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农妇与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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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娘子, 是要买布吗?”镇上布庄,掌柜见一对年轻夫妻进了店, 忙迎向前笑问。

    唐秀秀笑着道:“想给我相公买两匹布做衣衫。”

    忙碌了半个月总算将所有的作物都下了地, 得了空来镇上帮靳磊买布做衣衫。

    “这位相公长得俊俏极了,身形健硕挺拔,这匹竹青色和这匹藏青色都很适合他, 娘子看看料子,也是顶好的。”掌柜给两口子推荐道。

    唐秀秀摸了摸布料,确实很好。

    靳磊道:“颜色可以, 但要些耐磨的,这种料子不好下地。”

    “是要买下地穿的料子吗?这边请。”掌柜的带着两口子往另一处去, 笑呵呵道:“公子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这气质真是没得哟。”

    唐秀秀听到掌柜的夸自家男人, 心里美美的。

    “这两匹颜色一样, 料子就粗重一些, 耐磨耐洗, 不变形, 相公娘子觉得咋样?”

    唐秀秀点点头,“挺好的,相公, 你觉得呢?”

    “可以。”靳磊对这些并没有要求, 有个换洗就够了。

    唐秀秀便决定要这两匹,和掌柜的讲了价,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两匹布, 掌柜的还送了一双鞋面,可把唐秀秀高兴坏了。

    两口子抱着布出了店铺,迎面遇上迎亲队,敲锣鼓的好不喜庆。

    “瞧,那是乌木村的童生,娶了镇上胭脂铺赵老板家的女儿,听陪嫁就有十抬,这乌童生可是赚大发了。”

    “赵老板家境那么好,怎么把女儿嫁给乌童生那样的穷子?”

    “这个你就不晓得了吧?乌童生马上就要去考院试了,这乌童生是咱们这最有可能考中秀才的人,赵家这是在押宝呢!”

    “明白了明白了,只是能确定乌童生就能考中?”

    “这个就得看赵家的运气了。”

    马背上一身大红喜服的男人端坐着,儒雅而斯文,他身后的花轿一摇三摆,帘子摆动之下可见得里面的新娘子一身华丽富贵,真真是羡煞旁人。

    唐秀秀抱紧手中的布匹,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

    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要娶她的男人,转身就娶了别人,誓言和人心这东西真是变化莫测。

    靳磊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想吃万福楼的醉鸡吗?我们今天中午去吃吧。”

    “不、不用啊,我们回家自己做饭。”唐秀秀回过神来,连忙反对。

    万福楼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在里面吃一顿菜饭都要几钱银子,更何况还是最有名的醉鸡,得一两银子才吃得上。

    靳磊好脾气道:“你想吃就吃,我们也不缺那只醉鸡的银子。”完不顾她再反对,拉着她转身往万福楼去了。

    “客官,你们的菜齐了。”店二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喜笑道。

    靳磊道:“再拿壶酒来。”

    “好的,马上来。”

    唐秀秀声对靳磊抱怨,“已经点了三四道菜,还要点酒,岂不是要花好几两银子?”

    “不怕,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只要你高兴就好。”靳磊笑道。

    他还剩七两银子,今天要全花出去,只为买妻子一个高兴。

    唐秀秀嘟囔,“我高兴,我哪不高兴了。”

    乌廷才没那本事影响到她的心情,前尘往事她早放下了,只不过心里有些感叹罢了。

    店二拿了壶酒来了声慢用就走了。

    靳磊给她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来道:“按理成亲那日我们就要喝酒的,可是我给忘了,今天就当补上,还望娘子莫怪。”

    “噗嗤。”唐秀秀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免失笑,端起酒杯与他相碰,“我从没怪过相公,反而日夜被你的疼爱和体贴感动着,相公,我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能嫁给你这么好的相公。”

