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生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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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晖十四年,八月初八。

    透过窗纱照进宫人舍,窗纱的浅杏色,将滤得柔柔的,仿若圣洁之光。

    何元菱睁开眼睛,望着那光芒,心中一片开阔。

    这是她来到大靖朝之后的第一个生辰,从今天起,她就满十六岁了。

    起身之际,何元菱的手一动,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呵,是靖显宗送的“神秘礼物”,也是何元菱第一份生辰贺礼。她昨晚特意点了领取,这样今天清一醒来,就能收到这份神秘的生辰礼物呢。

    礼物看上去不太大,一只扁扁的木匣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木材,在陵寝里放了那么久,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且那香气不同与宫中任何一种香料,显得格外优雅。

    匣子里装着的会是什么呢?何元菱特别好奇。

    她披衣下床,将木匣搬到窗前的桌子上,还挺沉。而后缓缓抽出匣盖……

    窗纱上映透的光芒投射到木匣中,原本的圣洁之光,与匣内的礼物一相逢,再也不圣洁了。

    何元菱一望见箱内之物,顿时面红耳赤,“啪”一下迅速合上盖子。这礼物也太大胆了,显宗皇帝你这是坑人啊!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何元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待心跳稍缓,她又悄悄地抽出了匣盖。这回,何元菱终于按捺住了羞涩,强迫自己以一种欣赏艺术的眼光,去欣赏靖显宗的“礼物”。

    这个靖显宗,果然是干啥啥不行、猥琐第一名,木匣里装的,是满满一匣的春宫画册。

    何元菱搬出来数了数,整整十六册、册册一尺见方。光是每册的封皮都足以让人血脉偾张。

    更见鬼的是,这十六册竟然还是十六个故事。恕何元菱见识少,她一直以为古时的春宫画册是出嫁时压箱底的画儿,从来不知道还可以画成连环画儿。

    这份生辰贺礼,果然十分震撼。

    外头渐渐开始有了动静,长信宫醒了。

    已经没时间再睡回笼觉,这贺礼是搞不回“时空宝库”了,只能暂且在现实里放着。

    这木匣大不大,竟也不,四四方方的实在无处安放。好在何元菱是总管房,

    一个人住,平时也无人进来。思量再三,何元菱将木匣搬到床上,用被子盖了两层,总算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用早膳时,秦栩君问她:“菱今天涂了胭脂?”

    “没啊?”

    “脸色特别红润。”

    何元菱有些难以启齿,这不是红润,是红潮,自从早上看到靖显宗那份大礼,就久退不去那种。

    但秦栩君面前,还是得掩饰一下。

    “这两日睡得好。”

    秦栩君笑了:“看来往日叫你值夜,终究是辛苦你了。”

    “没有,卑职挺愿意值夜的。”

    话才完,想起自己值夜时,终究是和秦栩君睡在一间屋子里,何元菱心里升出很微妙的暧.昧。

    她不是头一次对秦栩君动心。可每回都能很好地分清职责与感情,即便是决定在内寝值夜,也并没有生出多么旖旎的念头。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也许是靖显宗的大礼拨动了她,让她心潮久久难以平静。

    秦栩君一直盯着她,看也看不够。见她脸上又是一阵红晕,秦栩君不由起身,凑过来,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今晚过来?”秦栩君在她耳边低语。

    这该死的邀请,简直是侵略式的。

    何元菱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跳,却还妄想控制自己的语调:“今晚本来就是卑职值夜……”

    没完,嘴唇已被秦栩君噙住。

    辗转之间,何元菱已是身娇体软,倒在了矮榻上。

    幸好,秦栩君没见到她的“大礼”。他显然没有发现何元菱的“撤防”,还以为她依然像以前那样,不喜欢自己过度的侵略。

    长久的缠.绵之后,秦栩君终于放开了她。

    “菱……”秦栩君声音有些异常的嘶哑。

    “嗯?”何元菱不敢看他,低低地应着。

    “朕封你当嫔妃好吗?”秦栩君得有些怯怯的,完还紧张地望着被他拥在怀里的何元菱。

    听到“嫔妃”二字,何元菱的理智慢慢地飘回来一些。

    进宫难道是为了当嫔妃的吗?她问自己。

    显然不是。

    若当了嫔妃,她就一辈子都困在这深宫里,再也没有自由。

    秦栩君感觉到了她的犹豫,更紧张了。他在何元菱面前,永远像个紧张的朋友。

    他扣

    住何元菱的手,想再努力一下:“朕喜欢菱……”

    那些木匣子里的画面,不失时机地又飘进何元菱的脑海,那些颠倒的、激昂的、缠.绵的、隐秘的画面,刺激着何元菱。

    这就是欲.望啊。

    何元菱闭上眼睛,与自己的欲.望对抗着。

    半晌,何元菱终于低声道:“皇上,要上朝了。”

    她没有回答秦栩君。她既不忍心拒绝他,又下不了决心答应他,只能避而不答。

    这不是何元菱第一次犹豫。也不是秦栩君的第一次失望。越是在意对方,就越会患得患失。秦栩君喜欢她,却又生怕她并不喜欢自己。

    帝王的身份让所有女人都不能拒绝他,也正是这身份,此刻又成了他的负担。他不敢贸然,他怕最终求来的,并不是何元菱的爱,只是何元菱的顺从。

    他要的不是顺从。

    更衣时,秦栩君不话,脸色亦有些阴阴的。仁秀本来想与他话,也吓得没敢开口。

    倒是何元菱替他整理腰带时,碰触到他结实的后背,心中一荡。

    朋友越来越像男人了。亲政不仅给了他自信,频繁的活动也让他的体魄越来越强健。他体内男人的一面,终究会按捺不住。

    有那么一刻,何元菱突然生出一个罪恶的念头。

    不当嫔妃也可以和他在一起,不是吗?

    至少我何元菱并不在乎。我本质并非大靖朝的女人,我没有那么多顾虑,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和自己喜欢的在一起,不是吗?

    这念头让何元菱自己都吓了一跳,一直到秦栩君离开长信宫,她都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