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章三十·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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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沂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大声道:“萧秋山你少胡八道,咒谁升天了呢!”

    只是这一众少侠聚在一处,看着就十分不好对付,并不是耍横能应付的,那些百姓便有些心生疑虑。先前那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男子则凑到苏慕平的身边,低声道:“是啊苏大夫,我们在这儿闹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庄主出来看看?毕竟是明月山庄的地方,难道就任由这些贼人撒野?”

    正如沈望舒所料,苏慕平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强笑道:“师父当真是在闭关,这点事,我等能处置好,不必麻烦他老人家。”

    萧焕便冷笑一声,“你们能处置好?那好啊,且个章程,看看你们想怎么处置。”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慕平镇静下来,“诸位,有凶器和尸首为证,抵赖不得。在下知道武林正道一向团结,只是这杀人的恶徒,难道也要一并包庇吗?我等只扭送他们几个去见官,后面来的各位自便就是。”

    “这……”一个紫微弟子迟疑了,“萧兄,谢兄,当真是你们杀的人?”

    萧焕与谢璧张了张嘴,不出一句“是”,也不出一句“不是”,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一直蹲在人群之后的容致却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当然不是!”

    拜岳澄胡搅蛮缠的功夫所赐,先前常沂光顾着和他吵架,而苏慕平还得紧盯剩下的几个,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竟没发现后头还有个容致在,此时他忽然出声,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反倒是那些百姓,愣愣地问:“容大夫?你怎么在这伙恶人里头?快些过来,险些他们伤到你!”

    容致方才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汉,眼下也顾不得擦,只是轻轻一笑,“多谢各位关心,容某……倒是分得清是非对错。”

    “哼,你的是非便是叛出师门不算,还要与外面的人一道来糟践你的学艺之处?”常沂呵斥道。

    但容致并不理会他,只向周遭的百姓道:“诸位亲人离世,悲痛难忍,容某也能理解。只是诸位,可莫要弄错了凶手,一面亲者痛仇者快了!”

    “容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望舒这才想起容致素常也是出诊的,毕竟他的医术也不差,且他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却不至总气人的话,在山下百姓处想来人缘也是颇好了,他一开口,那些百姓都冷静了不少。

    “诸位且看。”容致向众人亮出一把匕首,刀尖上还沾着一点紫黑的血迹,想来是仓促之间并没有东西可以安放提到的毒液。然后他向沈望舒示意,“师兄,劳烦寻一只野物来,什么都可以。”

    沈望舒心道这山已然荒废如此,哪里还能找到什么野物。但他也知道,容致此举可是关乎他们是否能摆脱杀人凶手嫌疑的要事,便也答应一声,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飞身上了一旁的高树。

    有百姓按捺不住,“容大夫这是想做什么?”

    容致便向他安抚一笑,“还请稍安勿躁。”

    却沈望舒,翻身上树之后,倒果真在树上找到几个鸟窝,多半是鸟去巢空,只有一个窝里还剩了一只刚长毛的麻雀,见着沈望舒之后便开始又蹦又跳,唧唧叫个不停。可惜它并不会飞,被沈望舒一把抄在手里带下树去。

    “就这么一只了,可惜太,能不能用?”沈望舒将麻雀递了出去。

    容致面露不忍,却还是伸手接了麻雀,强行将匕首上的血污喂到它口中,然后平直伸手,展开手掌与众人看,“诸位看好了,这麻雀是死是活?”

    一旁的百姓立时围上来,却见那麻雀挣扎了一阵,便直挺挺地倒在容致的掌心,浑身僵硬,胸口也没了欺负。

    “哎呀!”有个妇人叫了起来,“作孽呀,好端端的一直雀,杀它做什么?”

    容致并不话,仍旧直直地伸着手,把僵直的麻雀给众人看,常沂呵斥他几声也并不理会。

    众人焦灼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见那麻雀稀疏羽毛并未完全覆盖的身体忽然开始急剧变化起来,未几,整只麻雀都变得血红。

    “这……”一些不曾见过怪人的正道弟子吃惊不,忍不住后退一步。

    叽——

    霎时间,那麻雀忽然睁了眼,一双绿豆大的眼变得血红。可最令人惊异的,还是这几乎死透了的麻雀,竟翅膀一振站起身来,翅膀一扑腾,恶狠狠地便朝容致的掌心啄了过去。

    “收手!”韩青溪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容致想了想,到底还是收了手,那麻雀便笔直地坠落在地。只是掉到地上之后,那麻雀也不曾消停,恶狠狠地朝底面啄了下去。这地面虽是泥土的,但对于初生的麻雀来,仍是僵硬了些。那麻雀也仿佛感觉不到一般,飞不起来却一直扑腾,一下又一下地啄向地面。