    “我也是,有你这么好的娘子,我觉得很幸福。”靳磊也道。

    两人相视一笑,皆饮了杯中酒。

    这顿饭吃得很是开心满足,唐秀秀不胜酒力,离开时已经半醉了,回到家酒劲上头就彻底醉了,靳磊见她难受得一直拧眉,心疼不已,抱着她往床上去,尽可能的让她忘记难受和不开心。

    唐秀秀被折腾得没有时间去想旁的,幸福而甜蜜的感受着他的疼爱。

    次日,唐秀秀觉得全身酸痛,再回想起发生的事,羞得红透了脸。

    靳磊搂着她问:“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想到他为她付出的努力,觉得心里酿了蜜糖一般,甜到心坎里去了。

    靳磊吻了吻她的发,在她耳畔道:“我喜欢你喝醉酒的时候。”

    唐秀秀唰的一下耳根子都红透了,昨天晚上她可是了好几句不够,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羞死人了。

    “我们是夫妻,这本是正常,不必害羞。”靳磊柔声安抚。

    唐秀秀点点头,搂紧了他健硕的腰,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稻子都开始抽穗,而院试也结束了。

    乌廷没考中秀才。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引起了极大的响动。

    大塘村的村民议论得最是起劲。

    “真真是没想到,乌童生竟然没考中秀才。”

    “是啊,不是咱们镇上最有望考中的童生吗?咋就没考上呢?”

    “听他成亲后,新媳妇很会闹腾,他怕是因此分了心。”

    “那赵家姑娘家境好,从衣食无忧的,贸贸然然去了乌家那穷困人家,岂会习惯?”

    “听那新媳妇将婆婆指使得一愣一愣的,乌童生向来就孝顺,哪看得过眼,为了这事没少吵吵。”

    “该,谁让乌家放着好好的唐家丫头不要,去攀富贵求了赵家姑娘?这就叫报应。”

    “对对,如今唐家丫头和她相公日子过得美,可把咱们给羡慕坏了。”

    “听赵家要与乌家和离,也不知这事咋收场。”

    唐秀秀和靳磊扛着农具经过,听到大家的议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径直回家去了。

    “他不应该考不中的。”唐秀秀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道。

    如今家中地里的活计都是靳磊一手抓,她只是个下手,就连做饭也只是在灶前添个柴而已。

    靳磊熟练的将米下到锅里,盖上锅盖,又去洗菜,“你没听大家传吗?娶了个会闹腾的媳妇,把心思闹乱了,自然就考不上了。”

    原来的故事里,乌廷是考中秀才才与赵家结的亲,赵家姑娘虽然也闹腾,却没这么凶,也就没有落榜和离一事。

    想来是廖氏为了让唐秀秀难堪,承诺了赵家什么,这才急急忙忙让儿子和赵家成了亲,情节走向便开始走偏了。

    “怪可惜的。”唐秀秀惋惜道。

    不别的,就旁观者来,以乌廷的才学这样落榜着实是可惜。

    靳磊笑:“你还为他可惜上了,我以为你会高兴。”

    “我岂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唐秀秀失笑。

    靳磊点头,“对,我家娘子最是心善了。”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救了原身这条毒蛇,反被咬伤。

    原来的故事中,唐秀秀也因救原身之事被乌家退了亲,而后两人成了亲,只是后来原身如村民们所料,并没有与唐秀秀过一生,而是不久后就离开了,让唐秀秀承受了二次被抛弃的骂名,一生不得善终。

    靳磊觉得,善良的人值得被善待。

    “我提到他你不生气吗?”唐秀秀问。

    靳磊道:“你若没放下今日就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的讨论他的事,我不生气,我高兴。”

    “我和他以前的事你也不介意?”唐秀秀再问。

    靳磊摇头,“你的过去我没能参与,我没资格去计较,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以后。”

    “相公,谢谢你。”唐秀秀感动极了。

    要是旁人提到过往必又是一番争吵,可靳磊却从不会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与她吵架,甚至他从未与她吵过架,每每有事都是以她为先,从不胡乱想她,遇到事情也会提出建议,她不开心会想方设法让她开心。

