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过去的回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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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九深颔首:“就他吧。”

    于是殷勤接下了血迹斑斑的执法者面具,成为了执法者中的一员。

    从此,在承影尊者洞府前练剑的人,又恢复成了四个,只不过,再也没有人和白霜斗嘴,也再没有人偷偷摸摸地扯着燕容意的衣袖,想要炼丹秘籍了。

    殷勤不是白柳,他比谁都沉默。

    浮山上的弟子就像是麦苗,一茬又一茬。

    百年于修士而言,不过浮生一梦。

    睁开眼,人间已是沧海桑田。

    这日,殷勤从山下回来,赶到承影尊者的洞府前复命,燕容意刚好从洞府内出来。

    “大师兄。”殷勤见状,连忙弯腰行礼。

    燕容意刚在凌九深面前演练了一遍剑法,气息不稳,面色微醺,斜倚在洞府门前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进去。

    殷勤的目光在燕容意的面上惊慌地掠过,心脏差点因为他眼尾猩红的泪痣跳出心口。

    “大师兄……”殷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嗯?”燕容意撩起眼皮,见殷勤双臂微微发抖,以为他受了伤,蹙眉将手探过去,毫不在意地掀开他的衣袖,“此番下山,可是被人伤到了?”

    殷勤脑海里轰得一声,没了声音,只觉得燕容意的薄唇开开合合,得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而被捏住的手腕更是起了火,皮肤一寸一寸地烧了起来。

    “大……”殷勤颤抖着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后面两个字尚未出口,就被洞府内刮出来的狂风卷没了影。

    燕容意愣了愣,倒没觉得师父是故意的,反而觉得凌九深练功出了岔子。

    他顾不上殷勤,急匆匆跑进洞府:“师父,您……”

    凌九深冷冷清清地站在池水中央,全然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模样。

    凌九深背对他,淡漠道:“聒噪。”

    燕容意悬着的心落下来,无奈地走过去,替师父将衣摆下的褶皱抚平,耐心地替殷勤解释:“师父,殷师弟刚从山下回来。”

    “想来没有急事,否则不会与你在洞府前纠缠。”

    “师父,殷师弟是我叫住的。”燕容意愈发无奈了,“您要罚就罚我,和他置什么气?”

    再了,只是句话而已,何以到“纠缠”的地步?

    但燕容意也知道,凌九深是不会与自己置气的。

    他高洁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师父,只会在他面前,暴露出坏脾气。

    “您要找我,直接喊一声便是。”燕容意直起腰,站在凌九深身后。

    他比师父稍矮上半个头,抬起胳膊,能轻而易举地将凌九深三千情丝揽入怀中。

    ……当然了,他只敢想想。

    这些年,燕容意也摸索出了规律,唯有凌九深,能在他获得机缘时,不受剧情的影响。

    他不知是凌九深即将飞升,不屑于与他争夺机缘,还是天道忌惮于凌九深的修为,不敢插手……总之,他在师父面前,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中的戒备,不当什么“主角”,安心修炼。

    “叫他回来吧。”凌九深心里那点郁气,早在燕容意冲进洞府时消散了,“上次让他去处理忘忧谷的事,他办得很好。”

    燕容意微笑点头:“长老们也是这么的。”

    只不过,长老们在夸奖殷勤的同时,隐晦地点了点其余执法者。

    白柳的死给许多白袍弟子敲响了警钟,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接下执法者的面具。

    至今还有上一代的执法者与燕容意他们一起,在各种琐事之间,疲于奔命。

    可是无人能接执法者面具,燕容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殷勤又回来了。

    他毕恭毕敬地跪在凌九深面前,复述着自己下山的经历。

    燕容意听着无趣,神游天外,但他当师兄当习惯了,虽然心神已经不在殷勤身上,温和的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殷勤的头发旋儿。

    都是修行之人,五感灵敏。

    殷勤着着就涨红了脸,一边是凌九深逐渐冰冷的目光。一边是燕容意温和似水的注视,他甜蜜又痛苦地煎熬着,终于艰难地汇报完了山下的情况。

    “师父,我送殷师弟出去。”燕容意元神归位,任谁也没看出来他先前走了神。

    凌九深重重地望了他一眼,拂袖消失在了洞府内。

    “殷师弟,这边请。”

    “大师兄。”殷勤跟上了燕容意的步伐,犹犹豫豫地回头,“师尊好像生气了。”

    “无事。”燕容意摇了摇头。

    他这位师父,往好了,叫直率,往差劲儿了,就是喜怒无常,哪怕是师徒独处,也会忽然板起脸,将他冻在原地。

    “你这件事办得很好。”燕容意走到洞府门前,拍了拍殷勤的肩膀,“去吧,好好歇歇,日子还长呢。”

    殷勤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躬身行礼:“多谢大师兄指点。”

    燕容意失笑,不过是三两句戏言,如何就称得上“指点”了?

