文拍案而起,夺门而出,两人不欢而散。

    陈氏想留,却也满腔火气。陈嬷嬷走了进来,安慰道:“夫人何必置气,大老爷今儿夜里又要去那贱蹄子那里,那贱蹄子指不定又要给大老爷上眼药。”

    孙氏午睡醒来,便得知纪淑恪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身边的嬷嬷压低了声音,“老夫人,这四姐与六姐收拾了行礼,是要去南山的庵庙里吃斋念佛,为三老爷祈福。现在正侯在屋外等您。”

    孙氏眼中含疑,她这是要闹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