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至傲不屈
出现在李斗面前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棺海。
是的,由密密麻麻的棺组成的,一望无际的,铺向视野尽头的棺海!
荒芜、凄凉,遍地枯黄色的杂草,一股旷野之气充斥整个天地。
李斗就是从其中的一口棺中复苏。
而且不仅如此,在李斗愣神的时刻,在自己旁边一口棺中,也倏地起来一个人。
等李斗看清这人的模样时,心脏骤然紧缩,那人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对方竟也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也很吃惊于会见到和他如此相像的人。
“你是谁?!”两人都飞身躲开,眼神警惕地盯着彼此。
但刚开口,李斗便发现,两人就连声音都完全一致,简直匪夷所思。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李斗,很快见到了人生中最为难以置信的一幕。
就只见,一口口的棺中有一个个李斗坐起来,每一个都和李斗从外表衣着细微到皮肤可怕地一致。
从面前到天边,不知有几千,几万,几百万的李斗!
无数的李斗从棺中爬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人海。
“这”李斗一瞬间懵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一个个和自己相同的存在,真的不能再真的气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像他的影子一般,简直超越了他的认知。
“你们是谁?!”几乎所有的李斗都大喝道,声音隆隆冲天,宛如雷鸣海啸。
只有真正的李斗猛地张开掌,先前他忽然感受到掌心的岐氏黑日传来滚烫的温度。
但李斗看到的并非黑日,而是一只眼睛!
在他的掌心,正有一只七色的眼眸,瞳孔中倒映出李斗的身影。
“踏足岐氏者,杀无赦!”眼睛中忽然传出了一道雷霆般的冷酷意志,在李斗耳中轰轰炸开。
然后李斗就感觉天空有一片黑漆漆的阴影落下,抬头望去,那竟是一只看不到边际的脚掌!
咚!
大地下沉数万丈,所有的李斗连一声惨叫的会都没有,瞬间被踩成一团肉泥。
虚无之中过了不知多久,等李斗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居然又重新从棺中苏醒。
如出一辙的场景,仿佛时光倒溯,一个个李斗从棺中爬出来。
咚!
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所有李斗都被瞬间踩死。
咚!咚!咚!
一连五次,李斗刚刚从棺中站起来,不过数息便又会被碾压至死。
但偏偏,他会一次又一次地从棺中复生,旋即重复死亡。
第六次,第七次
次数多了,李斗逐渐感到心头笼罩下一片可怕的阴暗。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这恐惧仿佛噬肤啮骨的虫蚁,无孔不入地进入李斗身体的每一寸,将恐惧附身在李斗的每个毛孔。
放大,再放大,从未有哪一刻,李斗如此畏惧死亡。
终于,当第十次复苏,李斗颤抖了。
他开始害怕,那种陷入死亡的轮回,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作出了恐惧的反应。
一颗种子萌芽,随即发了疯般猛长。
“算了吧。”他对自己这样。
“离开岐氏,离开这里,寻求生存。”
“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懦弱就好,不寻娘的足迹又如何?”
“不寻娘的足迹又如何?”
“不!!!”李斗猛地从棺中站起来。他想起了白,想起了黑师白母,想起了那站在天空之巅的娘!
“我要寻到娘的足迹,踏遍岐氏,踏遍山海,我也要到达那里!”
“死有什么?害怕死亡,只会一辈子懦弱!”
李斗眼中爆出坚韧的异芒,猛地撑起稚嫩的双,伸向天空中降下的巨大脚掌。
咚!他的力量何其的微不足道,根本不能阻挡丝毫,又一次被踩死。
但李斗仿佛从彻底苏醒一般,再一次撑臂站起。
十次,百次,千次!
一个个李斗面露绝望之色,在绝望中他们有的闭上双眼,心灵终于枯死。
于是李斗见到他们再也不能从棺中站起来,他们的棺枯寂消沉,仿佛永远从这里消失了。
这更让李斗警醒,他不知道如果和那些自己一样的话,会不会也永远无法从棺中复苏。
这是自毁,死于对无尽的生死轮回的恐惧之下。
李斗不想死,更不愿自毁,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撑起双臂,抵抗那塌下来的天。
在一次次的支撑中,时间无情地流逝。
十年?还是百年?
李斗没有概念,在死亡的轮回中,他意识早已模糊,只能依靠本能来抵抗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当周围遍地坟冢,满目疮痍,李斗身边吹起了凉风。
那是一股生之风,在于李斗浑身是血,终于双支撑住了那无边的重压。
他的双臂颤抖撕裂,骨肉迸发,血液淌满整片大地。
在他的周围,无边无尽的李斗全部死绝,天地之间只伫立了一个人。
一个真正的李斗!
其他所有的假冒李斗全部死灭,就像此刻李斗的心中,原有的恐惧彻底灰飞,终于只剩下一个坚定到可怕的心。
“我——不——服!”李斗嘶哑地狂吼,吼出内心的暴躁,吼出所有的执拗!
嘭!踏在他头顶的脚掌寸寸龟裂,大地之上天朗气清。
李斗双膝跪地,血泪流下,无边萧条中他似乎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掌在轻抚自己的脸颊。
“娘我来找您了”
岐氏九峰之下,一个绵延数千里,被一尊巨龟托在背部的巨大玉盘上,一道道光芒接连闪现。
现身的自然就是先前被困在紫海之桥上的众人,此刻统统被九峰的意志召唤而来。
当然,那些最后都没有发现黑日玄妙的人并未在这里出现。
苏尧算是出现在这里比较早的,但他刚刚现身就立刻擎天般的九峰气势惊住了。
九座山峰每一座都像是支撑天际的天柱,其上石楼高塔,玄洞异栈,飞雾腾霞,光影绚烂,每一个都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存在,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咦?李斗呢?”苏尧啧着嘴惊叹了许久,这才发现李斗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苏尧赶紧张目四顾,却发现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不正是李斗吗?
苏尧刚欲上前,忽然他双目眯起,眼神定定地在那背影上凝固了。
这一刻,他忽然从李斗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纯粹的意志,那意志就像无可直视的骄阳,散发出灼热的火焰,烫到他心神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