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章三三·决战
或许是楚兰藉等人真的志不在此,给他们下的药分量极轻,沈望舒与萧焕被关进来没多久,他们就一一醒了过来。
众人一照面,都惊诧不已,七嘴八舌地问了好一阵,才算把手头的事给理明白。
追杀秋暝与阮清的燕惊寒的确是陆灵枢所安排,但陆灵枢只为杀人,却并没想到半路能杀出个任雨疏来,擒下燕惊寒,解了二人的困。至于后来二人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囚在此处,却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细细一想,总与任雨疏脱不了干系。
而一众正道弟子准备下山报信,却在山林里遇袭。来者神出鬼没,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手上却握着极其厉害的迷|药,这帮弟子们没有防备,也便纷纷中招,睡得不知是今夕何夕,一睁眼也在这儿了。
至于围攻明月山庄的时间,出来和秋暝与阮清遇到任雨疏的时间差了一截,却是足够从南疆赶到明月山庄的;而与众弟子失踪的时间竟并没相差多久,足以明那么多名门正派倾巢而出其实不是得了各自弟子的信,而是故意被人引到此间来的。
各大派剿灭陆灵枢之后发现自家弟子真的失踪了,或许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头绪,只是阮清与秋暝失踪却是明明白白在南疆,这样一来又会引得一些没有丢失弟子的门派前来寻找。那些丢了弟子的门派也或许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门来。于是可以是整个武林正道,都老老实实地奔着南疆而来。
这时候,最急着找人的沈望舒与萧焕也遭了毒手,一路上留下的踪迹是往九嶷宫来的,各大派都已经到了此间,又被九嶷宫的几名幸存弟子弄得疲惫不堪,自然不会不跟着来。
这一环套一环,倒也真是个缜密的计划!
萧沈二人早就推断得差不多了,脸色虽然难看些,但也并未什么。一群年轻的弟子,却不由得汗毛倒竖。
柳寒烟紧紧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能置信的意味,“两位居士,你们真的看到的是……任堂主?虽然师父师叔们一向不大喜欢她,可弟子总觉得她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啊。还有楚兰藉,她这人还挺不错的啊……”
可最惊奇的还要数岳澄与韩青溪,“你们看见了楚掌门引官兵进山?松风剑派好歹也算是正道翘楚,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怀疑楚江流就是熊氏后人,他要借武林正道之手毁了九嶷宫。”沈望舒沉声道。
谢璧也十分不解,“他的目的早就达到了。若非他将我们都掳来此处,难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陆灵枢在背后搞鬼吗?本来他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一切,如此一来,反把自己暴露了。他们武功再高,好歹只有两个人。”
萧焕则低声道:“方才来的时候其实我与舒讨论过,依稀记得东皇太一沈冀将云中君带回来,是因为听闻一位故人去世的噩耗,所以才前去将他后人带回。而这位故人辞世,是因为卷入了上一个魔教与正道的斗争所以才陨了性命。云中君此举,只怕是为父报仇?”
阮清听他们一人一句地着,此时终于忍不住断:“有一句话,似乎很没道理,我不得不插一句嘴。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便认为楚江流就是云中君。可你们别忘了,云中君在九嶷宫长大,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正道围攻九嶷焚宫自毁而下落不明,但楚江流……幼时我与师兄去松风剑派做客,却是见过他的。”
洞中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连萧焕自己都是一愣,与几个松风剑派的弟子面面相觑——也对,任谁都知道,楚江流是江掌门捡回来的孤儿,一直都在松风剑派长大,怎么就变成了南疆来的云中君?
