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梨汤,地三鲜
刘一舟的话, 胡娇娇似懂非懂,但很快便得到了印证。
自从任二栓抓药回去, 并把刘一舟的话跟自家女人背了一遍之后, 任二栓媳妇就老实多了。平时村里人没少挨她编排, 就连家里的婆婆、姑子、妯娌也常受闲气。没过多久, 这事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都任二栓媳妇平时坏心眼, 多了坏话, 现在过路神仙显灵, 要惩罚她, 所以烂了她的嘴角。而在此之前, 任二栓媳妇得唾沫星子飞溅的就是刘一舟看上了杨玉乔母女俩, 他占了大的便宜, 还想占的便宜。这样一来, 其他人也纷纷不敢了。
其实吓唬住的也就是那些愚昧又蠢的人,聪明人一下就想明白了。是不是过路神仙显灵不知道,八成是那刘一舟气不过,给任二栓媳妇多加了什么上火的药。可那又能怎样?谁让你得罪了大夫呢?任家庄一共就一个能用的赤脚医生, 没了刘一舟, 那头疼脑热的难不成都要去镇上县里?
刘一舟心里明白着呢!
渐渐的,村里关于刘一舟和杨玉乔母女的流言渐渐止了下去。至少没人敢在明面上提了。
胡娇娇也养好了脚伤,开始跟着刘一舟穿梭在铜钱乡的村子里。
王铁牛家的老娘跟媳妇起来了。两人大出手,一个将碗砸到了另一个的身上,另一个用剪刀划破了对方的手臂。
“家庭斗|殴”现场之惨烈,胡娇娇简直都不忍直视。刘一舟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见她那副表情,反而惊讶了,“这不村里天天都发生么?兄弟架、邻里斗殴的,咋了,忘了自己上个月跟任月云掐架、脑袋被磕破的事了?”
胡娇娇哭笑不得,怪不得人铜钱乡民风彪悍,看来还真是这样。
跟着刘一舟到了王铁牛家,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见刘一舟来了,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路。王铁牛的爹不耐烦地哄着人群,“散了散了,都散了!”
王铁牛老娘和媳妇一个在屋里,一个坐在厨房门框上,两边都是劝着的人,时不时地还是冒出一两句骂人的话。
刘一舟将药箱放在石磨盘上,指了指王铁牛媳妇,对胡娇娇道:“你去给她看看,处理下伤口。”着自己往王铁牛老娘那边走去。
王铁牛媳妇趴在床上,见来的是胡娇娇,顿时不乐意了,尖着嗓子喊道:“怎么是胡娇娇给我看?她能懂什么?”胡娇娇嘛,俏寡妇杨玉乔家闺女,娘跟闺女一个样,走到哪儿都惹男人眼。也不知道给刘一舟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竟然让他留在身边当帮手!
还没抗议几声,刘一舟在窗根底下听得清清楚楚,鼻子里哼哼,冲里头嚷道:“她不懂你懂?你要我给你上药?铁牛没意见就行。”
话刚完,王铁牛媳妇脸就红了。原来刚刚跟婆婆架,婆婆扔过来的碗正砸在她大腿上,血把裤子都染红了。那种羞人的地儿,怎么能让刘一舟上药呢?
胡娇娇的动作很轻,又仔细,她看了一下伤口,蹙紧眉头,“这有碎瓷片进肉里了。”
王铁牛媳妇这才害怕,“啊?我怎么这么疼!这老不死的,劲儿还挺大。王铁牛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想害死我!”
听着耳边的骂骂咧咧,胡娇娇静下心,按照刘一舟的指点,仔仔细细地挑出了碎瓷片,把伤口处理好了。消了毒,又按上纱布贴起来。
听着院子那边自家婆婆是被刘一舟上药的,疼得“哎呦哎呦”,王铁牛媳妇竟然还有几分庆幸是由胡娇娇上药的。
“哎,你这药上得不疼哎!你学过啊?”
