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傀儡师望着沉渊离开的背影, 满脑子问号。

    大人怎么会喜欢这个词，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虽然心里嘀咕不解，傀儡师还是乖乖地让傀儡少女躺回去, 她一动手指，就像无形中有条牵引的线，少女眼里的光退散, 余下一片灰烬。

    她摇摇晃晃躺回床上，在闭眼之前, 嘴巴张开：“沉渊……仙尊, 他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傀儡师毫不留情道。

    大人连碰都不想给她碰。

    少女还想什么，傀儡师念了个口诀让她直接沉睡，“你还是闭嘴吧！”

    她摸摸自己快要秃的脑袋, 脸上愁云惨淡, 转身翻阅记录本，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关于白洛的一举一动。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看看……”

    她一定要制成最完美的傀儡人，然后让白洛彻底消失, 虽然大人没有这傀儡有什么用, 不过也是这个意思吧？

    她一个傀儡师为什么还要揣度心思，她真的好难。

    ……

    同样很难的还有轩辕祁, 他在比试中输给了白洛，心情郁结, 又碰上凌初雪的事, 心情直接跌入谷底。

    合道仙君虽然瞧不起他，但迫于凌初雪对他死心塌地，有意将孙女许配给他。从前轩辕祁还是能勉强接受的，毕竟凌初雪身份尊贵, 有个仙君爷爷，对他有益。

    可如今她被逐出桑霁峰，又成了废人，更糟的是她变成了傻子，他堂堂上古神兽青龙怎么可以娶一个废物？

    轩辕祁一万个不愿意。

    话合道仙君耗费心血，把千年功德全部花掉，才买来天材异宝救回凌初雪，让她没有成为傻子，只是心智退化到了十岁。

    随后合道仙君又出发去搜罗神器，看看有没有办法替凌初雪恢复修为，否则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出发前他叮嘱轩辕祁好好照顾凌初雪。

    轩辕祁收敛心绪，端着药来到凌初雪的房间，直接推门进去。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之还飞来茶杯。

    轩辕祁一时不察，竟叫茶杯砸头上，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茶叶糊他一脸，还挺狼狈的。

    “你这个下人怎么突然闯进来？！给本姐滚出去！”

    凌初雪双手叉腰气冲冲道。

    轩辕祁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她居然不认得他了，：“我是轩辕祁，你的祁哥哥呀。”

    凌初雪此时只有十岁的心智，失去了十岁后所有的记忆，因此她根本不认识轩辕祁，而且她时候可是个混世魔王。

    “轩辕祁？祁哥哥？”她量一番轩辕祁，用看蝼蚁的目光看他，“轩辕这个姓氏我听都没听过，根本就不是仙家的，鬼知道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家族，就凭你还想当我哥哥，做梦吧！”

    轩辕祁紧握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被人这样奚落，他的自尊心受到强烈击。

    可是他不能发作。

    轩辕祁咬牙道：“初雪，喝药吧，这是厨房新煎的药。”

    他把药汤勺到凌初雪嘴边。

    凌初雪皱眉：“不要！闻着就苦！我不想喝！”

    大姐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不想做的事情别人逼不了她。

    轩辕祁怒极，眼底划过冷光，“那你要怎么才愿意喝？”

    “我要骑马马！你给我当马吧！”凌初雪笑道。

    轩辕祁怀疑自己是脑子抽了才答应她，可是他真的答应了她。

    不然回头凌初雪向合道仙君告状，有他好受。

    “驾！驾！”

    凌初雪坐在他背上，用鞭鞭抽他。

    轩辕祁心里的屈辱感越来越深，就算凌初雪是因为他去对付白洛，但落的这个结果也是她自己作的，他不欠她。

    “你发什么呆？！爬快点！”凌初雪不满意地用力狠狠抽他屁股。

    “咻！”

    轩辕祁眼里的猩红漫开。

    “够了！”他暴喝，把凌初雪甩在地上，压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凌初雪吓死了，白着脸喊：“我，我告诉爷爷！我让我爷爷杀了你！”

