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德帝夜钓清江浦,千年龟献寿积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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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白玉京的慢了点儿,高忠已然连盘子带馒头一股脑丟出了窗外,闻言益发不满:“怎么着,你还想留着它过年不成?”

    “得,”白玉京举投降:“扔就扔吧对了高大哥,您可认识什么特别有名的医生吗?当然了,最好像孙思邈那样,还是个道士。”

    高忠十分稀奇,纳闷道:“你找这种人做什么?名医咱家倒是知道一个,如今就在宫里呢,不过人家可不信道,药王爷那般医道双修的人可不好找。”

    道教以医术著称于世者唯孙思邈一人,后人尊奉他为药王爷。

    道士会炼丹,估计怎么也能算半个化学家,或者也懂点儿微生物学,稍加指点,只要捣鼓出显微镜,指不定就把青霉素链霉素啥的搞出来了,链霉素可是治疗肺结核的圣药,有了它的出现,这种病才不再以不治之症的面目出现。

    白玉京肯定是不成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一连数日对着发霉的馒头发呆,却根本不知道何从着,如今馒头被高忠扔出窗外,他的心思却忽然活了过来。

    “哪个名医,姓李吗?”不会是李时珍吧?他不知道,如今李时珍还是屁孩儿呢。

    “你咋不姓张?莫非你听过一个李姓名医?”

    不是李时珍啊?白玉京失望的很,道:“没,弟不过随口胡猜罢了,到底是谁啊,您认识他吗?”

    “起这位老人也算是个传奇的人物,他祖父曾任南京刑部郎中,祖母茹氏却是有名的医婆,她本人从就聪明,据曾梦到过药王爷传授医道,对医术特别有兴趣,于是她的祖母便让她学医,去世前更是将其一生所收集整理的药方病理全部传授给了她,她也不负重托,终成当地的名医,当地好多女子有了病都去找她看病,最后名声传进京师,被接进宫治好了太后老娘娘多年的顽疾,太后娘娘特赐她为太医院御医,你可知道,自从太祖立朝至今,女子入职太医院且有品级身份的,她这可是头一份儿”

    “了半天原来是个女的啊?”倒不是白玉京瞧不起女人,实在是有明一代的名医他除了李时珍之外就不知道别人了。

    对了,他忽然想起后世有一部十分火爆的宫廷剧,讲的好像就是一个明代的女医生,叫什么贤的,可惜他老婆迷的什么也是的,他却没怎么看,名字都没记全。

    “她老人家叫什么啊?”

    “谈允贤,你可别瞧这个女人,医术高明,尤善妇科儿科,别的病瞧的也好,听孙公公的肺痨就是吃了她的药才有所缓解的,咱们这些人想要找她看病还不够格呢。”

    “这么大架子啊?”白玉京撇了撇嘴,有心想问一句这谈允贤到底和英宗代宗有没有关系,不过想起后世那些古装影视大剧惯好篡改历史的习惯便没敢开口。

    “倒不老人家架子大,实在是找她看病的除了宫里头的贵人便是达官富贾家的贵妇人,咱们这些人可上不得台面。”

    “原来是这样,倒是弟误会了她。”着话白玉京又问:“那太医院我也去了好几次了,莫非她不去那里当值?去哪儿找她?”

    “你去太医院干什么?”高忠不答反问,十分好奇。

    “拉肚子来着,去了几遭。”

    高忠不疑有他,见桌子上还有一叠毛笔字,随翻看着道:“不要仗着年轻贪凉,咱们这些人啊,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你这还好些,有坤宁宫的面子那些个御医们还给面子,那些普通的宦官们得了病可没这待遇,直接丢到安乐堂,那几个老棺材瓢子会看啥病,随便给点药应付着,是生是死,全凭天命。想当年我刚入宫那会儿就去过一次,若非义父恰好去那儿办事帮了我一把,如今怕是早跟你差不多大了字写的还凑合,勉强看的过眼,看来倒是下过番工夫。”

    当老板有一宗好处,时间相对要自由些,刚有钱那会而白玉京也曾迷恋过赌博,后来不知怎么就看破了,自己培养了许多积极向上的爱好,毛笔字就是那时候开始练的,包括素描,立体画,京剧,钓鱼什么的,他是什么都学了些皮毛,却没有一样真正精通的。