胡娇娇抿嘴笑笑,“没学过,刚学。”
“那还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哼,我看不定学几天比刘一舟强。你看刘一舟那个驴脾气,哪次给我们看病不呲人的?”王铁牛媳妇照例唠唠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胡娇娇着。
“好了,伤口不要碰水,过两天我再来给你换药。”胡娇娇浅笑。
“好啦?”王铁牛媳妇面露欣喜,忽而眼珠转转,哂笑道:“那这药费……你看我家这么多口子人,都指望我男人一个。实在是拿不出……”
“都是乡里乡亲的,谈什么药费?”不等王铁牛媳妇开口,胡娇娇就先开口道,“不过你这伤口上的可是西药,又怕伤口化脓,还得消炎。现在西药多缺!”
“不用消炎!我这不是啥金贵的身子,随便包起来就行了。那啥,铁牛!带刘大夫和娇娇去菜园,摘点新鲜瓜菜!多摘点!”
胡娇娇心里笑笑,其实给王铁牛媳妇消炎的这些药,大多是生产队的钱采购的。正是因为如此,刘一舟给乡亲们看病,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久而久之一个个都成习惯了。有的病不,老刘还费尽心思上山采药。别的不,这么大岁数的人,肯拉下脸跟白明时那样的青年人请教,也是不容易的。
从王铁牛家出来,刘一舟和胡娇娇满载而归。篮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
“呦,这不是胡家的大丫头么?还真跟着刘一舟了?她也会看病?”
刚刚看王家热闹的,眼红地望着拎着满篮子瓜菜的胡娇娇。
刘一舟看着满篮子茄子、黄瓜,土豆,喜得眉开眼笑,对胡娇娇道:“我的吧,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不怕别人看不起。”
刘一舟做事粗,以前放药的地方脏兮兮,药材也黑乎乎的。有了胡娇娇整理,也干净了许多,愈发像一个像样的诊所。
师徒俩高高兴兴地从村子里头过,刚刚看王铁牛家热闹的人不少。刘一舟带着胡娇娇一起治伤,很多人都看见了。对胡娇娇的印象由原先的除了一张脸,只会哭唧唧,一下子拔高了很多。在村里,识字的人总会被人高看一眼。成分不太好的刘一舟算一个,而能识字、还懂点药的女娃子,就更稀罕了。
胡娇娇也很高兴,刚刚从王家出来,王铁牛以及他媳妇、老娘感谢的眼神,以及姑子好奇又羡慕的量,虽然只是个的赤脚医生,但也是有成就感的。
“今晚吃豆角焖蒜;明天中午吃地三鲜。”胡娇娇掰着手指头道。
“啥是地三鲜?”很显然,土生土长的刘一舟对东北的这道名菜并不清楚。
“就是地上最鲜的三样东西。”
刘一舟咽了口水,“哪三样?”
“土豆,青椒和茄子。”胡娇娇的时候有些遗憾,“就是油不够,要能炸一下就更好了。”
刘一舟对这三样最鲜美的东西显然大失所望,在他看来,天下最鲜,唯有鱼和肉。
十多天后,王铁牛媳妇的伤好差不多了,胡娇娇来给她换过三回药,嘱咐她这几天少晒太阳,就不会留疤。王铁牛媳妇把之前那点对胡娇娇的成见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刚要走,王铁牛家妹王凤玲,红着脸羞羞答答地跑了过来,偷偷塞给胡娇娇两个大鸭梨。胡娇娇吓了一大跳,难不成穿的这本书里还有橘里橘气的情节?
正当她尴尬时,王凤玲声开口道:“娇娇姐,那个能不能问你点那个事儿?”