    和他在一起,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就什么,毫无顾虑。

    一直以为自己无依无靠的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坚固的靠山。

    乌家和赵家的事闹得很凶,几乎人尽皆知,不过不知为什么,乌家和赵家并没有和离,赵家还给廖氏开了一张店铺,廖氏一跃成了店铺老板娘,着实是风光极了。

    而乌廷也进进了赵家。

    不少人都乌廷入赘进了赵家,成了赵家的上门女婿,但廖氏对外却是否认的,只是儿子不过是怕媳妇受苦暂住赵家,事情真现如何,无从得知。

    是夜,乌廷正在赵家的书房看书,赵玉荷端了参汤进来,笑着朝他道;“相公,喝碗参汤再读吧。”

    “多谢娘子。”乌廷看了她一眼,淡淡了一句,继续看书。

    赵玉荷见他不喝参汤,有些不悦,但想到父亲的叮嘱,还是忍下来,走向前依靠在他身上撒娇,“相公,天晚了,我们该歇息了,书明日再看吧。”

    “娘子先去歇息吧,我再看会儿。”乌廷轻轻推开她,拿起笔要做笔记。

    赵玉荷娇生惯养长大,从没有人逆她的意,乌廷两次三番拂她面子,她哪受得住,一把夺过他的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道:“不准读了,再读还不是考不中秀才,读了有啥用?”

    “我不过是一时失利而已,下次一定能考中。”落榜已成了乌廷心中的疮伤,提也提不得,赵玉荷这样让他很是气恼。

    赵玉荷嗤笑,“一时失利还是根本没有才学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如今吃我赵家的,用我赵家的,住我赵家的,还让我受委屈,你还算个男人吗?”

    “你……”乌廷是个只会读书不知其它的弱书生,哪会吵架,被她这样一骂气得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觉得又羞又恼,心口堵得慌。

    赵玉荷跋扈道:“你什么你?难道我错了吗?连床上也不行的废物!”

    乌廷气得两眼直翻,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哪是不行,只是赵玉荷需求太大,整夜整夜的折腾,他平日读书已经很累了,晚上还没得休息,哪有精力?她半点不理解他,只知一味索取,哪像个做妻子的样子?

    要是换作唐秀秀,定是事事以他为先,为他考虑,又怎会像她这般?

    他真是后悔死了,当初真是猪肉蒙了心会听老娘的和唐家退了亲,娶了赵玉荷这样一个悍妇,不但没帮到他的忙还累他考试失利。

    真是呜呼哀哉,悔之晚矣!

    “嗷嗷嗷嗷——”一大早,唐家就传来猪叫声。

    村民们围在院子外直探头。

    “这是杀猪还是卖猪?”有不知情的人问王大嫂。

    王大嫂道:“卖猪呢,唐家那两只猪才过了三个多月就长成了,这是要卖掉换银子,镇上周屠夫过来买的,现在在过称。”

    “哎哟,才三个多月就可以卖了?真的假的哟?”

    一般猪崽养成都要四五个月,还得是会养的人家才行,这三个多月就可以养成的极少见。

    王大嫂道:“当然是真的,我去瞧了唐家的猪,肥得流油,一头差不多有三百斤呢。”

    “三个多月就长到三百斤,这是咋养的?”

    “对啊对啊,咋养的,咱们也好学学。”

    王大嫂笑得古怪,“都是她男人管着的,你们想知道问她男人去。”

    “不会吧?他男人养的?”

    王大嫂看那人一眼,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自唐家丫头成亲后,屋里地里的活计大多是她男人在做,唐家丫头只帮把手而已。”

    明明一个农女,眼看着就养成娇娇妇了,白白净净还长了不少肉,看着才叫富态。

    “哟,真是好福气,竟嫁了这么好一个男人。”

    “谁不是呢?”