    不过殷勤一向如此,他就没有把这句话往心里去,含笑的眸子刚撩起,就对上了白霜死气沉沉的目光。

    白霜自白柳死后,就变了一个人,据,还和白家彻底断了关系,至于顶替了白霜成为执法者的殷勤,他自然是表面上无妨,实则不愿意与之相处的。

    殷勤也知道自己讨嫌,黯然离去,留他们师兄弟二人在洞府前对视。

    “大师兄。”白霜干巴巴地行了一礼。

    燕容意扶额叹息:“有事找我,还是有事找师尊?”

    “我找大师兄。”白霜直起腰,少年消瘦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眉眼里的戾气浓得压不住,“大师兄,我想下山历练。”

    燕容意敏锐地察觉出了白霜语气里的异样:“你要去哪里历练?”

    白霜垂下眼帘,低声回答:“凡间。”

    十丈红尘,一生也走不完。

    白霜是要下山修心了。

    燕容意心里翻涌起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想到剧情,硬生生将酸涩压回去,勾起唇角,道:“可。”

    白霜微微动容:“大师兄……”

    燕容意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未出口的话压了回去:“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对了,别忘了自己是浮山派的剑修,也是浮山派的执法者。”

    白霜热泪盈眶,跪于洞府前与燕容意,又是与承影尊者行了大礼,然后一去三百年,其间不论离浮山多近,都没有回来看一眼。

    而浮山上,百年如一日。

    燕容意送走了白霜,扶西难过了好些天,这只在幽冥里受过重创的重明鸟,已经将原先绚烂的羽毛修炼回来了大半,成日蹲在结冰的溪水边,顾影自怜。

    还要拉着路过的浮山弟子,问东问西:“你们看我的羽毛好看吗?”

    “……好看?好看也不给你们。”

    “……不好看?你们什么眼光啊!”

    燕容意每次路过,都忍俊不禁,然后在扶西的目光扫过来时,绷住嘴角,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大师兄的派头:“不错。”

    扶西美滋滋地转过头,继续对着冰块照镜子。

    后来,扶西度过了天雷劫,落地成人,变成了一个满头黄毛的聒噪少年。

    大概是初得人身,扶西当天就溜下了山,在浮山镇胡吃海塞了三四天,然后被忘水逮回浮山,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别给大师兄添麻烦。”忘水拎着扶西的后颈,如同提溜着他后脖颈子上的毛,“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尊每日给大师兄布置的日课有多少,浮山派的事务也大多是大师兄处理的。”

    虽修行之人不需要睡觉,但大师兄这么熬下去……

    忘水皱起了眉。

    扶西蔫了吧唧地闭上嘴,被忘水训心虚了,等回到承影尊者的洞府,瞧见揉着眉心的燕容意后,直接变回了鸟身,扑棱棱地飞过去,用自己的脑袋蹭他的脸颊。

    燕容意被蹭怔了,然后哭笑不得地将扶西抱在怀里:“尾巴上的毛还烧着呢,想把我的道袍烧出窟窿?”

    “才不会。”扶西声呢喃,“浮山派的道袍怎么会被我烧出窟窿呢?”

    那都是有灵气加持的布料,寻常火焰奈何不了。

    “行了,别闹了。”燕容意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正色道,“忘忧谷前些时日写来了信,是谷中弟子无缘无故地魔怔了,想让执法者去瞧瞧。”

    扶西心大,闻言,不满地嘟囔:“他们忘忧谷的鬼修,本就神神叨叨不正常,我们浮山派的剑修去了,能有什么用?”

    “师父,忘忧谷的弟子出事,很可能和魔修有关。”燕容意自己就是魔修送进浮山派的棋子。这些年,魔修从未联系过他,他差点将前尘往事抛在了脑后,如今忘忧谷的弟子提起,他自然要去,“忘水,白霜不在山上,你与我同去吧。”

    “我也要去!”扶西刚得了人身,迫不及待地叼住燕容意的衣领,“大师兄,你让我一起去吧。”

    燕容意犹豫一瞬,没感觉到神识中有剧情上线的提示,欣然应允:“去可以,但你不能荒废修炼,更不能一偷懒就变出鸟身耍赖。”

    化形成功的灵兽需以人修的方式修炼。

    扶西性子急,有时嫌人身修炼速度太慢,偷变回鸟身,连浮山派的早课和晚课都敢翘。

    “好,绝对不变鸟。”扶西当场就化为了人形,扯着燕容意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伐,“大师兄,你知道吗?忘忧谷好阴森,我之前没受伤的时候,路过一次,差点被吓死……你知道我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吗?”

