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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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嵘回了卧室,看到但翁杰还没睡, 又在练习盲文的书写, 心里感叹在这方面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学起某种技能就会特别认真,认真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大概是从练习射击养成的习惯。

    “还没睡啊?”陈嵘过去跟他了个招呼。

    “嗯。”但翁杰并没有分出多少精力给他,应付了一声就没再理他了。

    陈嵘对此已经习惯了,也没再继续烦他, 去衣帽间拿了衣服就进卫生间泡澡去了。

    他的浴缸依旧是带按摩功能的豪华版,水温也是自动调节的,放好水躺进去之后,身体终于放松了些, 水汽蒸得他渐渐有了点睡意。

    不知不觉在浴缸里睡着之后, 他罕见地梦到了好些年以前的事, 是他刚认识但翁杰没多久的时候。

    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刚拿了金牌的大男孩傻乎乎的逗起来挺有意思,在床上的反应也很有趣。

    像他这种十几岁就玩遍了各色美人的花花公子, 很少能跟哪个人保持长期的性关系, 可是但翁杰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跟他做。

    明明这个人在他睡过的莺莺燕燕里不算极品美人,要有什么特别的, 大概也就比别人多了块金牌而已。

    陈嵘后来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但翁杰看起来过于完美,不是只有一副皮囊,而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引起他的占有欲和破坏欲。

    他最初只是想看到这个人被性欲支配时的样子, 想看到他屈服的样子。

    可是但翁杰偏偏不配合,就算被他玩怕了表现得很顺从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屈服,这一点他轻易就能感觉出来。

    后来的事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的,他没想到会有人偷拍他们的照片放到网上。

    陈嵘当然知道那些照片曝出来会对但翁杰有什么影响,他只是想在床上征服他,还没变态到要毁了人家事业的地步,所以收到消息之后他立刻就安排人去删帖了。

    这事受影响的不光是但翁杰,那些照片里他的脸虽然被了码,可是陈峥母子肯定会认出他并且把消息拿给陈建阳和老爷子看的。

    不出他所料,很快老爷子就电话叫他回去,然后当着陈家那些人的面责罚了他。

    他明智地选择了服软认错,老爷子是他在陈家唯一的靠山,在没有拿到实权之前,他得把人哄好了才行。

    检讨完之后他又再三强调自己只是玩玩,图个新鲜而已,不会影响以后结婚生子。

    老爷子要的就是他这个保证,气也出了过场也走了,看他还算懂事,就摆摆手放他走了。

    等陈嵘应付完家里的时候,大刘他们也已经查到了消息的出处。

    任谁都没想到,放出消息的人会是但翁杰的队友,而且据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好朋友肯定能算得上。

    这种事摊在谁身上都是很难扛得住的双重击。

    陈嵘想着自己刚把人弄伤进了医院,难得觉得有那么点愧疚,就让人暂时不要告诉但翁杰这件事。

    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他只是没忍住趁机又逗弄了一下但翁杰而已,在他看来,但翁杰父母做得远比他过分,尤其是但凌峰。

    他当时还嘲讽地想,是不是天底下的爹没一个是好东西,但凌峰没比陈建阳好到哪去。

    陈嵘是自己醒过来的,睡着睡着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把他抽醒了,动作幅度之大甚至溅了很多洗澡水出去,以至于他清醒的同时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最近一段时间这些奇奇怪怪的躯体反应越来越多了,陈嵘皱着眉从浴缸里爬起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出去了。

    但翁杰还在之前的位置坐着,陈嵘看到他在用手触摸盲文板上的纸张,感觉他应该是在读盲文。

    陈嵘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就走过去提醒他早点睡。

    但翁杰的指尖停了下来,停顿了两秒,听话地把学习工具收了起来,然后准备去洗漱。

    陈嵘看他对这里的环境已经熟悉,应该不会出现不心撞到哪儿的情况,就没再像前几天那样守着他,而是趁着这段时间去找了药来吃。

    这回是按正常的量服用的,吃完药他就上床躺下了,等但翁杰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潮水一样席卷而来的睡意让他连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可是他还想再看但翁杰两眼,执拗地撑着不肯睡。

    但翁杰出来之后也没多磨蹭,很快就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了。

    陈嵘把脸扭过去看着他,很想牵住他的手来缓解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可是又怕但翁杰会因此不高兴,所以没敢行动。

    药物的作用很快让他的眼睛无法聚焦,即便强撑着没有闭上眼,也看不清但翁杰的脸了。

    然后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又出现了幻觉,因为但翁杰竟然主动挪到他身边,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往他怀里挤了挤,随即开始温柔地吻他。

    这种幻觉太容易让他沉沦了,陈嵘开始放松下来,想好好享受一下这虚假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但翁杰察觉到他没有什么反应,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问:“不做吗?”