“什么事儿?”胡娇娇对着眼面前一米七几大高个,长得比自己还要壮,此时麦微黑的脸颊却涨得通红的王凤玲,心里有些吃不准。
“就是那个……我月事有些不准,还老肚子疼。”完这个,王凤玲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胡娇娇恍然大悟,原来为的这个事。可她也就是个刚学了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医学常识,还是跟一个赤脚医生学的。
“你等等,我帮你问问刘一舟吧。”胡娇娇朝门口刘一舟的身影望了望,善意地对王凤玲道。
王凤玲一脸感激。脸红得更厉害了。
胡娇娇走到门口,悄悄对刘一舟了几句,刘一舟听罢,也面露难色,“闺女,我也不擅长这方面啊!”
“你不是祖传的中医么?”胡娇娇有些愠怒,不大信的样子。
刘一舟惭愧地挠挠头,“你也看到了,就因为我家以前是干这个的,还在镇上开过医馆、药铺。后来药铺也被砸了,匾额都没有了。我就靠着爷爷留下的半本医书当赤脚医生哩!”
胡娇娇哭笑不得,敢情他们师徒还真是同病相怜,自己也是靠着父亲留下的半本菜谱不像菜谱的手抄本混日子。
“那怎么办?村里女人得病了难不成都忍着?”
刘一舟叹了口气,“这乡下条件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舍得钱去镇上看?条件稍微好点的,能有个红糖水喝就不错了。我倒是能开药方子,但是药不全啊,还得去镇上药铺抓!你问问她肯不肯。”
胡娇娇望望站在一旁头都要低到地上的王凤玲,心里怪难受地摇摇头。
刘一舟猛地一拍大腿,“哎,身边看着个医生不用,真傻!找白啊!”
白明时?胡娇娇也喜出望外,忙走向王凤玲。
“你去找个人,不定他有法子给你抓药。”
王凤玲红着脸,“那个,能不能我不跟你去?”
胡娇娇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这方面的毛病很多大姑娘家即便得了也羞于启齿,更别在这种农村条件下去看医生了。多数有病都拖着,有的连自己有毛病都不知道。大多都靠家里的女性长辈来。要是王凤玲跟着她去抓药,从村子里走一遭,被人瞧见了,肯定会有好事的人她身体有疾。对于一个还没出嫁的大姑娘来,被人编排身体有病是不好的,更何况是女人方面的毛病。
“我去帮你问问看。”
王凤玲一言不发,转身跑到自家梨树前,伸手又摘下几个梨来,塞到胡娇娇手里。
回去路上,胡娇娇抱着黄澄澄的梨,心里不知为何也沉甸甸的。这年月的人们活得可真不容易,姑娘家就更不容易了。别喊了那么多年的婚姻自主了,这村里包办婚姻还是盛行,妇女主任管都管不过来,乡里乡亲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看来,连最基本的生理卫生也是保证不了的,医疗条件也差。很多生孩子也就是在家里烧个热水,由年纪大有经验的来帮忙。碰上大出血的,也就是命了。
见平时活泼如鸟的徒弟心情沉重似的,刘一舟问道:“怎么?担心白明时不帮你?不用担心,他最近伤风了,没力气跟你讥讽、翻白眼!”
“他生病了?”胡娇娇猛地回过神来。
“对呀。那子每天早都起早,雷不动坐在青石板上。都立秋了,早晚没那么热,就冻着了呗。”刘一舟见胡娇娇反应这么大,感到很奇怪,心道:伤风不是很正常?
胡娇娇却忧心忡忡,脚下加快了步子。
回到自己家,胡娇娇没有立刻去找白明时,而是翻开手抄本,尝试着写下了两个字:伤风。不一会儿,手抄本上字迹又出现了。这回胡娇娇更惊喜了,原来不止是写上食材,会显现出做法来;写上用途,也会。
她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两个字映入了眼帘:秋梨。
秋梨煮汤润肺清热,是辅助治疗伤风咳嗽的滋补好汤。手边王凤玲塞的几个梨散发着果香,胡娇娇做就做,将三个梨洗净、切片,放进锅里火煮。
煮好后,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又找了一个碗盖上,急急往知青点走去。
刚过去时,正好碰上他们陆续去上工。有日子没见着她了,几个男知青像见到了难得一见的美景,个个兴奋起来。就要过来问长问短,被罗敏君几个好一顿白眼。还是田晓萍替她解了围,“娇娇,你怎么来了?”
