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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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奚苒瞪大了眼睛, 半天没出话来。

    这种恐怖发言,简直超脱她认知, 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出来。

    回过神后, 她忍不住, 笑出声来。

    贺铭遥拧眉,有些不明白,“你笑什么?”

    奚苒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我在笑,这话听起来, 可真够薄凉的。贺铭遥,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 只是当成了所有物, 所以才会出这种话。”

    “……”

    “但凡你对我有一点点……不感情吧, 哪怕是尊重,尊重我作为人的本质, 也不该这种话。还是,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在你看来,我就是这种女人吗?”

    奚苒脸上带笑, 大眼睛里可不见一丝笑意。

    像是深不见底的湖光, 要将自己、将贺铭遥,一同溺毙其中。

    她:“……你真是个弟弟。”

    显然,这种网络骂人词汇, 贺铭遥没能听明白。他出身世家、格调太高, 阳春白雪一般, 并不习惯接受新风潮。单从字面意思来解释, 他确实比奚苒两岁,弟弟也算恰当。

    奚苒见他冷下脸,再没话,便又道:“今天你有时间的吧?我请个假,我们去把离婚证……”

    “没有的。”

    “……啊?”

    贺铭遥:“我没有时间。下车。”

    奚苒愣了愣,立马皱起眉头,扬声,“你是故意的?”

    suv车内空间并不狭,但从距离来,也算得上近在咫尺。

    两人对上视线。

    贺铭遥眼神让她有些看不懂,语气也是暗潮汹涌,“奚苒,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拒绝。”

    他从来高高在上。

    为了不离婚,三番五次向她低头,已经是一件超出贺铭遥自我认知的事了。

    委曲求全这种事,他做不来。

    但为达目的的极端手段,他心里一点都不少。

    奚苒弯了弯眼睛,“那就走诉讼离婚吧,就算现在诉讼失败,大不了分居两年,总能成功的。贺铭遥,你搞清楚一点,你拖着不离婚只是在拖累自己,我是无所谓的。所以,也别胡搅蛮缠了。再见。”

    比起奚苒来,贺铭遥身为贺家掌权人,就算是为了稳定军心、不让旁支后辈蠢蠢欲动,也更需要一个妻子和孩子。

    但与她而言,一段感情挫败后,走出来需要花时间,再找下一个人也需要时间。

    这种事全凭缘分,急不来。

    完。

    奚苒再没看他一眼,抬手,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很快,她人走得没影了。

    徒留贺铭遥一人,坐在车后座上。

    靠着真皮椅背,眼神晦暗不明。

    放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已经一连盯了好几周,除了周远,还没找到下一个可能性。

    但奚苒今天这番话,倒是给了贺铭遥一些若有似无的启发。

    他沉思片刻,摸出手机,给好兄弟沈从宴电话。

    “今晚有时间吗?”

    ……

    台球馆包间内。

    贺铭遥和沈从宴一人拿一杆,遥遥站在台球桌两端。

    沈从宴先抬杆,将球散,直起身,眯着眼问道:“奚苒姐姐这么的?”

    贺铭遥视线落在桌上,找了一下角度。

    弯下腰,抬手。

    出杆。

    “咚——”

    白球借力撞击红球,将红球入袋中。

    他这才应声:“是。”

    沈从宴倚在桌边,琢磨了一下,:“这不是很明白吗?铭遥,你怎么会那种话啊?不管你们因为什么结婚,至少人家现在还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怎么能主动让人婚内出轨呢?”

    “……”

    “兄弟,。啧。”

    这话也就是感叹一番。

    事实上,沈从宴心里很清楚,因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们压根无需过多考虑别人感受,想到什么、了就了。

    两人本质上是同类人,哪怕沈从宴经常开玩笑喜欢奚苒这类型,那就是挂在嘴上的漫不经心和调侃,并没有给到她人格上的重视。这点上,和贺铭遥没有任何差别。

    哪怕对待孔熙——贺铭遥亲自认证,真爱过的女人,那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并非眼高于顶,只是环境使然。

    旁人都奚苒高攀了贺铭遥,或许,并非旁人,连局中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贺铭遥现在这副样子,却是有点现世报的意思了。

    好像离深陷进去,已经不太遥远。

    沈从宴手指捏紧了球杆。

    贺铭遥没看他,眼神落在球桌上,似是默默地在测算击球路线和距离。

    沈从宴叹气,“喜欢就喜欢呗,别嘴犟,去跟姐姐道个歉、再表个白,哄哄人。稳住她之后再别的好了。以后要是改主意了再。男人嘛,花样巧语免不了。”

    贺铭遥嗤笑一声,击球,稳稳当当,一杆入洞。

    “……我又不是你。”

    沈从宴立马不乐意了:“嘿,贺铭遥,你还是不是兄弟了,看不起人啊?那你以后可别大半夜跑来找我喝酒抱怨了啊。”

    贺铭遥没话,抬眼,慢条斯理地瞟了他一眼。

    “瞪我有什么用?哥,你想想,,你能真不介意?”