    轩辕祁手上用力，掐得她翻白眼，阴测测地笑了，“爷爷爷爷一天到晚都喊你那个仙君爷爷，要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会要你这个烂货，你就是我玩剩不要的女人！”

    就在凌初雪快要咽气时，轩辕祁松开她，半眯着眼睛，“是你不对在先，别怪我。”

    他对凌初雪用了法诀，直接抹掉刚才的记忆，这对刚刚才恢复一些神智的凌初雪来是雪上加霜，伤了根本，以后她恢复的可能性越低。

    搞不好一辈子就只有十岁心智了。

    “要怪就怪你那个仙君爷爷吧，太纵容你，把你纵坏了。”

    轩辕祁把人放回床上，消掉她脖子的痕迹，冷冷地离开房间。

    一朵黑色莲花在他额头若隐若现，晶莹地银色纹路从花瓣延伸，伸长到眼角，紧接着他眼里猩红一片。

    轩辕祁捂着半边脸，“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所有辜负我，瞧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

    喑哑的声音仿若鬼魅。

    ＊

    此时，白洛在树下入定。

    她要突破了，周身灵气暴涨。

    感受天地灵气，让自己与那股灵气融为一体，再引导精纯灵气流遍体内灵脉，拓宽灵脉，滋养血肉。

    运行灵气七七四十九个大周天后，她悠悠睁开眼睛，“成了。”

    如今她是化神期二境！

    比起陆离珏的四境，她还差了些，要更加努力才行。

    修仙大比，每位弟子要参加七轮正式比试，加上一个可有可无的挑战机会，就是八轮，头一天两轮，剩下的每天三轮，一共三天。

    白洛参加剩余的几场比试，匹配的对手不是很强，她都赢了，积分排下来是第五名，挑战机会她不用了，以她的排位足够去长生秘境试炼。

    白洛想起很久没跟兽们玩了，就放三只灵宠出来。

    琉焰兽，黛雪兽，噬魂兽都长大了，从前白洛可以一下抱起它们三只，现在不行了，抱在怀里有些沉，浑身圆滚滚的也占地方。

    三只兽出了虚空洞府就撒开脚丫跑啊跑，把寝室的摆设弄得乱糟糟，简直大型破坏现场。

    白洛：“……”兔崽子悠着点！

    可惜凤凰蛋还没有孵化，三年了，除了开始的时候有破壳迹象，后面就稳如老狗地保持着蛋状。

    明明能听到她的话，也会给她回应，就是没出来。

    白洛就随它了。

    “啪啦！”

    “砰！”

    “咚咚咚！”

    白洛怀疑家伙要拆家了，“再乱来今晚不许吃饭啰。”

    她走过去，冷着脸，三只家伙乖乖站定，憨憨的脸上挂着“麻麻我错了”的表情。

    白洛施了法诀把东西收拾好，忽然琉焰兽踩到了什么，地面出现一条阶梯直通地下，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道藏着什么。

    这是什么鬼？

    白洛头次发现房间藏了机关。

    就算有机关，她也不会乱碰的。

    琉焰兽咬住她的裙角，要拉她下去，“嗷呜~嗷呜~”麻麻下去瞧瞧~

    根据经验所得，这种地方往往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被发现就惹祸上身，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这里是沉渊的地方，下面也许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白洛直觉有危险，还是不要随便踏入，她摇摇头。

    噬魂兽“咕咕”两声，突然激动起来，使劲用头推白洛下去。

    “别，别推了，好好好好我去看看，就一眼。”

    灵兽是敏感的，神阶灵兽更是如此，它们这么执着让她下去，应该是感受到下面的东西跟她有关。

    白洛沿着阶梯而下，一路走，地下很深，蜿蜒曲折，走了一会儿她才见到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四周冷冷清清。

    白洛：“统子，这里不会有阿飘吧？”

    【没有，宿主放心。再，有危险本系统会保护你，莫怕。】

    白洛：“你怎么保护我？”

    【提醒你跑。】

    白洛：“……”