胡娇娇笑笑,“刘一舟让我来给白知青送伤风的药。”
赵子林哼了哼,冷嘲热讽道:“一个大男人伤个风也要歇着,真是弱不禁风的白脸。”
钱勇也附和道:“没法子,谁让人家长得比女人还标致嘛!”
胡娇娇心里顿时来了气,“你们身为一起下乡的知青,就好比是一起仗的战|友。一起同行的同志生了病不去关心也就罢了,反而要在人家背后编排人家的不是。简直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跟村里那些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娇娇,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赵子林和钱勇急于解释。
田晓萍却道:“娇娇的对,而且前因后果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以后不要让我看到这种不团结的事,否则我上报组织。走了,再不走上工就耽误了。”
胡娇娇心中有了计较,忙拉住走在最后面的陶敬军,悄悄问他道:“白知青到底是怎么得的伤风?”
陶敬军愤愤地剜着赵子林几个的背影,“还能怎么着?就他那个身体,你别看他体格不算状,可人家懂医术会养身子,每天还起早强身健体。比我们强多了。是那天晚上他洗澡,有人从上往下浇了他一头冷水,还是深井里的井水。那得多凉!放一般人早就发烧了,明时只是伤个风已经很不错了。依我看,就是他们几个逃不脱!”
胡娇娇急了,“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没人管?”
“没证据哇!不责众,互相都没看到、不知道,谁敢赵子林?”陶敬军嗫嚅了几句,“也就罗敏君张牙舞爪去跟赵子林闹了,问是不是他干的,可赵子林不承认。田晓萍她们也没法子,总不能硬要找人举|报出谁来。现在忌讳这个,也影响各人的前途。不了,我走了哈!”
陶敬军离开了知青点,知青点安静了下来。
胡娇娇端着那海碗,往知青宿舍走去。
“明时哥。”远远的,胡娇娇就看见白明时坐在那里,身上披着件衣裳,在安静地看着一本笔记。待她走近了,才看到他的脸色的确不大好。
“我没让他开药,刘一舟让你送什么来了?”白明时听到了刚刚胡娇娇跟他们在外头的对话。
胡娇娇放下海碗,掀开上面的盖子,“听你伤风了,给你炖了秋梨汤,你喝点吧。”
煮得微微有点粘稠的秋梨汤,色泽清透如琥珀,散发着香甜,上面还飘了几粒红红的枸杞。白明时不用闻都知道,他粗了蹙眉,仰面凝视着胡娇娇,“你放了冰糖?”
胡娇娇咬了咬唇,点点头,“你快些喝吧。”
冰糖在这时候是很珍贵的东西,有的配药作为药引也能省则省,只有生大病的人才能喝到。上回去县城,杨玉明给的票里有糖票,胡娇娇是买了点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可谁舍得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煮糖水喝啊!
白明时拿着勺子的手迟迟不肯舀汤。
“你快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对面的丫头目光中带着期待和关心,在这个资源贫乏得不能再贫乏的地方,她竟然贡献出了自己的糖。白明时喝了一口,虽然因为伤风鼻腔不通、味蕾也受影响,可还是能尝出这秋梨汤的清甜,梨片汤汁饱满,清脆而不烂,不腻不淡刚刚好,热乎乎地直达胃里,从胃里生腾出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好喝吗?”
“嗯,好喝。”白明时放下了勺子,“我伤风不要紧,晒晒太阳就好了。舌头尝不出太多味,给我太浪费了,这汤你也喝一点……”话刚出口,白明时就顿觉失言,微微红了脸,尴尬地轻咳两声,这汤他已经喝了几口,怎么好再让胡娇娇喝?