沈望舒更是表情空白,似乎有些自我怀疑,不安地看了秋暝一眼,活像害怕他责罚一般。
秋暝轻叹一声,抬手在他发顶上揉了揉,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了,楚江流是江掌门捡回来的孤儿……如果没记错,江掌门应该是捡回了故人之子是吧?这位故人似乎名叫楚铖……”
这名字就连在场的一众字辈弟子有的都听过。
有个紫微门的弟子立刻补充道:“以前师父同我们过,多年之前江湖上有个少侠名叫楚铖,虽然并不是出身什么名门大派,但武功十分高强,为人也乐善好施,许多江湖中人都想与他结交朋友。可惜了,这人不知道为什么与当时的魔教搅和在一起,所以……”
“不错,我想的正是此人。”秋暝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阮清的颈侧,“师妹,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之前特别爱戴的一个玉挂件,是长命锁的纹样。”
阮清微微一愣,面颊都带了点绯色,然后才道:“是,那是师父给我的。只不过好像当时门中许多师姐妹都有这么个东西。”
“不错,许多师兄弟也有,不过不是长命锁,是如意。”秋暝淡声道,“我隐约记得,那是门中各位长老去吃酒的时候带回来的,因为那家人喜获麟儿,还是双胞胎,主人高兴之下,赠了所有宾客物件,不是别的,就是孩童所用的玉饰,男孩是玉如意,女孩是长命锁。师父们那时候已经生养的不多,所以多半就给了自己的弟子。”
脑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想法,沈望舒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问:“所以父亲的喜获麟儿的这一家人,就是楚铖?”
“不错。”秋暝颔首。
韩青溪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所以秋居士的意思是……楚掌门他,很有可能是楚铖之子?可这……”
“因为楚铖生了双子,而他又极可能是九嶷宫从前叛出去的熊氏后人,所以沈冀当年听闻噩耗,来到中原寻人,便带走其中一个,江掌门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了一个,带回去养了起来。但云中君后来知道了身世,又正好遇上九嶷宫被围剿,所以干脆就李代桃僵?”岳澄越越离奇,竟把自己都吓得一个哆嗦。
秋暝只好轻咳一声,“此事谁都没有亲眼所见,莫要胡乱揣测。”
在场诸人之中就他与阮清是长辈,话还是十分有用的,于是一众弟子立刻又闭口不言。
只是阮清也十分不能相信,“雨疏是所谓的九嶷宫山鬼?我是不信的。她才入绿萝坊的时候是不会武功的呀!而且……要是她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思,怎么还会被另外四位堂主排挤如此?”
沈望舒看她一眼,充满同情,却并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只能摸摸鼻子,岔开话题,“好吧,这二位或许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就参与其中残害同道。可是楚兰藉……方才我、萧秋山还有父亲都看见了,足以明她不怀好意了吧?各位绿萝坊的女侠都好好想一想,楚兰藉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就能与这些人搅在一起?”
柳寒烟身为绿萝坊的大师姐,虽然岁数并不是最大,但入门却是最早的。所有绿萝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她也就认真想了想,“她入门挺晚的,也就这几年的光景吧。听任堂主是出去办事之时遇到的孤女,看到她不免自伤身世,觉得同病相怜,所以收为弟子。”
正是因为入门时间不久,其他几个绿萝弟子也有些印象,纷纷点头,以示柳寒烟所言非虚。
“如此看来,什么无依无靠的孤儿才最是可疑了。”丁雪茶随口感叹一句,只是被她师父阮清一瞪,就连忙住了口。
“对了舒,”萧焕冷不丁地开口,“方才与楚兰藉动手之时,你到底为了捡什么东西这么不要命?”
沈望舒这才想起自己怀里塞了东西,摸出来准备给众人看。只是这伸手一拿,他自己却陡然变色。
秋暝觉察到他的失态,连忙问:“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古怪吗?”
但见沈望舒手上除了一块衣料之外,还有一块轻薄柔软的东西,是皮肉的颜色,手感也十分奇怪。
一众正道弟子,多半还是十大门派出身的,行走江湖就从没耍过阴招,因此也并没人认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望舒沉着脸,又是懊恼,却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若我没看错,这其实是一块□□!”
“□□?”萧焕挑了眉,“你……不是并没有碰到他的脸吗?”
沈望舒又将东西往怀里一塞,然后走向面前的铁栏,“只是个统称罢了,是人皮做成的物件,易容所用,并不一定就非得贴在脸上。我知道楚兰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诸位,咱们齐心协力把锁破开!”
“啊?”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沈望舒忽然来这么一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沈望舒却已经蹲身摸索起先前他丢给秋暝的刀来,“边走边吧。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是有跟他谈判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