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明愤怒青年
反正书是你自己的,你要不写,别人没人给你写。
长久的沉默。
白玉京的态度让张锐的心里有点儿没底,他忽然明白到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还是被对方怀疑了。
想想也正常,这子别看年纪不大,却猴精猴精的,和狐狸就差插个尾巴,魏宝贵那孩子也是忒忠义,为了不连累自己居然想出了碰桌寻死的法子,按照白玉京对他的了解,不怀疑到自己脑袋上才奇怪。
但为何还要重用廷显呢?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是了,这子果然聪明,知道想要短时间摆平那些老油条们还需要借助咱家,很好,懂取舍,不冒进,确实是个人物。
很快猜到白玉京想法的张锐暗暗心惊,这子刚十七岁吧?换成旁人差点被人诬陷致死的情况下,一旦大权在握,肯定要抓住会大肆构陷,非搞的人心惶惶血雨腥风不可,这子倒好,居然就这么认了,厉害,这叫什么,这就叫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吧?
张锐忽然十分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许泰,他发现,自己到底还是瞧了白玉京。
“多谢皇后娘娘器重,回头请转告她老人家,日后水里火里,凡我门下必以坤宁宫马首是瞻,若有人敢阴奉阳违,天地共诛之!”
“很好,这话晚辈一定一字不拉的传给皇后娘娘知晓。”话间白玉京又改回了自称,神情也愈发缓和,他其实也知道张锐蛇鼠两端靠不住,不过形势逼人,便心中再有愤怒,也不得不强忍下去。
但愿这一次老东西别再反复了。
期盼着,他下意识的扫了高忠一眼,果见他一脸的如释重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个高廷显啊,若非为了他,这口气自己怕也咽的没有如今这般心甘情愿吧?
“嗯。”张锐感激的点点头,神情真诚,丝毫不像作伪。
“白,此间没有外人,咱家知道,此番任命肯定是你的意思,不然坤宁宫又不是没有人才,如此重任娘娘万不会交给我,多余的话咱家也不跟你了,就跟你表个态”
“表什么态?还多余的话不了,咱俩什么交情?以后再这种废话心我跟你割袍断义!”白玉京不满的打断高忠道。
张锐在旁笑道:“白的没错儿,你们哥俩都是才气逼人的人中瑜亮,偏偏又相交莫逆,内廷之人谁不艳羡?如今同理东厂,客气话少,不过就是个用心办差便是。俗话的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家相信,在你们兄弟二人的打理之下,东厂上下必定能够做到上下一心如臂使指。”
这话的漂亮,有勉励,也有期望,实底里呢,还有张锐的承诺。白玉京心知肚明,忙也表态不迭,也算回了张锐一个面子。
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双方全都有心“复合”,谈话之间自然越来越是投,直到三更鼓响,白玉京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起身告辞。
“廷显送送白跟孙秀,”张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歉意的对白玉京和孙秀道:“人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熬了这么多天,咱家实在是熬不住了,你们可别怪咱家哦!”
“公公的哪里话,耽误您老休息合该晚辈道歉才是您快去休息吧,正好我也想和高大哥话。”白玉京明白张锐这是故意给自己和高忠会,客气两句,和张锐一道出了书房。
高忠和白玉京孙秀没走正门,出了后门便是护城河,三人顺着护城河大堤上铺就的青石板路缓步慢行,春日里的风暖暖的,榆树早已发芽,河水流淌,发出哗哗的声音,月光照耀之下,有舟漂于河上,应是些胆子大的内宫都人趁着夜色捞些鱼虾,见到白玉京他们也不害怕,只向这边张望两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高忠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廷显?好端端的叹的哪门子气啊?”
“自从太祖定鼎至今,咱们的大明朝已有一百五十年啦。”
“怎么忽然想到这些了?”白玉京有点搞不清高忠想什么。
“还记得当日你曾过的那些话么?”高忠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白玉京挑眉问道:“哪句?”
“就是当初你刚到坤宁宫后咱家去观花殿看你,咱俩了好些惊天之语,结果还被皇后娘娘听到那次。咱家记得你曾过,历朝历代最终都难逃主弱臣强这个怪圈儿,适才忽然想起,有点儿感慨吧。”
主弱臣强?感慨?风水牛马不相及啊?
白玉京无语,情知对方必定还有话,干脆也不再问。
“你看,一个王朝就好像咱们脚下的堤岸一般,刚刚修好的时候自然干净结实,风光亮丽,可惜不管你如何管理,天长日久下来,总要免不得生些虫蚁,就像河里那几个混蛋一般,若是放在开国之初,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半夜出来捞偏门,再看看现在,几乎已经不背人了。你还不敢,他们两句比你还理直气壮。这还算事儿,偷东西卖钱的,吃拿卡要的,甚至还有公然抢劫的外廷咱家不,就咱们内廷,简直就是魑魅魍魉,什么样的怪东西都有,大行皇帝整日里被这样的一帮子腌臜东西们围着又能好到哪儿去?”
原来是因为那几个偷着捞捕鱼虾的。
原来不光是后世,现如今也有愤青。
严格意义上来,白玉京也算一个愤青,他总觉得人是有社会性的,只要放在一个大的群体里才算是一个人,要是放在原始森林里,估计也就和动物没啥区别了。这便要衍生出一个问题,如何对待自己所处的群体。后世的时候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整日里鼓吹外国如何如何好的,得用苹果,开车得开德系,买个马桶都是日本儿的强——曹尼玛,人家的东西好你咋不换国籍?你这么替他们好话,真出了事儿怎么不见他们来救你?
好像有点儿极端了,冷静点,这种人其实真的不能深交,就好像一个人不孝敬父母似的,连生养他的父母他都可以没有感情,你还指望他能对你好?别做梦了。
“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高忠的话拉回了白玉京的思绪,发现对方居然已经停了下来,他便也站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