胡娇娇却没事人似的,连连摆手,“不不,我家里还有,这就是做给你的。”似乎是怕他不接受,她忙搬出了王凤玲,将王凤玲的病情跟白明时了一遍,末了道:“这梨是人家送的,我就借花献佛,给你炖碗汤。”
白明时不再推辞,慢慢地喝完了一整碗。这秋梨汤实在是太甜了,甜得人心里直发热。到底是汤甜,还是煮汤的人甜?
胡娇娇心里记挂着王凤玲的诉求,为难道:“能不能不让她过来抓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替她拿吧。”
“不用她来,她家屋后就有。”
“她家屋后?”王凤玲惊讶道。
“嗯。”白明时站起身,领着胡娇娇走到了知青点宿舍的屋后,俯下身,指着一种开着淡紫色花的草对她道:“就是这种草,佩兰科,像泽兰也像益母草,但都不是。学名叫大雁草,民间也做大安草。清乾隆年间,有个名医叫叶天士,将这种草记录在他的药典中。去湿、化浊、生血、调经,你让她每次例假后第二天开始煎水喝,喝七天。先喝一阵子再。如果不行,最好还是得去找医生看看。我看这边不少村民家前屋后都有生长,只是不认得罢了。”
胡娇娇听得似懂非懂,将这草拔了一根下来,揣在自己兜里,记个样子。
外头是艳阳天,已经是夏末初秋了,日头没有之前那么毒辣,晴空多了一分清亮。不远处青山连绵起伏,鸟鸣啾啾,如果不是生活条件太差,胡娇娇真是觉得自己来了一个世外桃源。
“明时哥,你晒晒太阳吧,比在屋里好。我来给灰灰喂点草。”
灰灰?白明时疑惑,见胡娇娇朝兔子笼走去,顿时明白过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灰灰,几天不见,你怎么长得这么肥了?”胡娇娇俯下身子,抱起那兔子摸了又摸,“知不知道吃胖了就会被杀掉啊?你要长得瘦一点,他们才会不断给你喂好吃的。”
胡娇娇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碎花的棉布褂子,杨玉乔的裁剪手艺好,很是合身,将胡娇娇上半身的玲珑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站起来是这般风景,可蹲下去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老母亲的手中线哪里跟得上少女发育飞快的花样年纪?特别是胡娇娇,这一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像胡招娣长得又黄又瘦跟棵豆芽菜似的,可胡娇娇却蹭蹭地往上蹿个子,该有的地方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杨玉乔年轻时候身材就好,胡守义个子又高,胡娇娇挑了父母的优点遗传,这皮肤一天比一天吹弹可破,像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怀里揣的两只兔子也如灰灰一般,一天天地长大,原本还只是水蜜桃,现在旧了的衣服很快就要包不住了。
再加上夏天的衬衫,扣子处本来就容易走|光,平时胡娇娇蹲下时候也很注意。可今天看到灰灰,实在是被兔子的可爱吸引住了,完全没有在意周围。
白明时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心悸了几下,伤风导致的鼻腔呼吸不畅,只能靠微微张开口来呼吸。又是这种糟糕的感觉。
“你给我起来!”
胡娇娇被吓了一跳,一个没抓住,让灰灰蹦到了地上。
“怎么了明时哥?”胡娇娇怯生生地问道,忽然看他捂着胸口,忙靠近过去,“你是不是不舒服?”
白明时的大手横在了她们中间,制止道:“离我远一点。”
胡娇娇委屈上了,“明时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人接近。可我今天光是炖汤就花了一个时时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真是招谁惹谁了?”
眼看着面前的美人好像就要嗔怒,白明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话的语气有些重了,他稍稍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对胡娇娇用缓和的声音道:“对不起,我刚刚的语气太重了。我是,我的伤风不轻,你离得近会被传染上。”
“哦。”胡娇娇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原来他是怕自己被传染上感冒啊!“没事儿的,我身体也很好的。那我就不扰你休息了,我回家。”
白明时再次深呼吸,“胡……娇娇,你今天这身衣服不合身,太瘦了,回去换件肥的再出门。”
“瘦了?你我衣裳瘦了?”胡娇娇惊呼起来,比刚刚听到白明时让她离他远点还要激动。两只手不停地在身上比量着,一会儿掐掐腰,一会儿摸摸前、一会儿摸摸后,“哪里不合身?我胖了吗?真的胖了吗?”