    村民们自己都没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觉得唐秀秀嫁了个好男人,每每提到唐秀秀都是羡慕的神情,再也没过唐秀秀会被抛弃会受苦之类的话。

    “娘子,这是卖猪的银子,你拿着。”周屠夫将两头肥猪赶上车离开了,靳磊将银子交给了唐秀秀。

    两头猪共卖了三十两银子,对农家来是笔不少的收入。

    唐秀秀很自然的接过收了起来。

    村民们又是一阵轰动。

    “活是男人干,唐家丫头却管着银钱,咋这么好的事呢?”

    “就是就是,那男人也太傻了,咋能让妇人管钱呢?”

    “妇人管钱咋啦?让男人管不得出事?”

    一男一女争执起来。

    不管外人怎么,靳磊和唐秀秀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是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

    唐秀秀觉得很不可思异,自家男人不但干活是把好手,经他手的那些家禽和作物长势特别好,她一度觉得自己是嫁了个神仙,美得不行。

    卖猪的银子存了起来,唐秀秀拿着卖鸡鸭蛋的几两银子买了几头猪回来养,剩下的银子给家里添置了些东西,又给靳磊多做了两身衣衫。

    转眼一年过去,唐秀秀存下了一百两银子,睡觉都有些不安稳,总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秀秀,现在咱家有些银子了,可以添个孩子了。”靳磊搂着唐秀秀,觉得她比之一年前要胖了许多,但只是微胖,看着更精神有气质了。

    唐秀秀羞红了脸,又不免有些担忧,“我们成亲都一年了,也没少……我肚子就是没动静,我是不是不能生啊?”

    “别胡思乱想,你能生的,不信我今晚就让你怀上一个?”靳磊翻身将她压下身下,炙热的吻覆盖住她的唇。

    唐秀秀闭上眼迎合,感受着他的疼爱,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一个多月后,唐秀秀果然传出喜讯,她高兴坏了。

    靳磊雄赳赳道:“我得没错吧,你能生。”

    “相公,我们就要当爹娘了,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唐秀秀都高兴得傻了。

    靳磊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不是梦,这是真实的,别怕,有我在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便是,一切有我。”

    “嗯,有你在我啥也不怕。”唐秀秀甜蜜道。

    在靳磊细心照顾下,唐秀秀过了前三月危险期,可以适当活动了。

    这日,靳磊带着她往镇上去买些孩子要用的物件,刚一到镇上就看见乌廷和赵玉荷在街上吵架,双方对骂,话语不堪入耳,靳磊怕影响到唐秀秀的心情,护着她转身往别的街道去。

    乌廷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靳磊搂着唐秀秀心翼翼离开的画面,心中酸涩难耐。

    他听唐秀秀怀孕了,靳磊对她极好,大家都羡慕唐秀秀嫁了个好相公,变相的讽刺他好好的贤惠娘子不要娶了个母老虎。

    每每听到这些他心里就难受极了,也更是后悔不已。

    更别赵玉荷实在刁蛮跋扈,经常在大街上就指着他破口大骂,全然不把他当个人看。

    一边是旧相好过得幸福美满,一边是自己过得狼狈不堪,鲜明对比下,他哪能不酸涩?

    “你瞧啥瞧?她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你瞧出个洞来也无用。”赵玉荷也看到唐秀秀了,心里更是不痛快,骂得更难听,“就你这废物样儿还朝三慕四,要是没有我赵家,你哪有今天?窝囊废!”

    啪!

    乌廷忍不无忍,扬手给了赵玉荷一巴掌。

    赵玉荷被懵了,等她回过神来乌廷已经甩袖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成了泼妇。

    “这家铺子的料子不够柔软,我怕宝宝穿着不舒服。”从一个铺子出来,唐秀秀。

    靳磊好性子道:“那就再看几家,不能委屈了我们的宝宝。”

    “好。”唐秀秀笑着点头。

    “大公子。”两人正要往另一间铺子去,突然两个侍卫扮的男子突然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靳磊护着唐秀秀退后一步,戒备的看着来人,“你们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