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袁绍何顒的长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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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十月的天很冷。

    袁绍有些忐忑:“草庐之内,太过寒酸,真是得罪。”

    何顒端起没有经过涂漆处理、略显粗糙的木碗,喝了一口热酒,顿时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削木为柱,茅草为顶,家具粗陋,不衣丝不穿锦,效仿周礼,服三年丧。一切都完美无比,不是很好么?有句话可以形容:斯是草庐,惟吾德馨!”

    袁绍也喝了一口,当然他碗里不是酒,只有热汤:“伯求兄,取笑啦。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我如今皆禁锢不能出仕,如何是好?”

    何顒:“宋曹两家有婚姻之亲,牢固难破。曹家是宦官一党的主力,若宋皇后能产下嫡子并继承皇位,宦官党又将继续掌握朝堂至少二十年!党锢中被禁锢的人士就更难以解禁,如我这样的人,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言语中有些萧瑟。

    袁绍:“事在人为,宋皇后不是没生下嫡子么。何况听公路,皇后性格略倔强,不被皇帝所喜,反而是出自屠户之家的何贵人为皇帝生下长子。所以我认为,首要的任务是保证皇长子的安全,并在其成长过程中加以影响和引导。”

    何顒:“烧冷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刘宏才二十岁,春秋方长,待到下一任皇帝继任,或许得几十年之后吧?”

    听何顒言语中对皇帝刘宏直呼其名,并无多少敬意,知道是因为党锢而怀恨,袁绍心中窃喜——党人可用啊:“未必得几十年,或许只需十多年!”

    何顒:“怎么?”

    袁绍:“守孝期间,闲来无事,我查阅了一些资料,思考一些事情。竟然发现,整个后汉不算当今皇上共0帝,除了光武帝寿63岁,在位33年,孝明帝寿49岁,在位9年,享国长久,其余寿数一位也没有超过40岁!

    从孝章帝开始,寿32岁,在位4年;孝和帝寿二十七岁,在位十七年;孝安帝寿三十二岁,在位二十年;孝顺帝寿30岁,在位20年;孝桓帝寿命算长的,也就36岁,在位22年。

    其余孝殇帝、孝冲帝、孝质帝幼儿既崩,根本未成年。”

    何顒眼睛一亮:“有道理,光武帝、孝明帝承天以治天下,寿数自然悠长,后世子孙自不可比。当今皇帝20岁,就算以孝明帝之后寿数最长的孝桓帝36岁计,也不过还能享国6年!十几年后,谁人坐在德阳殿上,还未可知!”

    德阳殿是汉宫最高大的主建筑,从下往上仰望,如同天上宫阙。

    袁绍:“时乎,时乎,不久当有变化之时!你我不如早做准备,联络党人,互为援应。”

    何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初守孝,养名豫州,不可擅离。联络党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来人,取二十金来!再取一万铜钱。”袁绍将十金递给何顒,“出门在外,何处不花销,我家富有资材,些许钱财,大兄勿要推辞。汝南北多平原,交通便利,南多山岭,便于藏匿。若有不方便的党人,可介绍过来,由我安排地方。”

    何顒:“宦官党势大,与其对抗会不会给袁家带来麻烦?”

    袁绍:“宦官虽能在朝中呼风唤雨、指鹿为马,量他们也不敢到汝南来撒野!”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四方,尤其在汝南树大根深,门客、探子、佃户多如牛毛,一有行为举止奇怪的外地人进入汝阳,袁家都能最快知道并作出应对。

    何顒:“好,张孟卓名列八厨,吴子卿悍轻悍无畏,许子远多谋善断,皆可用之才,目前禁锢在家,我将他们都招过来。”

    袁绍:“辛苦大兄奔走。还有一事请教,我等党人,如何对何贵人传达善意,对皇长子施加影响?”

    何顒:“此事袁公路早就在做啦!”细袁术支持何进兄妹一事。

    被不学无术的弟弟抢在前面,袁绍心中不由浮起一片乌云:“没想到公路平日不学无术、飞鹰走狗,竟下了一好棋。我袁家人才辈出,这倒是幸事。”

    何顒见袁绍迅速收敛不快,心中暗赞有度量:“我已打听清楚,公路之所以变得如此聪颖、向上,乃是有一人相助。”

    “谁?”

    “司徒尉曹掾刘备!”

    。。。。

    浪荡渠之畔。

    刘德然见刘普走远,回过头感慨到:“以前在幽州、九江,无官无职,事情也不多,钱倒赚得不少,大家也很尊重我。如今在袁公路属下,他既不听谋划、建议,又不肯放权,总感觉处处不顺,处处掣肘。”

    刘备:“大汉实行的是察举制度,被举荐者尊举主如父母、兄长。甚至发现上官、举主有贪污腐败、失职渎职行为后,揭发与越级上报都被视为品德有一定问题,会被官场、士林、百姓舆论普遍谴责。你难道想被谴责?”

    刘德然连忙摇:“没那么严重啊,我所遇到的,不过是与上司不合,与上司有严重犯罪相比,不过是巫见大巫。”

    刘备:“既只有一点不合,就放弃大好局面?你不是一直,即使做不到郡守、刺史,也要争取做一做县令?”

    刘德然:“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知道问题不在我身上。父亲一直要我走仕途,抱有不的期望,并想尽办法使我成为卢师弟子。我虽智谋和武艺不如兄,做事也算勤恳可靠,在贸易、运输、算账等方面都有专长,如今也是百石吏,算是实现了父亲的期望。”

    这一年多,刘德然作为天上人间的掌柜,承担了日常管理工作,常与达官贵人、三教九流接触,待人接物已经颇圆融,眼界也得到巨大提升,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是他这些人。

    刘备:“是啊,我也不相信你会主动跟上级闹矛盾。”

    刘德然:“袁公路父亲是太仆,颐指气使、不听建议也就罢了,我还算能忍受。袁胤一无能之辈,胡乱指画脚,若非靠着家族影响,能作成什么事?你不是想离开雒阳么?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做官,我做生意!”

    这也是东汉的时代特点,法令松弛,经常大赦,刘德然才能把官商*勾结之事,得那么理所当然。

    “明白了,袁胤才干人品普通,所以你耻居其下。”刘备算是听出来了,刘德然能够接受他指挥,能够接受袁术颐指气使,但绝不愿意接受袁胤颐指气使,“我这次来,有三件要事,一件也不轻忽。九弟若不忍耐,不仅你我仕途数年之内难以寸近,就是‘钱’途也会大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