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他妈在十字路口疯狂鸡叫叫到路过的食堂师傅把我拉去做宫保鸡丁!!撒娇的观哥我可以!!!”
“……好、好会撒娇啊,比我会!我他娘的给整得头晕目眩。”
弹幕里居然还有妈粉:“啊啊啊观观到妈妈怀里来!妈妈无怨无悔给你枕到大腿麻掉!怎么这么奶啊要死了。”
阮天心:“……”
她一巴掌轻轻抽在谢观背上,谢观本能地一抖。
“直播呢,你先起来。”她仍是温柔意的,“我们喂金毛喝一下奶。”
弹幕又是一阵“……”
隔了两秒,议论纷纷。
“我觉得,我似乎、好像、窥见了食物链的分布……”
“这女人不简单啊,好温柔也好绝情哈哈哈哈哈你看谢观那一抖,笑死我了。”
“姐姐!!我服了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面对绝世帅哥撒娇面不改色游刃有余!教教我吧大师!!我愿意出高额学费!!”
……
谢观从阮天心怀里钻出来,特别不情不愿。他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姿势变乱了,喷泉炸成了大喷泉。弹幕纷纷刷起了“233333”。
金毛失去了玩具,恹恹地从阮天心的膝盖上爬下来,正好被陆星屿逮住。他举着奶瓶,思考怎么把羊奶灌进去才不算太粗暴。
阮天心则看向谢观,冲他招了招手。
她是坐着的姿势,谢观原本怏怏地立着,看到她的手势后,条件反射地下蹲,一只膝盖跪到地毯上,适应她的高度。
阳光明媚得不像话,水波一般自客厅的窗口流淌而入。阮天心和谢观身处粉金色的、漾满光的河流中,一坐一站,美得让人呼吸一窒。
独坐阴影的陆星屿:“……”
操?
弹幕第无数次炸成烟花!
“wsl,他也太熟练了吧。”
“……有谁还记得,这本是弟弟的专场,不是撒狗粮特辑……”
“淦!管他呢!老娘截图了!!!这不是玛丽苏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吗?为你我单膝下跪!这明明是现实版公主与骑士啊!”
“你管谢观叫骑士?他这张脸称王子都欠一点,叫他国王!”
……
阮天心帮他把头上的发绳解开,动作刻意放轻,怕伤到他头皮。因为失去发绳的支撑,那一簇头发不听话地翘起来。
阮天心用手压了压他的发顶,没压下去。她禁不住溺爱似的,微笑起来:“……鸭子屁股。”
她记得有一次,灵均也是头发没梳好就来学校了,跟谢观这会儿一模一样。
谢观:“……”
突如其来地,他一阵恍惚。
怎么感觉已经和那只金毛斗了很久了?总是在吃醋、总是在生闷气,
而阮天心现在全心全意投注来的眼神,为什么……让他感觉那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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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脏久违似的砰砰跳起来,盯紧了那个笑脸。
眼角是下垂的,睫毛松散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会让脸颊肉轻轻鼓起,牙齿碰住春季樱桃般的下唇瓣。
好像有点无奈的、甜美的……
专属于他的。
脑海里乱七八糟,晃过很多心理活动但外界看来,仅仅是一瞬。
只见谢观在愣了这么一个刹那后,突然抬手遮住了脸。
阮天心:?
“……”
“喂,不会吧,我观哥脸红了??”
“是的吧,你看他脖子……”
“世界第九大奇迹就在我眼前出现,我竟只知道傻眼。这个还会对着同居不知道多久的女朋友脸红的纯情观观,也太美味了一点!!!”
