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午门献俘
伴君如伴虎,此言诚不我欺。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眼见朱厚照居然真的动了杀,白玉京顿时也急了眼,一边叩头一边觑准了旁边桌子上水果刀的位置,浑身肌肉绷紧,准备一旦不可挽回,干脆就挟持对方拼上一把,总归不能引颈就戮就是。
朱厚照叫人的声音并不高,所以没人听见,自然也没人进来。
“可惜你的才能了,朕忽然有点好奇,假如能重来一次,你还会替夏氏出这些主意么?”
“这个”白玉京被朱厚照弄糊涂了,什么叫重来一次?莫非想给老子一次会?他的脑子飞快转动,不知怎么回忆起了初见夏氏时的情景,那一刻,记得两个人视线纠缠,同时一愣,再然后呢?
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夏氏那张明媚如花的俏脸。
自古红颜多薄命,想来就是因为知道夏氏的结局,所以才对她多了份怜惜吧?
又或者是将其和后世的妻子联系了起来,想到她也即将失去丈夫?
当然了,肯定也和对方的长相不无关系,如花的俏脸,丰润而富有成熟女性独有魅力的身形,结合起来,配合高高在上的身份,让她足以成为所有男子春梦当中的征服对象。
假如真的重来一次,莫非就可以忍心看着如此美妇下半生深居冷宫,在顾影自怜当中香消玉殒?
白玉京摇了摇头:“不,陛下,内臣并不后悔替娘娘考虑这些,假如真能重来一次,内臣仍旧会选择这么做。内臣只是想解释一下,在内臣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咒您如何的想法,内臣”
“果真不后悔?哪怕朕因此杀你?”
白玉京心中一动,重重的点了点头:“死而无悔!”
朱厚照定定的看着他,神情十分复杂,良久才叹了口气:“敏儿好福气啊,能有你这么个忠心的臣子替她考虑周全,朕就不成了,一个个的,看重的都是朕所能够给予他们的权利,真到了用人之际,却没有一个可以为君分忧的”
原来夏氏叫“敏儿”?
想着,白玉京叩下头去:“陛下,内臣”
“不必了,起来吧,明日献俘祭天,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朱厚照好像一下子消沉了下去,疲惫不堪的摆了摆,身子一歪,便躺到了龙床之上。
这就完了?适才雷霆震怒,莫非全都是试探?
白玉京有点儿想不明白。
明朝皇帝为了显示自己像中午的太阳一样,高高在上,普照山川大地,把紫禁城的正门称作“午门”。这座朝南设置的城门,是紫禁城四个城门中最宏伟、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出入皇宫的“御道”,由正阳门直通这里。
从正面看,午门呈凹形。东、北、西三面相连的城台,高十二米,使门前形成了一个可容纳两万多人的方形广场。门正面(北面)城台上,正中是重檐黄色琉璃瓦庑殿顶城楼,面阔九间。所谓“重檐”,就是从外面看,有上下重叠的双层房檐;“庑殿顶”,即房顶呈五条屋脊、四面斜坡状。城楼东、西两侧,分设钟楼和鼓楼。皇帝祭社稷坛时,鸣钟,祭太庙时击鼓,在太和殿举行大典时,钟鼓齐鸣。
从城外看,午门“三门洞开”;从城内看,则是“五门并列”。这是因为,东西城台北端,还各有一个门,尤如藏在人的两腋之下,名为“掖门”。两个掖门分别从城台的“肚子里”,曲折通向城台之后,正面不易看到。因此,人们称午门的门洞,为“明三暗五”。正中的门洞,专供皇帝出入。
此外,还有两种人一生有一次通过这个门洞的会:皇帝结婚时,被册立为皇后的新娘子,有幸由此入宫;在国家科举考试最高一级的“殿试”中,夺得冠、亚、季军的人,有幸由此出宫。平时,文武官员出入左侧门洞,宗室王公出入右侧门洞。举行大典时,王公大臣出入两个掖门。
正中门洞,由护军参领一名,率十二名军士把守。左右侧门,各由军校三人,率十二名军士警卫。另有两名军校,持红色的木棒子,端坐于门前两侧;亲王以下人等出入,他俩不必起立,有擅闯宫门者,则“举杖殴之”。
皇帝有时在午门“颁诏”,宣示重大事件。元宵节,皇帝在城楼上设宴,招待百官;立春时,在这里向百官赐春饼;端午节,在此赐凉糕;重阳节赏花糕。
而献俘仪式便选在午门举行。
正德十五年十二月己亥。
是日,丁丑,二十三,正是灶王爷上天禀事的日子。
上以亲征凯旋之由,遣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蔡震,武定侯郭郧祭告天地、太庙、社稷。
辰时,文武百官并王公贵戚入场,末时,静鞭九响,奏雅乐,五头大象为前导,正德皇帝在大驾卤簿的簇拥下乘辇而至,巳时正登上午门城楼,山呼万岁之后便是繁复而又漫长的仪式。
最后,在军士们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宸濠叛乱之战的俘虏们被五花大绑着由孔武有力的军士们推搡着进入广场,来至城门下方。
有礼部官员出班念了一大通朱宸濠的罪状,然后伏地叩首,“恭请圣裁!”于是四下皆静,朱厚照轻咳数声,面色有些潮红的上前两步,大声喝道:“宸濠之辈,贪欲不足,枉负圣恩,得罪祖宗,实乃罪大恶极者也,便祖宗可赦,惟朕绝不可赦!兹念尔辈,毕竟同出宗枝,特赐自尽,余者枭首示众,以正典刑,以儆效尤!”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万人齐声,其势直冲霄汉,朱厚照面泛红光,只觉浑身热血犹如沸腾一般直冲胸臆,用力的冲着城楼下挥了挥,忽然胸口一闷,一股湿热咸涩直冲喉咙,下意识张嘴,顿时喷出漫天的血雾,然后便觉身子一轻,眼前发黑,缓缓下后倒了下去。
“陛下——”白玉京一直在等着这一刻,见此情形,冲上去的同时,心里却五味杂陈,不出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