    不是他要早点睡的吗?总不能真是单纯的睡觉吧?

    陈嵘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这次的幻觉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他费劲地睁开眼,很努力地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竟然不是幻觉!

    他想起但翁杰之前那两次的反常,很着急地抢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之前开口解释:“我……吃了药……”

    他还想多两句,可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但翁杰听他一句话没完就没了声音,皱着眉疑惑地问:“睡着了?”

    没有人回答他。

    但翁杰愣了一会儿,伸手试探了一下陈嵘的呼吸和心跳,是正常的,真的是吃了药睡着了?

    算了,不做就不做吧,他也乐得清闲,睡觉。

    第二天早上是陈嵘先醒过来的,药效还没完全消退,他的意识是好不容易才从无穷无尽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的。

    醒过来之后他立刻扭过脸去看但翁杰,看见他好好地在那躺着睡觉,才松了口气。

    前不久但翁杰在他面前割颈动脉的场景又在梦里重现了,铺天盖地的血迹吓得他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还好醒了过来。

    陈嵘后怕得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但翁杰的脸,感觉到他的体温才觉得踏实了些。

    他没敢过多流连,正要把手收回去,却看到但翁杰睁开了眼。

    陈嵘的心跳霎时间变得很快,他迅速收回手,像做错了事害怕被责罚的孩子一样,忐忑地问:“你……你醒了?”

    但翁杰眨了眨眼,然后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伸手摸到他的身体,牵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陈嵘不明所以,紧张得完全不敢乱动。

    但翁杰察觉到他的僵硬,问道:“你昨晚不是想做吗?”

    陈嵘此时并未完全清醒,受药物的影响脑子还有些发木,思维也比平时迟缓,闻言疑惑道:“啊?”

    但翁杰没再跟他废话,翻身压到他身上,摸到他的脸寻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陈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身体的反应却比脑子快多了,扣着但翁杰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直到性.欲褪去陈嵘才恢复了一丝清明,但翁杰接二连三的反常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极为荒诞的想法——但翁杰会不会还有那么点喜欢他?

    之前他用郑煜的身份接近但翁杰的时候,很明显但翁杰是动了心的。

    以他对但翁杰的了解,如果对他只有厌恶和痛恨,是决计不会主动跟他做这种事的。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受控制地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可还是忍不住不去想。

    他想直接问但翁杰,却怎么都提不起那个勇气。

    不问的话他还能自欺欺人一会儿,问了大概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但翁杰这次没在床上躺多久,很快就披上睡袍起床洗漱去了。

    陈嵘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他睡袍下面的那两条腿上,很细,但是肌肉线条很有美感,因为瘦,连脚踝都显得很精致。

    陈嵘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双腿缠在自己腰上的场景,以及那细痩的脚踝握起来的手感,刚平静下去的身体又有了复苏的趋势。

    很久以前他就总是这样,一面对但翁杰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好像怎么都发泄不完一样。

    那时候他不会委屈自己,想做就做了,把人做到昏迷是经常的事。

    可是现在不行,他刚起了那种念头就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然后闭上眼平复自己的欲念。

    因为是周末,帆不用去上学,陈嵘也没赶着去公司,所以三个人难得一起吃了次早餐。

    陈嵘提前和宋祁约好了让他上午过来带帆和但翁杰出去玩,要不是公司还有事得过去,他肯定也会一起出去的。

    宋祁没有像大部分心理医生那样直接找帆谈话,而是先以哥哥的朋友这个身份跟他接触,算和他混得熟一点再慢慢了解他的状况。

    但翁杰和帆都不是活泼的性子,好在宋祁足够话痨才没有冷场。

    帆之前没怎么出去玩过,但凌峰工作忙,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带他出去怕出事,大部分周末他就窝在家里写作业,因为成绩太差,连动画片都不让他看,也没什么玩具能玩。

    所以尽管多了个陌生人一起让他有些不自在,看到海洋馆里那些漂亮的鱼时他还是没忍住激动了起来。

    他听着宋祁滔滔不绝的解,牵着但翁杰的手走到玻璃跟前,指着里面正在游动的鱼声跟但翁杰:“哥哥你看,那些鱼好漂亮。”

    完之后他回过头仰着脸看向但翁杰,看到他的眼睛才猛然反应过来但翁杰看不见,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愧疚地:“哥哥对不起,我……”

    但翁杰捏了捏他的手心,笑着断他:“没事,好看你就多看一会儿,帮哥哥把门票钱看回来。”

    帆还是觉得难过,再看那些游动着的鱼也开心不起来了,他犹豫着声问:“哥哥你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啊?”