“我哥这人设崩得是救不回来了……不过姐姐好美,近距离看肯定更暴击,我突然对我爱豆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情绪:惺惺相惜。”
……
…………
这一天,对于陆星屿来并不是平凡的一天。
他满以为自己拉了两个盟友,可以帮他搞定宠物的吃喝拉撒睡,但没想到,这两个不靠谱成年人,屁忙也没帮上,只顾着在世界里谈恋爱。
拜他们所赐,节目的热度是有了,而陆星屿、陆星屿自己也蜕变了。
他学会了给狗喂蛋黄、跟它一起玩满是口水味的布娃娃,学会了托屁屁抱法……
他进化了,他不再是一个幼稚的大男生,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保父。
临走的时候,陆星屿尽量体面地他们道别:“谢谢你们的帮助。”
他这句话主要是对阮天心的。他姐姐起码还派上那么点用场,比如给狗喂奶粉啦,和它一起玩啦,都有参与。
而谢观……陆星屿斜眼瞥一眼他。
嗤,一个跟狗争宠的男人。不提也罢。
阮天心明显很舍不得狗狗,她情绪一上来,两眼就容易变得泪汪汪的。
她那对湿润的眼珠朝金毛呆的箱子晃了一圈,又晃到陆星屿身上。
陆星屿:“……”
妈的,别看了!
他压力好大。
事实上,不仅是他对阮天心毫无办法,热爱发弹幕的网友朋友们也在“呜呜呜呜”:“我们姐
姐看上去真的很伤心啊,毕竟这半天也玩得很好。”
“金毛最黏她,老往她身上爬,咬她裤脚。”
“我要是金毛我也黏她(失智发言),盲猜姐姐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从话习惯看,有的时候特别像哄朋友,然后动作也很温柔。emmm是不是幼师?”
弹幕喧喧嚷嚷,阮天心是看不见的。箱子被陆星屿抱着,她频频低头看,手心翼翼地伸进去,最后摸一次幼犬的皮毛。
金毛摇着尾巴,突然凑过去,轻轻用舌头卷了一下阮天心的手指。
谢观:“……”
阮天心:……QAQ
受她影响,弹幕里也全是QAQ了。直到被陆星屿的一句话破:“够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到时候我帮你看看,给你带只回来吧。”
弹幕也七嘴八舌地着:“对啊!姐姐不要伤心了,和谢观一起养一只不好吗?”
“srds我觉得谢观不太喜欢狗,而且他好像很爱吃醋的样子……”
出乎意料地,谢观搭上阮天心的肩膀,从背后将她揽住了。他对陆星屿:“我们会考虑的。”
声音低沉,有种格外值得依靠的味道。
阮天心不由抬头看他。
“那你们自己商量,我先走了啊。”陆星屿推开门,潦草地摆手,“……哦对了,还有个洗掉的棉垫——”我明天叫人来拿。
他想起什么,念念叨叨地要回头。弹幕卡了一下,突然多出一堆血红色的弹幕:
“!!!妈呀弟弟别回头!后面有狗粮!!孩子不要看!!”
晚了。陆星屿一回头,便看见谢观将他的姐姐抱着,极尽温柔地在头顶吻了一下。
陆星屿:“……”
他感觉自己胡子都要长出来了。真是沧桑的二十岁呢。
阮天心好像情绪恢复了一点,脸红红地同他道别。陆星屿与其是心平气和,倒不如是四大皆空,抱着箱子、同手同脚,走出门去。
摄像非常懂地最后给了别墅一个镜头,渐渐拉远,拉至疏朗的星空。
已经是夜晚了。
陆星屿披星戴月,拉高了衣领,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弹幕,和狗一路陪伴着他。
看了大半天直播,网友也累得厉害。在平静的夜空下,大家三三两两的评论也变得温柔起来:
“唉,真是神仙眷侣啊。我怎么连酸都酸不起来了。”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到我啊???”
“弟弟一个人好孤单啊,但是爱豆不容易找对象吧?会被唯粉骂的。”
摄像大哥好像也不甘沉默,问陆星屿:“看到姐姐和准姐夫,星屿有没有谈恋爱的念头?”