她以为待在农村,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油水、没肉吃,不用减肥就能瘦呢!结果白明时今天竟然她胖了!
白明时闭了下眼睛,并不想看她。
胡娇娇心里大为懊恼:完了!白明时连看都不愿意看她,肯定是胖了!要不要待会儿挑着水在村里走几圈?
想起刘一舟丢给自己的活儿,上午还有些不情不愿,这会子胡娇娇浑身充满了想干活的劲头,忙对白明时道:“明时哥,你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待那窈窕的倩影一路跑离开后,白明时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目光触及到旁边还冒着热气的海碗,似乎嘴边还有秋梨的香甜,他淡淡笑笑,俯身抓起灰兔子,喃喃地问它道:“你,为什么这汤会这么甜?”
一溜烟跑回家的胡娇娇,刚奔进院子,就娇滴滴地呼喊道:“妈~快帮我把衣服改大一些,你看我是不是这两天跟着刘一舟后头吃香喝辣变胖了?”
“娇娇!”杨玉乔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下她。胡娇娇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杨玉乔,还有另外一个人,竟然是许冬宝。
他正拿着一把老虎钳子,卖力地拧着铁丝,固定一把竹椅子。
胡娇娇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杨玉乔见女儿对人这副态度,有些心急,“娇娇,怎么这么话?”
许冬宝闻声一停顿,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叮当弄好后,他站起了身子,也不多和胡娇娇对话,只回头对杨玉乔道:“杨婶,弄好了,不好坐再跟我。”
“哎!”杨玉乔欣喜地应道,又对胡娇娇介绍,“这是你冬宝哥送来的竹椅子。”
“我知道。”胡娇娇冷冷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我也没给你们家谁看病,不收你的东西。”
许冬宝微微有些发怔。
“娇娇,你孩子,真是!”杨玉乔也很无奈,但女儿就是被自己这么娇惯长大了,这么多年的确就是这个脾气。除了孟春生,她对村里的其他后生都是这个看不上的样子。还有……最近认得没多久的姓白的知青吧!
“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不要随便收别人家的东西,那是不懂礼数的。您怎么能随便收一个年轻后生送来的东西呢?您不怕村里有人闲话了么?”
“哦,对对对!”杨玉乔猛地回过神来。刚刚许冬宝来,给自己送竹椅子。本身对许冬宝这孩子的印象就很好,老实巴交不爱话,跟村里那些嘴上抹油、流里流气的青年不一样。所以对他自然而然少了几分戒心。加上聊天中,许冬宝透露出自己很快就要去砖厂干活了,那可是挣工分比乡里生产队多多了的地方!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懂许冬宝对娇娇的心思?要是娇娇能嫁给这么一个人,也是能放心的。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还是个勤快上进的青年。
可刚刚胡娇娇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她,村里人多嘴杂,这会儿就拉拉扯扯的,会给娇娇带来不好的闲话。
“这……大侄子要不你还是把椅子拿回去把,杨婶不要。”
胡娇娇不客气地将竹椅子塞到许冬宝手里,“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我家了。当着我妈的面,我明确跟你一句,我确实不喜欢你。”
许冬宝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涨红了脸,道:“娇娇,你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去砖厂干活了,那里一个月能拿二十个工分呢!”