    “……”

    在沈从宴看来,贺铭遥无非是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竟然这样,。

    两人从结婚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一直将错就错到现在。开端不够浪漫、也没什么真心,甚至在初期,贺铭遥大概率还没有走出前任阴霾,更别提给工具人老婆什么关注了。

    想贺铭遥这短短二十多年,高不可攀、顺风顺水地活着,无一不是完美。

    偏偏在感情上,先有孔熙这么一遭,后有奚苒想离婚,让这“完美”出现裂痕。

    他潜意识里,大抵就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爱上一个哪儿哪儿都不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吧。

    球桌上,沈从宴输了。

    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兄弟肩膀,一句话结束了今日谈心。

    他:“要不,今天给你叫俩姑娘来?你也乱搞、她也乱搞,你们俩不就扯平了?也省得你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再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贺铭遥:“滚。”

    ……

    当晚,时间几近凌。

    卧室里关了灯,窗帘拉得密密实实,不见一丝光线。

    仿佛连空气都被密闭起来,不再流通。

    贺铭遥躺在熟悉的柔软大床上,彻底失眠。

    本来,他作为一个男人,理性、严肃,不该有这般想象力。偏偏今天听了沈从宴那番狂浪轻佻发言后,大脑不受控制,歪到了从未出现过的领域。

    只要闭上眼,贺铭遥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画面——

    雾色朦朦胧胧,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弥漫开来。

    画面最中间,奚苒穿着清凉、表情宁静,乖乖巧巧地坐在房间中间大床上。

    贺铭遥本来只在调查邮件上见过周远照片,此刻,却化成了实质,出现在这里、一步一步朝着奚苒靠近。

    周远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休闲短裤。

    衣冠不整,一派清凉。

    奚苒见到他,却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神色,反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两人毫无廉耻地、乱七八糟地抱成了一团。

    虽然听不见声音,却可窥见女人柔媚婉转模样。

    ……

    贺铭遥“唰”一下睁开眼。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昏暗房间,没有奚苒、也没有什么周远。

    只有沈从宴那句话,言犹在耳。

    “,你能真不介意?”

    贺铭遥冷着脸,坐起来。黑暗中,他表情宛如地狱修罗,自深渊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看来是没法不介意。

    一想到奚苒有可能和别人做什么亲密事,哪怕只是接个吻,都让他压抑不住内心暴戾因子,恨不得立刻就去把人关起来,从此再不能见到别人。

    贺铭遥确信,自己能做得到。

    拳头松了又紧,再没一丝睡意。

    他下床,换了衣服,踩着夜色出门。

    时值凌。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昏黄路灯,洋洋洒洒地落在来往车辆上,映着月色,为江城这座不夜城增添一丝光亮。

    贺铭遥自己开车,飞驰着,直奔锦绣路。

    奚苒那区,真不是保安乱,物业确实负责,治安良好。

    深更半夜,贺铭遥又是陌生车牌,哪怕是库里南这种豪车,依然被值夜保安拦住,要求登记、与业主通话后,才能放行。他抿了下唇,将车停在路边,给手下电话。

    十分钟。

    那个路人甲中年男人便飞速下楼来。

    这时候区里早就没有人走动了,男人却还是一身正装,一丝不苟,颇有些诡异。

    男人快步走到车边,低声招呼,“贺总。”

    又赶忙同保安解释了几句。

    保安认得这男人,知道他是业主,视线在贺铭遥那张冷漠却精致的脸上停留一瞬,开道闸,爽快地让他们进了。

    贺铭遥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车位上。

    锁门、下车。

    一派悠然地迈步,靠近。

    男人站在楼前,恭恭敬敬地问道:“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贺铭遥沉默。

    仰着头,平静地望向楼上那一扇扇黑暗玻璃窗。

    奚苒住在其中一间。

    良久,他伸出手,慢慢开口:“钥匙给我,今天我住这里。”

    男人:“……”

    他瞪大了眼睛,略有些诧异,但职业素养过人,并没有多问,直接将房门钥匙交到贺铭遥手上。

    贺铭遥握紧了钥匙,点头,轻声道:“辛苦了。”

    完,长腿一跨,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