“……”
陆星屿思索了一下,仰头呼出一口白气。
已经到冬天了啊。
他穿一件铅灰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毛衫,脊背也挺拔。不张嘴、光看脸容的话
便显出难得的清贵,让人想起那种临水照影、身姿修长的鹤类。
最近没有舞台需要,他的头发也染回了黑色,清爽利索。此刻露出一点索然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比原先成熟许多。
“老实,每次见到他们都这样,我习惯了。”他蹙着眉,“但是我嘛……”
他突然低头笑了一下,笑意冷冷的。像一朵很的幽昙在嘴角绽放,又迅速隐没了。
“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缘分未到的时候,先朝自己既定的目标努力努力吧,不然活着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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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这里,浑身的刺又回来了。弹幕被他毒得不轻,嘀嘀咕咕。
“果然刚才看到的帅气弟弟都是错觉吧……”
……
另一边。
轻轻地关上门。
阮天心走了两步,扑倒在沙发上。
她自己闷头扎了半晌,身边也静静的。平复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周围过分安静了,不由奇怪地抬头。
却发现谢观蹲在她身边,悄无声息地望着她。
阮天心不由失笑,“你蹲在这里干嘛啊。”好像一只狗……
谢观似乎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张嘴机械道:“汪汪。”
世界上哪有狗是这样叫的呀,一点也不热情……
阮天心暗想着,却笑意微微地伸出双手,把他抱住了。
谢观礼尚往来,两只手搭到她的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看她心情似乎好了,便把人捞到沙发上放好。
他半跪着,挤进她两个膝盖之间,尽力真诚地仰视她。
“如果你想养一只狗的话,我没问题。”
他还是出口了。尽管这对他来非常困难。
阮天心垂着睫毛看他一会儿,用温热的掌心贴住了他的脸: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
“不用啦。”她出乎意料地,“我养你一个都来不及。”
谢观:“……”
理智告诉他应该假装大度,再次规劝但情感封住了他的口。他甚至在心里默不作声地窃喜着。
“我是真的。”阮天心看他沉默,主动道,“如果真养一只狗的话,你这么忙,我中午看班,又不能回家,那我们也没多长时间陪它,它单独在家的时候肯定会很寂寞。”
谢观却知道这些只是借口罢了。他问:“还有别的吗?”
他往她的掌心里蹭了一下,“我想听听别的。”
阮天心毫无办法似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真相就是……我太爱你啦。”
她微微拧着眉毛,故作苦恼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想让狗破坏我们的相处时间,正好我细想了一下,觉得你得对。”
“我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她又夸张地,长叹出一口气,“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永远不会忽略你的。”
我知道因为一些原因,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我正好也有。
我也会害怕,怕它们被外物磨损、消耗,变得不那么鲜亮。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但我想给你最好的。
“我想给你最好的。”她喃喃着,重复心里最后的话。
“你知道吗?宁可跟我她想养一只柯基。”阮天心假装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们都
给它取好名字了,叫美年达!”
“我以后可以时不时地去找它玩,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谢观:“……”
乱套了,他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阮天心很爱他。这是真实的世界吗?他可能是在做梦,才会听到这么好听的话。
他握着她的手,忍不住抓得更紧。几乎是渴求了:“……再一遍。”
好吧,他的手劲好大,抓得她有点痛。但是谁叫她宠他呢?所以没关系。
她也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听的话。
“我特别爱你,”阮天心像一个孩子宣誓一样,大声强调,“我全世界最爱你了!”