    “阿弥陀佛,这雀儿是疯了不成?”一个普安弟子闭眼念了声佛号。

    沈望舒反倒向他一笑,“师傅还真对了。”

    天子山也不知是什么变故,满山的野物都跑了个干净,这麻雀也的确是因着无法飞翔而不得已被大鸟弃在巢中,本就不得喂养奄奄一息,又这般疯狂地扑腾,却也不见疲态,连喙边都流出几缕血迹也并不停止。

    有严华女弟子问:“它……怎会如此?为何不停下?”

    萧焕便道:“停不下来的。”

    “什么?”众人皆惊。

    好在韩青溪早有准备,与谢璧耳语几句,让他出来话——毕竟如今他们这几个知情人之中,谢璧仍旧是翠湖居的高徒,他话旁人也听得进几分。谢璧低声道:“这麻雀是中了毒,神志全无,只知杀戮,若是不能见血,也必得有暴力破坏他物才是。且中了此毒之后,连痛也感觉不到,只要不是刺中死穴,但凡还能站起来,便还会继续攻击。”

    他这样一,除常沂苏慕平和沈望舒早就知道真相的,其他人皆是变了脸色,惊骇于毒物的可怕。

    “如此恶毒的东西,哪里来的?”有正道弟子喝问。

    谢璧看向容致,示意他来解释。容致便举起了匕首,“诸位可还记得在下先前喂给这麻雀的一点血迹?这血迹便是带毒的。”

    但他这样完之后,恐慌之情也便更甚了,“你去哪里弄到的血!”

    “方才在下一直在旁验尸,这血……便是从死去的哑奴身上提出的毒素。时间紧迫,又没有趁手的器物,做得并不是十分精细。只是这一点用在一只麻雀身上,也是足以见到效用了。”容致着,忽然挥出一掌,那血肉模糊的麻雀终于倒地不动了。

    到底是他们死去的亲人,前来领人的百姓便坐不住了,“容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容某他们几位并不曾杀人,也并非是信口开河。这毒物霸道,中者立死,再睁眼之后……也就不算是个活人了。”容致不忍心地摇了摇头,“我等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已然是这样了,不由分,见人便抓,话是听不进去了,只得……”

    众人被他得一愣,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有个普安弟子甚至喃喃地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歹毒的法子?”

    “师傅想必也听过,当日我等还有数位绿萝弟子在扶桑楼,也曾遇上了这么些神志全无的怪人。”柳寒烟朗声道,“只是那时候他们选的还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凶性也远不如现在。如今只怕是改进了方子,无论是谁,都能炼化成这样毫无人性的杀器了。”

    一提起扶桑楼,便有正道弟子惊慌道:“什么?扶桑楼不是崔离的地盘么?崔离已死,他制成的怪人怎么会……”

    “是啊,崔离可是明月山庄庄主在武林大会上当着大家刺死的,难道还能还魂不成?莫不是崔离并不曾死透?”沈望舒立刻截过了话头,“崔离的尸身应当是诸位处置的,有没有死透,应当比我等清楚。既然如此,那便是,扶桑楼里的怪人……原不是崔离使人做出来的。”

    “你们在什么?”百姓不懂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听不懂什么崔离扶桑楼的,只关心自家亲人,“可是这与我们家的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被……”

    沈望舒上前几步,看上去甚至有些气势汹汹,“是啊,人好端端地在明月山庄莳弄药草,怎么忽然就被弄成了这个样子?别是各位了,便是我们也很好奇。二位,不算解释一下吗?”

    常沂眼珠子滴溜乱转,慌乱地道:“人在明月山庄便是明月山庄下的手?这未免有些好笑了!虽明月山庄的驻所在天子山,但众弟子几乎都在山腰或是山顶,怎很得知后山有什么异动?照你们这么,我等还怀疑是你们自己下了毒然后贼喊捉贼呢!”

    “诸位,这种程度的毒,想来不是一般人能炼制的,工序复杂便罢了,还需得用大量的药草,这样不错吧?”萧焕都懒得理会常沂,只是转身问其他人,“却不知江湖上还有哪一位,与我等过从甚密、精通制毒、还能有这么多药材可以随意支配的?”

    作者有话要:  动物实验啊……反正这么搞的不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