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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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桌上,摆在游戏头盔旁的数字时钟正显示着时间:八点三十二分。

    陈慕如释重负般的喘了一口气,猛地睁眼,猛地起身,靠着枕头,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感受到了真实的触感,发觉刚刚那一切只是场噩梦。

    还好只是梦。

    都梦醒之后会渐渐的忘记梦的内容,他却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场梦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如愿以偿的找到了陈如烟,但后者不愿面对他,甚至不愿和他靠得太近。而当他竭尽全力终于追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陈如烟一副对他充满了怨念的样子,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接着两人一同死在了实质的浩劫中。

    这是一场暗示味很浓的梦,陈慕甚至不用动脑就能想到她那句话暗指着什么。她在责怪他,但她好像不知道他舍弃了那么多全是为了她。

    陈慕伸出双,使劲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无奈的自语:“连靠睡觉来逃避都不行吗?”

    他蓬头垢面的,憔悴的扭过头,正平静的躺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一只还剩半杯水的玻璃杯。反正现在应该是怎样都睡不着了,还不如喝点水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饮而尽后,他把杯子放回原位,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紧闭的窗帘。

    窗外高楼耸立,座座灯火通明,写字楼的屏幕墙上正在播放一款即将上市的游戏的宣传片,商业楼和大厦还未陷入沉睡,散发出零零散散的、各色各样的光,让雨夜显得不那么阴郁。

    一座通天巨柱矗立在楼群中间,三块其实是显示屏的巨大广告牌没再播放不同的商业广告,都在播放一场访谈的直播。

    临时搭建好的书房里,风韵犹存的女主持和文质彬彬的男嘉宾相对而坐,前者跷着腿,后者叉着,躬着腰。两人聊的正好是虚拟射击的话题。窗台的玻璃抵消了不少分贝,不过还是能勉强听清。

    “您应该有所耳闻,时下最为热门的vr游戏就在不久前疑似遭到了黑客的攻击,游戏里供玩家休闲娱乐的‘游戏社区’的大半部分区域都被摧毁了。很多人都十分看好它,认为它能流芳百世,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它不过是盛极一时,虽然,”到这,主持人耸了耸肩,“它的研发公司‘虚拟世界’凭借它一举挤入了全球百大企业的行列之中。”

    “但任何时代总会迎来终结。”主持人双齐劈,接着,“您认为这头游戏界的巨人会因为这次变故而倒下吗?气数将尽,还是,为时尚早?”

    陈慕像是怕漏掉每一个关键信息似的死死的盯着广告牌,越听越心悸。内心的那股愧疚感从今天下午起就没消停过,现在更是蠢蠢欲动,好像要撑破他的心膜。他纠结的转过头,目光在水杯旁的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杠不过内心的自责,拿了回来。两位同伴一走他就把关了,为了阻断自己的后路,为了能逃避得更加彻底。但他还是自作自受的后悔了,一给开就收到了无数条未接来电的提醒。

    那场梦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他在梦里遇见的陈如烟不如是他的潜意识。

    同伴们前来向他求助之前他就已经醒过一次,在这之后他又想靠早睡来逃到万事休矣的时候。

    结果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伴随着一道提示声震动了一下:“您有一段留言。”

    “总而言之,全看这款游戏和这家公司的韧性。这可能是一次能把它们拉下神坛的劫难,因为纵观几十年来的整个游戏史,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嘉宾娓娓的讲出自己的看法,温文儒雅。

    陈慕点击在任务栏最上端弹出来的提示框,开始播放徐明君发来的留言:“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不愿插,我都不会去做”

    “这也可能是一次能积攒宝贵经验的磨炼,也许它会从此一蹶不振,也许它在这道伤口愈合以后会变得更加坚强,但不管这件事最后会以怎样一种结局收场”嘉宾罗列出了多种可能,但他的个人判断与眼下这毫不乐观的局势大为相反。

    “我只能殊死一搏,况且我也勉强算是半个知情者,不能视而不见。”留言到此为止,陈慕倾听着徐明君“赴死”前传来的心里话的同时,目光从未从广告牌上移开。

    “虚拟射击的时代,远未结束。”嘉宾坚定的直视着主持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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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里下线就在哪里上线。无数根蚕丝般的细线在办公桌前的天鹅椅上交织在一起,像是被无形的扯住每根线的两端拧直以后,中空部分再自动填充颜色便构成了徐明君的游戏角色。

    如果他知道子昂哥在虚世大楼里连间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他现在一定会感慨游戏真要比现实美好得多,但他对子昂哥的了解从仅仅两场谈话里也深入不了多少,所以他目前的想法也只是确认了自己回到了游戏世界里。

    白色的办公桌、白色的办公椅一间几乎纯白的办公室,他只在郭子昂办公的地方见过这种单调而不失美感的装饰风格。从他的视角看去,光是从紧贴臂的衣物就能判断出自己正身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作弊者对他的所作所为只需低头看一眼装扮就能全部回想起来。

    徐明君扭头望向落地窗外战火纷飞的城市,无数道从数座高楼大厦里飘出的硝烟甚至映亮了天幕。他不必思索便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作弊者干的好事,于是惊讶之后他罕见的愤怒了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耳边突然响起了十分熟悉的清柔的声音。

    一身白色紧身衣(请脑补攻壳动队里寡姐作战时的服饰)的江似柔居然也在这个时候上线了,就坐在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两人坐得很近,不过对彼此都保持着朋友之间应有的间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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