最……爱你。
谢观从没妄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获此殊荣。他曾经以为,阮天心的爱已经是对他的最大褒奖了,但没想到,惊喜永远在下一刻。
这个“最”字简直砸得他头晕目眩。他现在脑海里昏昏沉沉,漂浮着全部变成粉红色的意识碎片。
……从今天开始,他最喜欢粉红色。
谢观张口结舌了一分钟,突然垂下头,轻声道:“为什么你总是先我一步?”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阮天心的勇敢永远闪闪发光,叫他在面对的时候自惭形秽。
“你在什么?”阮天心好奇地踢了踢腿。
“不过现在,应该是我先。”
他这么莫名其妙地着,表情沉重得令人紧张。阮天心慢慢停下动作,心里荡起一阵奇怪的预感。
接着,她便看到谢观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绒布盒子,红色的,很巧。
阮天心:“……”
这回轮到她大脑发蒙了。
过了好一阵,好像被棍子了一下似的,她突然捂着脑袋喃喃道:
“……那你这回赢啦。”
谢观的手心全是汗水,抿着嘴唇像一个慢镜头,他冲她开了那个的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枚戒指。粉色的,闪着和那枚珍珠耳夹同样的光。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时刻,谢观穿着居家服,头发翘着,向同样穿得不太齐整的她求婚了。
“有点……”阮天心的嘴里像含了枚橄榄,声音变得轻而含糊,“有点奇怪啊,我也有点想哭。”
“……”
谢观擦了一把手心的汗,他干巴巴道:“你先别哭,告诉
我答案。”
他突如其来的直男回答让阮天心梗了一下,感觉眼睛里眼泪真的倒流回去了但下一秒,她看到他飞快地揩了一把眼睛。
搞什么呀……这样她怎么忍得住。
她吸了下鼻子,用变调的嗓音继续问:“你怎么还随身带戒指?”
谢观闷闷道:“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千方百计,追求他的最优解。他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猎人,可以为了完美的猎物极尽耐性。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阮天心。
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最爱他”,那么他可以理解为:她已经准备好了的意思吧?
但是阮天心迟迟不伸手。他的心脏像被一个黑洞吃掉一样,伴随着疼痛缓缓下坠。
死刑犯等刽子手的铡刀也不过这种心情。他自嘲着,掌心又渗出汗水。
不过手上的动作毫无颤抖,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送出的架势。既然已经出口,他就不再后退,直到等到答案的那一刻。
这是他从阮天心身上,学到的勇敢。
“我其实……”
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阮天心又慢吞吞地开口。
“我其实不知道怎么跟人谈恋爱。”她,“全凭我爱你的本能,但现在看来,我做得也还不错,对吧?”
她眼睛红通通的,咧着嘴笑了。
“所以如果我我愿意,那我们就会有一个真正的家,对不对?”她试图确认。
谢观舔了下嘴唇,“对。”
他不假思索地。
“那我愿意。”
这便是阮天心的回应了。
她非常期待和谢观组成一个家庭,尽管谢观并不完美,他心眼、自闭,又极度缺乏安全感。但,没有人是完美的。
她想要一个比阮秋萦给她的家,更圆满、更幸福的家庭。为此,她愿意付出努力。
“我愿意。”她又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这就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谢观看上去完全僵住了,阮天心甚至能听到他关节处的咔咔响。
她哭笑不得,想把他拉起来但是谢观突然反应过来,一跃而起,像一只真正的大狗一样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欸——等一下……!”
阮天心猝不及防,被他舔懵了:所以这是真的狗精转世吧?一连串的亲吻啾啾啾的,弄得她睁不开眼睛。
什么矜持,什么淡漠,什么随意,全部被他丢到一边。谢观罕见地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实在是傻里傻气!他的尾巴快要摇出地球了!
孩子似的亲吻一直没断过,阮天心悄悄挣扎了两下,发现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只得放弃挣扎,任他摆布。
纵容他亲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脸上突然下一点冰凉的湿润。
那是泪水。
“……”--
唉,哭什么呢。
谢观似乎是觉得丢脸,便一偏头,使劲把脑袋塞到她的颈窝。
“我最……”他抽着气表白,“我最爱你了。”
趁谢观看不见,阮天心拥着他肩膀,假装自己才是家里最顶天立地的那个。然而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哭腔。
太搞笑了,居然两个人抱头哭,这是什么大型失恋现场吗?
“我也是,我最爱你了。”
尽管如此,她依然眼泪汪汪、不厌其烦地宣告着。
两个人像两颗不再孤单的星球,把彼此抱紧。所以第一次恋爱还是有点笨拙吧,戒指被丢在沙发上,无辜地一闪一闪的。
……
这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