    “……他们在挖人的祖坟啊!”

    “胡八道。”燕容意没好气地叹息,“忘忧谷的弟子炼制的骸骨,大多数是谷中死去的弟子,或是老无所依的凡人。”

    这些凡人为了一口饭吃,依附于忘忧谷,自愿在百年后,将骸骨贡献出来,以供忘忧谷的弟子修炼。

    “那哪儿够啊?”扶西不信,腿一迈,跑到燕容意身前,“他们那么多弟子,光是这靠挖自家祖坟,肯定不够!”

    “你以为鬼修人人都能操纵百鬼?”忘水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幽幽传来,“多得是穷尽一生都无法操纵起一根骨头的鬼修。”

    “也有很多鬼修共用一具骸骨。”燕容意完,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蹙眉补充,“操纵骸骨就如同操纵本命飞剑,你看我们浮山上能凝聚成本命剑丸的人有多少,就知道忘忧谷有多少能操纵骨殖的鬼修了。”

    扶西恍然大悟。

    他们着,来到了洞府门前,殷勤早已候在一旁,见他们一行人出现,躬身行礼:“师兄们好。”

    扶西跑过去,笑嘻嘻地揉殷勤的头。

    他虽刚修炼出人形,但是上山的时日比殷勤长,所以在辈分上,依旧是殷勤的师兄。

    殷勤不以为意,可重明鸟却很嘚瑟:“殷师弟,我们要去忘忧谷,你和我们一同去吗?”

    殷勤听到“忘忧谷”三个字,眸色明显一沉。

    “怎么了?”燕容意见状,蹙眉问,“忘忧谷有什么不妥之处?”

    “忘忧谷没什么不妥。”殷勤迟疑地摇头,偷偷看了看燕师兄的神情,见他面露不解,咬牙道,“只是我听闻……白、白霜师兄最近在忘忧谷现了身。”

    殷勤话音落下后,洞府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霜下山三百年,如若不是魂灯一直明亮地燃烧着,他们早就去寻了。

    可他们又都知道白霜为何下山。

    白柳的死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只要白霜在浮山上一天,这道疤痕就会不断地被撕开,不断地渗出血来。

    ……因为总会有人替代白柳。

    执法者的位置不会为一个已死之人空悬,浮山的各位长老不会不收弟子。

    浮山看似终年不变,可那已经不是白霜心里的浮山了。

    “罢了,去看看吧。”燕容意垂下眼帘,近乎是逃似的逃进了洞府。

    他护不住师弟和师妹,唯有师父……

    他贪婪地注视着凌九深漆黑的袍角。

    唯有他的师父不会被天道左右。

    唯有师父,是他绝望时,可以抱住的浮木。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燕容意仓惶抬头,在凌九深浅色的瞳孔里寻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师父的腰。

    凌九深浑身一震,佯装恼怒:“胡闹。”

    燕容意却不肯松手。

    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受着折磨,不论是用何种方式得到的机缘,他都要思考,是否有炮灰因他而死。

    他觉得自己是刽子手,以主角的身份为刀,凭无法更改的命运为刃,干脆利落地剥夺了无数的生命。

    他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师父。”燕容意崩溃地跪在凌九深的怀里,“师父,如果……如果天道不容……”

    “容意,你若总是纠结于天道,必定走火入魔。”凌九深想起多年前,白柳死时,燕容意心灰意冷的模样,恼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牢牢嵌在怀里。

    燕容意满心都是剧情,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因为对师父的信任,往前蹭了蹭。

    凌九深的下颚猛地绷紧,眼睛被徒弟眼角的痣烫了一下,出口的话愈发凌厉:“寻常凡人尚要忍受生死离别之苦,更何况修士?”

    “……容意,你若在凡间……”凌九深捏住了燕容意的下巴,对上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一时间口干舌燥,居然不下去了。

    燕容意若在人间,如此相貌,能安稳活到几时?

    凌九深心底平白涌起一股怨气,挥袖将心心念念的徒弟卷出了洞府:“去忘忧谷好好反省反省!”

    燕容意狼狈地跪在洞府前,没听出凌九深语气里的异样,老老实实地拜别。

    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扶西,啧啧称奇:“你们,大师兄为什么也能惹师尊生气?”