    她还是靠自己吧。

    地下室挺大，有三间房，白洛不敢仔细看，怕见到不得了的东西。

    前面两间房都挺普通的，里面摆放着炼丹炉，还有一些木制品，大大的刀具，书架上有几本随意摆放的书籍。

    白洛目力很好，立马看清书籍名称，《傀儡师的必备修养》，《傀儡术密卷》，《点魂》，《傀语》等。

    其中一本让她心头发惊，推开房门进去，拿起那本书翻了翻，密密麻麻，全都是关于她的饮食起居。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谁记录的？

    白洛毛骨悚然，扔下记录本，走到第三间房，推门的时候手抖了下。

    “吱呀——”

    窄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她闭着眼睛，模样跟她一模一样。

    白洛震惊了。

    这什么情况？恐怖片吗？

    【宿主你要冷静。】

    白洛看了那少女半天，深吸一口气。

    她明白了，这些天感觉有人监视她，原来是为了制造傀儡人，跟她一模一样的傀儡人。

    沉渊为什么要傀儡人？

    白洛神色冷下来，她听到脚步声，转身，一黑袍白发的傀儡师出现在她面前。

    傀儡师错愕，很快皱起眉头：“你怎么来这里？！”

    白洛：“是你在监视我，然后制造傀儡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傀儡师笑了笑：“当然是沉渊大人让我这么做的！”

    至于为什么，大人没，她也没敢问，但她可以发挥想象力。

    她接着：“有了傀儡人，就没你什么事了，从此以后你就消失吧，一个听话的傀儡人才是大人需要的！”

    傀儡师黑袍里露出匕首，她握着匕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大人喜欢活的，她可以让傀儡人更加完美，跟活的一样！至于白洛，她可以去死了！

    白洛心口凉凉的，“你要杀我，这也是沉渊的意思？”

    傀儡师顿了顿。

    大人没有让她杀白洛。

    不过姿势都摆出来了，突然停住挺没面子的。

    她冷冷哼一声，“没错！”

    无论何时何地，傀儡师的面子不能丢，尽管放狠话。

    “本来之前大人留着你就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在，呵呵，傀儡人制成了，虽然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但是足够了。既然你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就留不得你！”

    白洛：“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傀儡师愣了愣。

    对喔，计划是什么，大人没给她过。糟糕，回答不出来。

    她冷笑，没关系，放狠话就对了。

    “你没资格知道！反正很快你就是个死人了，死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放心吧，等你死后，我和大人都不会记得你的！”

    傀儡师必备修养一，恶毒。

    她深谙其法，现在不过施展一二。

    地下室太闷了。

    白洛感觉呼吸都困难，心口很闷，又好像有千万根针刺。

    傀儡师用匕首袭向白洛，白洛抬手一掌，掌风震落匕首，她无心恋战，飞快离开地下室。

    傀儡人，跟她一模一样的傀儡人，要是没有沉渊授意，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制成。

    他让傀儡师监视她，记录她的一举一动，制作傀儡人是为了什么？让傀儡人代替她？然后呢？杀了她？

    可笑，太可笑了。

    白洛暴躁得想人，当然她不过沉渊，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白洛回到地上，地板合上，阶梯消失了，傀儡师没有追过来。

    她收拾收拾东西，一刻不停地回到云幽峰，拿着流光剑砍柴。

    好家伙，瞒着我造傀儡人是吧，要代替我是吧，让我消失是不是……

    “咻咻咻——”

    木头堆起来山堆。

    ……

    当沉渊回到长华殿时，发现白洛不在。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屋内看书，或者睡懒觉，再不就是到花园那边散步。

    今天寝室里冷冷清清，人不在，好像带走了所有的生机。

    沉渊见东西有翻过的痕迹，显得有些乱。

    傀儡师出现了，禀报他白洛去过地下室，并且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就是那个傀儡人。

    瞬间，周遭温度骤降。

    傀儡师浑身发毛，硬着头皮：“大人，要不趁机……”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沉渊看她一眼，“不要动她，碰她一下，你就死。”

    傀儡师吓坏了，“是！”

    见沉渊要走，她问：“大人您要做什么？”

    “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