二十个工分,够村里生产队一个普通青年干上俩月了,这要是换成村里其他姑娘家,早就心里乐开花了。更何况许冬宝长得也不算差。
“你拿二十个工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拿工分多少的问题,是就是不喜欢,就像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白菜一样。我觉得你会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姑娘。请你走吧!”胡娇娇下了逐客令。
杨玉乔心中遗憾,又想阻止又做不了这个女儿的主。不知怎么的,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在女儿面前还不如女儿了。
许冬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半晌才拿起竹椅子走到了篱笆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愤愤地回头问胡娇娇道:“什么萝卜白菜的!我知道,你看上知青点那个白脸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你仗着自己长得好,就想高攀城里来的人?那些城里来的知青没有一个好东西!走了也不会带你走的!人家有大好的前途!”
胡娇娇的心像被击了一下,定了定神,依旧不客气地对许冬宝道:“你不要胡了,我从来没有看上哪个知青,就算有也跟你没关系。我们就是乡邻。”
许冬宝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玉乔心惊胆战,“娇娇,你不会真看上那个白知青了吧?你看不看得上冬宝另,可你千万不要看上那些知青呀!那都是咱们攀不上的、城里人家的孩子,往后也许都是要回去的!”
“知道了妈,我比你清楚。”胡娇娇垂下脑袋,有些失落地捡起地上被许冬宝刚刚撞倒的一揽子婆婆丁。
杨玉乔叹了口气,“唉,你看不上冬宝也罢。我本来对着孩子印象挺好的,可刚刚听他在门口恶狠狠的几句话,妈心惊胆战的。妈是大人,虽然有时候没用,可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勤快老实都另,心地最重要。你你不喜欢他,他就你的不是,这样的孩子心地不纯良,再有砖厂的好工作,咱也不能要!”
“妈……”胡娇娇心里多了几分慰藉,本来她还想着若是许冬宝再来纠缠,她就将那天在山路上许冬宝对自己做的事告诉杨玉乔,没想到母亲也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糊涂。可她刚刚的有些话也对,她现在不再是现代社会那个家境殷实的胡骄了,而是任家庄的一个村姑胡娇娇。再过一年半载,这些知青们都会陆续回城,到时候白明时也会和自己分道扬镳,自己又怎么能有丁点什么不该的想法?
秋老虎的天竟然有些闷热,闷得胡娇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夜里一声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枕着雨声和风声,胡娇娇逐渐进入了梦乡。
忽然一阵轰窿声,床也为之一震,胡娇娇从睡梦中惊醒,忙拍了拍身边的杨玉乔,“妈!什么动静?是不是隔壁传来的?”
“娇娇!娇娇!”
门外是急切地拍门板声,混在雨中的声音也很熟悉。
“是明时哥吗?”胡娇娇坐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家里已经被淹了,水漫到了床腿。她隐约想起来,刚搬来的时候田晓萍过,这里地势低洼,正好在知青点宿舍的下坡位置,下雨容易被淹。
作者有话要: 接档文:《兴风作浪的哥哥们》,求戳专栏
林洛橙醒来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书的世界里
不仅变成了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宝贝
还多了三个颜值逆天的哥哥
原主是个标准的玛丽苏加绿茶,仗着容貌和家世,
一路勾搭,茁壮成长
在上中学时,她是女生公敌;
出道进娱乐圈后,她是男爱豆的粉丝公敌;
嫁入豪门后,她是贵圈太太们的公敌。
林洛橙看着剧本人设,一阵头疼
她决定丢掉原剧本,按自己的来过,好好学习,考上名牌
可她万万没想到,开学第一天,
名校学霸亲哥直接回国空降成了自己的班主任;
成天牛叉轰轰的校霸表哥转学成了自己的同桌;
刚被星探发掘,堂哥就先她一步出道混成内娱顶流;
渐渐地,林洛橙就发现,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公的出没了……
亲哥:已经把将要骚扰妹的咸猪手校长的检举材料上报了
表哥:今日份情书已经由我手全部销毁,确保妹学习环境纯净安全
堂哥:明年那几个会被她伤着心的男星已经被我提前转移注意力了,
现在全内娱都在质疑我的取向T-T
林洛橙以为自己拿到的是一手剧本,却发现哥哥们都重生了
哥哥们:为了防止你兴风作浪,我们先替你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