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杨廷和主动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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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让张洪料中了,张广瑞所留下来的豹房侍卫统领之职果然落到了白玉京的脑袋上,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嫉恨者有之,闲言秽语的自然也冒了出来。

    白玉京并不在意这些,当人的阅历到达一定程度时,自然而然就会看清许多事,他没唱菊花台,闲话的当着他的面又多是恭谨有加的样子,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厚黑学还是有点道理的,最起码白玉京就清楚一点,但凡能有所成就的商人,就没一个是脸皮薄的。

    至于正德皇帝到底是明君还是昏君这个问题,白玉京其实后来真的仔细思考了很久,注意,是真正的思考,而非当时回答朱厚照时挖空心思的敷衍。

    历史对于某个人物的评断总是大而化之的,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刨除有心人出于某种目的而故意扭曲之外,便是因为后人往往不能设身处地的去全面考察人物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人物本身所受的教育等等促使他会做出某种决断的种种因素,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成为他?

    白玉京一直相信一点,华夏五千年所涌现的历任皇帝,除了那些年龄太根本就不懂事儿的傀儡以外,绝大多数都是希望做一个好皇帝的。

    基于此点,所以他自然也相信朱厚照是真的希望成为朱元璋朱棣那样的皇帝,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此君弓马不辍,勤于政事,便是病中,每日里也总要看上好几个时辰的奏本。当然,性格的原因,朱厚照更愿意看到一些好事,比如某地稻生九穗,某家后院多年病死的枯树忽然开花结果等等,至于何处大旱缺粮,请开仓赈济,何处流民闹事,求派兵镇压之类,往往便让其心烦意乱,拍桌子扔茶杯的事儿也时属经常。

    好吧,好坏姑且不论,单从每日里内阁至豹房送奏本的往来不绝这点来看,那些正德懒政怠政的评论就可不攻自破了。

    历史还真就如某君所的那样是个任人打扮的娘子,康麻子杀汉人无数,结果呢,却被汉人评为千古一帝,雍正心狠辣,酷厉无情,也被汉人描述为亲政爱民的楷模。

    何其可笑?就如同明明华夏人受蒙元奴役上百年,却大言不惭的将元朝的历史归类为华夏的历史,每每提及还与有荣焉一般,那是你华夏的历史么?那是你华夏被异族统治奴役的历史!

    不怪鲁迅国人都有奴性,曾国藩在满八旗无力护国的情况下创下湘军,杀无数华夏子民,平太平天国,风头势力无两,结果呢,却连点儿造反的心思都不敢有,为什么?是因为他已经做稳了奴才,还是因为从就有一根细锁链拴着他,等到他有能力挣脱的时候也不会去想挣脱?

    白玉京真的对曾国藩不感冒,忠君爱国没错,但他好像搞错了次序,君在好多时候是不代表国的。

    想的很多,也很杂乱,问题依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事情该做还是得去做的。

    王虎成了白玉京的亲信,赵振宇也上调一级调入了豹房侍卫的队伍,有了朱厚照的授权,这其实不过就是白玉京一句话的事情。

    献俘与祭天仪式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白玉京只需要到时候带领下侍卫保护好朱厚照的安全就可以,根本就用不到也由不着他操心。

    赌局没有再次重开,倒不是那些赌坊老板们胆儿肥,而是因为他们足够识趣儿,不等账目被封便主动明要尊重杨廷和的意见,而杨廷和也痛快,直接就认了输——他之所以和白玉京对赌除了想验证采暖炉的功效以外,其实也有给其造势的心思。倒不是他也对白玉京生了惜才的心思,虽然他确实觉得白玉京挺有才,却也不足以让其自降身份。也不是他想从采暖炉中牟利,明知这生意抛不开内廷,他也不可能搀和。

    杨府中人好多都不理解杨廷和此举的用意——还差半宿呢,怎么就认输了?没准儿就是这半宿就能让白玉京中碳毒,怎么轻轻巧巧的就放过他了?

    “白玉京,你知道杨先生为何会认输么?”消息传来后朱厚照问白玉京,语气很奇怪,是探询吧,又有点儿像是考教。

    当时张洪张锐还有江彬与谷大用都在场,他们倒是众口一词,都白玉京有才,又圣眷优渥,估计杨廷和是给陛下面子云云。

    朱厚照笑而不语,只等白玉京的回答。

    “首辅大人秉公守直,内臣倒觉得他不会因为顾忌陛下的面子而放弃原则,至于惜才之嘛,承蒙诸位前辈抬爱,晚辈愧不敢当,寻思着怕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我华夏黎民兆数,人才何其多也,晚辈还是个内宦,不过有几分歪才,想来还不值当他堂堂的首辅大人重视”

    “既然如此,为何他又会甘心认输呢?”江彬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之所以和几位内廷大档沆瀣一气,同夸白玉京,为的便是希望白玉京得意忘形,不想这子居然不上套,这不禁让他有点儿诧异,暗暗和张广瑞做比较,深觉此子可比那姓张的子难对付的多,顿时便心生悔意,当初就不该放过他,趁着他踹曹英的由头一举杀了就好了。

    “对啊子,杨先生为何会直接认输呢?”朱厚照再次问道,面上笑意吟吟,白玉京总觉得别有深意。

    这朱厚照对那个杨廷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朱厚熜提前袭爵的事儿按应该不合他心才对,他偏偏就同意了,到底又是基于什么心理呢?

    心念电闪间,白玉京自然顾不得考虑其余人的想法,试探着回道:“也许,是因为替百姓考虑吧,毕竟相比较起木炭来,烟煤要便宜的多,若果能避免中碳毒的危险,自然是件于百姓有大利之事”

    “想不到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内宦却是内阁首辅的知己,你的没错,定然便是这个原因了,”朱厚照眼睛一亮,着却忽然长叹了口气:“这个杨先生啊,朕其实打就不喜欢,当年他为朕讲授经义史籍,在所有的老师当中他是最严厉的那一个,后来朕登基为帝,他仍旧不给朕面子,经常秉笔直书,甚至当面叱责朕的不是按理,只需要朕一句话,就能罢了他的官职,可朕从未动过这个念头,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是啊,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让杨廷和做首辅呢?

    这也是江彬张锐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们自问都很了解朱厚照,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陛下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呗。”江彬憨笑道,可惜由于脸上那道伤疤的缘故,无论什么表情,只要他做,必定同样的让人惊怖乃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