    忘水垂眸不语,端的是面上平和,实则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冲过去,将燕容意扶起。

    所以回答扶西的,只有沉默寡言的殷勤:“不知。”

    扶西瞬间怀念起白霜来。

    有白霜在,起码不会这么无聊啊!

    “你们已经准备好下山了?”燕容意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碎雪,转身时,看见了忘水等人。

    他不觉得尴尬,几位师弟却齐齐转移了话题。

    忘水:“准备好了。”

    殷勤点了点头。

    扶西叽叽喳喳:“快些吧,再不下山,天就黑啦。”

    燕容意沉默地接受了师弟们的好意,带着一众剑修下了山。

    路上,扶西憋不住,偷偷问:“大师兄,你和师尊……”

    殷勤和忘水虽然没有开口,却都竖起了耳朵。

    燕容意勾了勾唇角:“我修行出了岔子。”

    三位师弟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原来是修行出了岔子,如若不然,承影尊者怎么舍得将最心爱的弟子扫地出门?

    燕容意完,垂在袖笼中的手紧了紧。

    他刚被凌九深赶出洞府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参不透生死,惹了师父生气,可冷静下来回忆师父话的神情,一时间心跳如擂,面红耳赤。

    他甚至记得师父唇上的细纹。

    湿热的,温暖的,他……想要……

    燕容意猛地顿住身形。

    扶西纳闷地回头:“燕师兄?”

    他猝然抬眼,那一瞬间,眼中滚过了重明鸟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惊讶,又似是恐惧,却又有一丝欣喜。

    人间的悲欢离合都在燕容意眼里走了一遭。

    “大师兄,可有什么不妥?”忘水和殷勤已经先一步去探路了,留在燕容意身边的,只有扶西。

    重明鸟穿着白袍,在他身边兜圈子,就像还生着翅膀,一站在剑上,就巴不得窜出去二里地。

    “无事。”燕容意抿唇摇头,低声喃喃,“就是想到了白霜。”

    扶西心直口快,忘水和殷勤不愿出的话,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了出来:“大师兄,白霜会不会想不开,跑去和忘忧谷的弟子学什么操纵骸骨之术了?”

    “不会,白霜不是莽撞之人。”

    “可白柳是他的亲妹妹啊。”扶西挠着头发,自言自语,“要是我的亲妹妹去世了……”

    扶西了个寒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题,登时脚底抹油,向前飞去:“忘水和殷勤探个路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师兄,我去寻他们!”

    燕容意望着扶西的背影,无声地叹息。

    是啊,白霜不算是莽撞之人,可死去的是他的妹妹,谁又知道,他是否还能保持冷静呢?

    *

    忘忧谷位处槐江之山以西的一片人迹罕至的峡谷中。

    忘忧谷与其他宗门不同,谷中弟子因为功法特殊,甚少在人世间行走,就算出门,也将全身笼罩在漆黑的道袍中,仿佛一个又一个游荡的孤魂野鬼。

    但其实,忘忧谷在当地的名声不错,因为谷中弟子乐善好施,虽然修行的是炼制尸骸这等吊诡术法,实则帮助许多客死他乡的旅人回了家,有点类似凡间的赶尸人。

    燕容意一行人来到忘忧谷时,忘忧谷的弟子已经在谷外等候多时了。

    “燕道友。”为首的鬼修裹着漆黑的长袍,猩红色的眼睛藏在兜帽的阴影后。

    燕容意回了一礼。

    鬼修又自己叫鬼夏,是忘忧谷的第几十几代弟子云云。

    各宗各派的弟子名号种类繁多,燕容意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倒是瞧见了鬼夏眼里一闪而过的愠怒。

    他猜此人必定是忘忧谷中地位不低的弟子,果不其然,进谷以后,忘忧谷中弟子虽然多叫鬼夏“师弟”,实则态度恭敬,后来见了忘忧谷的谷主,燕容意才知道,鬼夏是忘忧谷谷主的亲传弟子。

    忘忧谷的谷主虽穿黑袍,却并不将脸笼罩在袍下,看上去就像是路边寻常的中年凡人:“各位师侄,不必客气,先用茶吧。”

    燕容意等人已经在进入忘忧谷前,戴上了执法者的面具,此刻的身份就不单单是浮山派的剑修了。

    所以他们不为所动。

    “鬼谷主,还是先你们谷中的弟子吧。”燕容意从袖笼中抽出了忘忧谷请执法者下山的信。

    忘忧谷的谷主笑眯眯地摆手:“不急不急,此事啊……还与你们浮山派有关。”

    燕容意心里一沉,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忘忧谷的谷主下一句话就是:“你们浮山上是否有一个叫白霜的剑修?”

    “……我们忘忧谷的弟子出事,还与他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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