    但翁杰顿了片刻,温声道:“因为一个意外受了伤。哥哥时候看过这些的,今天是陪你出来玩,你要玩得开心才不虚此行。”

    帆听了他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哥哥,不虚此行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宋祁忍不住笑了出来,插.嘴:“就是没有白来的意思。”

    帆这回听明白了,也没有因为宋祁笑话他而生气,他早就被笑话习惯了,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个叔叔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他礼貌地跟宋祁了谢谢。

    中午陈嵘一个人在办公室吃工作餐,边吃边翻看手下的人发给他的那些照片。

    他这种出身的人很少会在吃东西的时候做别的事,可是一上午都在忙,下午也不一定有空闲时间,只有午休这会儿能看看照片了。

    因为有陈峥在,他自然不放心宋祁带着但翁杰出去,所以安排了人暗中跟着,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顺便拍一些照片发给他。

    这么些年过去,但翁杰依旧很上镜,什么角度都不会被拍丑。

    就是太瘦了。

    这些天他已经让厨师费尽心思地变着花样做菜,还是没能把人养胖一点。

    陈嵘摸着平板显示屏上的但翁杰的脸,情绪又开始有些失控。

    他把想哭的冲动憋回去,塞了口饭菜到嘴里,机械性地咀嚼吞咽,完全吃不出来味道。

    但翁杰他们下午去了游乐园,几个时过去宋祁已经成功让帆对他放下了戒备,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在宋祁接二连三的怂恿下,帆拉着但翁杰一起坐上了旋转木马,事实上他们两个都没玩过这个,但翁杰时候是训练太忙没时间,帆则是因为没人愿意带他出来玩。

    但翁杰原本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一起玩那个很不好意思,可是帆想让他一起,他就满足了弟弟的这个心愿。

    木马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帆回头跟身后的但翁杰:“哥哥别怕。”

    但翁杰笑了起来,“谢谢帆,哥哥不怕,你坐稳了。”

    帆于是把头扭回去,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座位上的扶手。

    宋祁在一边看着这兄弟俩,感觉他们没什么大的问题,只要离开陈嵘,但翁杰就表现得很正常,至于帆,跟但翁杰多相处一段时间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陈嵘离不开但翁杰,人都找回来了俩人也没闹矛盾他都会犯病,这要是让他跟但翁杰分开,估计得发疯。

    宋祁心想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陈嵘走运,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病人兼老板。

    话回来,最倒霉的还是但翁杰,什么都没做就被陈嵘给看上了,好不容易跑路成功又让陈嵘找到了,看陈嵘这架势,大概是至死方休,只要他和但翁杰都活着,就会一直纠缠下去的。

    孽缘。

    宋祁甚至想念段佛经。

    但翁杰陪着帆玩了一整天,再加上早上又跟陈嵘做了一次,回去的时候累得腿都有些抬不起来。

    帆倒是挺精神,孩子都精力旺盛,尤其是玩得开心的时候。

    宋祁开车把他俩送回去,路上但翁杰不心睡着了,帆一直看着他怕他磕到哪儿,他太了,还没办法让哥哥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照顾哥哥了。

    直到宋祁把车停在陈嵘的住所外面,但翁杰还没醒,宋祁回头看到他还在睡,跟帆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给陈嵘发消息让他出来接人。

    陈嵘下午把要紧的事处理完,剩下的工作扔给了秘书,紧赶慢赶在宋祁他们前头回去了。

    不过几个时没见但翁杰,他就已经像毒瘾犯了一样坐立难安、浑身难受了,看到宋祁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他眼前黑了几秒,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缓一缓,而是直接冲了出去。

    看到靠在后座睡觉的但翁杰之后他心里的焦躁才稍微减少了些,他拉开车门,弯腰把人从里面抱了出来。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温柔了,但翁杰还是醒了过来。

    但翁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对方是陈嵘。

    陈嵘以为但翁杰会让他放他下来,可是但翁杰并没有出声,眼睛也又闭上了。

    如果不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陈嵘会怀疑他根本没有醒。

    “要先睡一会儿再吃完饭吗?”陈嵘紧张地问。

    但翁杰确实还觉得困倦,就嗯了一声。

    陈嵘于是抱着他去了楼上卧室,心地把人放到床上,又帮他脱了鞋袜。

    “衣服……要换吗?”陈嵘看他还穿着外套,心想这样睡应该会不舒服,忍不住轻声问。

    但翁杰又嗯了一声,人却没动。

    陈嵘心跳加速,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才敢问出口:“要……要我帮你换吗?”

    “嗯。”但翁杰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

    陈嵘不知怎的听出了性感的味道,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但翁杰一会儿才去衣帽间找衣服。

    因为等下还要下楼吃饭,他拿了套家居服,回去帮但翁杰把外面的风衣脱了之后,他就有些无从下手了。

    他犹豫地看了但翁杰一会儿,见他没有不高兴的迹象,就心地去帮他解衬衣扣子。

    手接触到但翁杰衬衣领口的时候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想尽量不去触碰他的皮肤,可是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不心碰到了但翁杰的下巴。

    但翁杰闭着眼躺在床上,厚重的疲倦感让他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感觉到陈嵘的手在发抖之后,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问:“你紧张什么?”