    可即使如此,也对他的生意产生了极大的帮助,最简单的例子,他有一个特别大的客户便是他在高铁上听京剧不心拔掉了耳从而结下的缘分——热爱生活的人总比那些整日沉迷赌博的人更让人愿意接近,高忠之所以对其转变看法,除了他教魏宝贵识字以外,其实也和那顿蒜苗馅饺子不无关系。

    白玉京随口谦虚了一句,转而道:“对了高大哥,前晌弟碰到夏荷了,她让我心伺候白雪,我就怎么也不能再让白雪出现上次中毒的事儿,您猜怎么着?她下意识的便避开了弟的视线,现在弟敢拿人头担保,白雪中炭气肯定和她有关。”

    高忠点点头:“咱家也相信你的判断,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证据,心提防着点吧,别着了那娘儿们的道。”

    点点头,白玉京道:“放心吧,我才不怕她呢。对了,刘玉回来了么?”

    “还没,死到天寿山才好。”

    “您就别生气了,恶人自有天收,相信弟,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哦?怎么?”高忠来了兴致。

    白玉京却没告诉他孙忠在查张广瑞的去向,既然开始就不知情,索性便一直瞒下去罢。

    高忠有些不满的告辞而去,白玉京暗道抱歉,很快就把这件事情丢在了脑后。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朱厚照无恙出现,历史并未出现偏差,那么十有八九还会发生那次落水事件,中医当然也能治疗肺痨,却也得看病人自身的体质,总有些侥幸的成分,若能早日弄出链霉素来,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知谈允贤能否帮助自己,却已经打好了主意,一定要见见这位让高忠推崇备至的奇女子。

    江南的风也凉起来的时候,朱厚照终于离开了南京,本来他还不想走的,但等到他和王伯安做了一番长谈之后却突然下定了决心,很快便起驾离开了金陵城。

    圣驾走出不到五十里,太监张永突然返回来找到了王伯安,见面毫

    不客套,当即伸道:“拿来吧!”。

    王勃安回答的也简单:“烧了。”

    张永面色大变,良久才叹了口气,拱拱,转身便走,再未回头。

    至此,宁王之乱总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朱厚照之所以急着回京是因为王伯安告诉他,京中有大员和宁王有勾结,当然了,具体的证据确实烧了,王伯安却对他没有找到。

    这是头等的大事,朱厚照自然要回京尽快查明。

    但他毕竟还是低估了那些文臣。

    清江浦,今江苏淮安市清江区。

    这一天,朱厚照终于走到了这个他宿命中最重要的地方,但或许是他太过自信了,对于针对他的阴谋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他不知道江彬曾经偷偷去找南京兵部尚书要过南京城门的钥匙,至今还回味失踪那些日子的快活,各种各样的女人,各种各样的美食,尤其是那一道爆炒钉螺,他第一次吃就迷上了那种味道,简直达到了百吃不厌的程度。

    这是个知县送上来的菜肴,官话里夹杂了太多的川音,起话来十分搞笑,他着实夸赞了一番,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家伙的级别就能往上提上一提,他相信江彬的能力,这样的事根本就用不着他亲自开口,老实,但凡有可能,他实在是懒得跟那些文官打交道。

    “听积水池的鱼很难钓上来可是真的?”晚膳进了两盘钉螺,朱厚照剔着牙缝问江彬。

    江彬身穿一身大红的蟒袍,腰间挎着绣春刀,身高足有八尺,国字脸,卧蚕眉,豹眼高鼻,可惜左脸上有个黑红色的伤疤,犹如一只大蜘蛛似的趴在那里,望之让人生怖。

    他朗声笑道:“不知哪个兔崽子又在父皇面前进了谗言?估计又该被那帮子文臣们算到儿臣脑袋上了。”

    他比朱厚照大的多,自称起“儿臣”来却一点儿都不脸红。

    朱厚照哈哈大笑,抬腿便给了江彬腿上一脚:“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准备东西,朕今晚要夜钓积水池,万一钓上个千年的老乌龟,不得还得成个什么千古佳话呢。”

    这年头的乌龟王八可不是骂人的,而是瑞兽,江彬凑趣道:“正德帝夜钓清江浦,千年龟献寿积水池,儿臣提前恭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敢把黑锅推别人头上,就你那豆大的字认不了一筐头的尿性,若不是事先准备,能出这么通顺的话来?”

    江彬嘿嘿一笑道:“儿臣这点儿牛黄狗宝全在父皇眼里呢,父皇是如来佛,儿臣充其量也就是个孙猴子”

    朱厚照开心大笑,再踹江彬一脚:“少啰嗦,钓竿备好,朕这便起驾!”

    “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