    陈嵘感觉到自己又处在失控的边缘,连忙把手收了回去,跟他拉开了点距离,“抱歉……”

    “不换了,我睡一会儿。”但翁杰实在没精力继续应付他。

    “噢……好。”陈嵘帮他盖上被子,然后就出去了。

    躲进书房冷静了一会儿之后,陈嵘总算明白了过来,但翁杰就是在故意撩拨他。

    他知道这很不合常理,也想不通但翁杰为什么会用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对待他,他甚至有些怀疑但翁杰会不会是精神分裂,分裂出了另外一种人格。

    陈嵘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把宋祁叫到书房和他了这个问题。

    宋祁听完他的描述和猜想,忍不住:“我先纠正一个概念,通常讲的精神分裂症在心理学上更准确的翻译是思觉失调症,主要症状是幻觉、妄想、思维和言语混乱,不等同于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又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或者解离性人格疾患,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是稳定、发展完整、拥有个别思考模式和记忆的。”

    “按你刚刚的法,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觉得更接近人格解体障碍,不过这种病的诊断得靠患者本人把自己的感受讲出来,因为人格解体障碍的核心症状是主观上有自己的感受不真实,感受到的感官、情绪和行为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感觉自己破碎开来。”

    “大部分人都会经历不同程度的人格解体,我自己当时的感受是觉得自己和周围世界隔了一层,无法融入,像灵魂从肉体中抽离了一样。有时候会做一些看起来很反常的事,那个过程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不会有之前的感受,之前会觉得痛苦的事突然就无感了,好像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完全感受不到应该有的情绪。”

    “你先别想那么多,再观察观察,不能有什么行为异常都往精神疾病方面想,不定有别的原因。”

    陈嵘听了一堆专业名词,还没搞清楚什么意思,就被宋祁最后那句话拉了回来,经宋祁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走进另一个误区了,以前是不管怎样都觉得自己没病,认定了心理疾病是骗那些蠢货的,后来则是遇到什么问题都怀疑自己或者别人有病。

    大概是因为他确实有病才会这么极端,陈嵘自嘲地想。

    宋祁见他应了一声又开始走神,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好了吗?”

    陈嵘回过神,如实道:“还行,中间没醒,但是做了一些不好的梦。”

    “那再吃一段时间的药吧,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别自己突然停药了,不然病情可能会加重。”宋祁叮嘱道。

    陈嵘应了,又问了几句帆的情况,然后就跟宋祁一起下楼了。

    因为但翁杰在睡觉,晚饭要推迟一些,保姆给帆准备了点心和水果,让他先吃一点垫垫。

    帆确实饿了,陈嵘他们下去的时候他正在吃东西,他吃相很好,完全不像同龄的男孩那样闹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很认真地嚼着去了壳的干果,像松鼠一样。

    宋祁过去跟他了个招呼,坐到他旁边问他巴旦木好吃吗。

    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呆呆地问:“叔叔,巴旦木是什么啊?”

    宋祁被他萌一脸血,笑着:“就是你刚刚吃的那种干果。”

    他着又从盘子里捏起一颗巴旦木果仁,放到帆面前跟他:“呐,就是这个,它叫巴旦木。”

    帆瞪着那颗巴旦木,声把它的名字重复了几遍,然后有些费解地问:“它为什么会叫巴旦木啊?感觉这个名字好奇怪。”

    他一般很少会问别人问题,不过宋祁上午在海洋馆里给他做了挺久的讲解员,给他介绍了很多水生生物的名字和特点,而且他对宋祁挺有好感,就试探着问了他问题。

    宋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嘲笑他笨或者直接忽视他,而是很认真地解答了他的疑问,还鼓励他有问题就问出来,于是他就多问了几个,宋祁全部都回答了他,这让他觉得宋祁是个可以回答他各种笨笨的问题的人。

    “因为这个名字是根据其他语言的读音翻译过来的,你也可以叫它扁桃……”宋祁耐心地跟他解释。

    帆听他了一堆话,就记住了扁桃两个字,等宋祁完了,他才声:“扁桃好吃,叔叔要吃吗?”

    宋祁反应过来帆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那句话,忍不住上手捏了把他的脸,笑着赞叹:“帆你好可爱,太可爱了!”

    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夸自己,愣了一下才红着脸:“谢谢叔叔,叔叔也可爱。”

    宋祁还从来没有被孩子夸可爱,听他这么笑得差点要在地毯上滚。

    帆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嵘旁观了他俩的互动,此时被这种欢乐的氛围感染,情不自禁地也翘起了嘴角。

    宋祁又陪帆玩了一会儿,等但翁杰睡醒了,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