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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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黛黎匍匐在地上,方才浣娘慌乱之中,松开了黛黎的躯体,她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伏在地上。

    白发,遮住了黛黎的脸庞。

    浣娘举着油灯,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拨开那白色的长发,看看发下的黛黎,究竟是何面目。

    虽然明知黛黎已死,然而,浣娘却还是忍不住的唤道:“姐”

    黛黎无声无息,仿佛已是死去多时。

    浣娘俯下身,然而,她的还未碰到黛黎的发丝时!

    “啊!”浣娘中的油灯倾倒在地上,她清楚的听见了一声“咔嚓”。

    她忘不了那声音,那是黛黎中红衣偶人关节摩擦的声音。

    浣娘回过身望去,她只看见,那红衣偶人,正慢慢从棺内坐起!

    “不要!”

    浣娘终于崩溃了,她踉跄着向后退去,然而,身后却传来一阵灼热!

    那无心被打翻的油灯,点燃了黛黎的衣角!

    “姐!”浣娘忙扑上前拉扯着黛黎,然而,就是她那样伸一拽,黛黎的整只胳膊,竟然就此脱落!

    “啊!”浣娘丢了胳膊,她厉声尖叫,眼看火舌烈烈,浣娘丢下黛黎,疯了般的向外跑去。

    山洞,变成了火窟,只是浣娘没有看到,那棺木里的红衣偶人缓缓站起,她的身影,不断的变大

    黛黎,没有死。

    她只是用了傀术中的禁忌,将自己与偶人互换。

    她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将沙蝎从沙府劫出。

    但是,她预料到身为沙蝎中最锋利的刀,浣娘,必定会在沙蝎有难之时,挺身相救。

    透骨钉,若沙蝎有解除之法,自是最好。倘若他没有,那么,只要这个男人在自己里,便能作为与浣娘交换条件的赌注。

    彼时,就算自己不是浣娘的对。那么,这具身体不过只是竹造木制,也伤不得什么。

    一切,都按照黛黎的预料,只是她未料到,血月,竟然会在今日而出。

    而当那透骨钉幻为骷髅之时,黛黎无奈之下,唯有片刻之中,以真身相换,与其殊死相拼。

    虽然,最终因林芷腕上蛇印复苏,黛黎与浣娘侥幸大难不死。

    但这一换一回中,黛黎却是大伤元气。

    于是,待她首先进了这山洞后,凭着最后一点灵力,将自己肉身幻为偶人,以此休养生息。

    等到浣娘进了山洞时,见到的黛黎,不过只是徒有其表,音容笑貌与其相似的偶人罢了。

    “浣娘,对不起”烈焰之前,是长发飞扬的黛黎,也许她与浣娘总是失之交臂。

    倘若从今往后,浣娘当她这个姐姐已经死了。

    或许,对浣娘反而更好吧

    只是——

    黛黎回身看着山洞内化为乌有的一切,那块无字的灵位,往后,都用不上了

    那本是为她自己,或是浣娘准备的。

    黛黎一直以为,浣娘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却未料,在面对透骨钉时,这个妹妹竟能与自己联躯魔。

    “姐,我不会让你死。”

    有了这句话,这辈子,她们就还是姐妹,是血浓于水同生共死的亲人。

    “浣娘,对不起。”

    黛黎低声道。

    她不会死,但是,也活不了多久。

    黛黎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活着,只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保护芷儿。

    重创透骨钉与擅自使用禁术,都让她原本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如今,芷儿腕上的蛇印已醒,那么,事情的演变,就不是她所能控制住的了

    “芷儿,浣娘”黛黎轻声念着这两个最为牵挂的名字。

    那该死之人尚未死,她又怎能甘心瞑目?

    沙镇,东,一处废旧的老宅。

    年轻的男子在火堆旁烤着,“沙老爷,你这该死之人,要怎么谢我?”

    离开了黑树林的沙蝎,似乎又变成那个随时便能将沙镇,翻为云覆为雨的“沙老爷”。

    他足已被这年轻男子接好,虽然此刻无法动弹,但总算是捡回条命。

    “谢,自然是要谢的”那男子不知用了什么药,沙老爷浑身的痛楚减轻不少,歪倒在墙边道。

    有耗子从沙老爷的身上蹿过,他竟是笑了下。

    “沙老爷”的名号,做了这么久,但他却仍然忘不掉当年做密探时的日子。

    彼时,他代号沙蝎,潜伏于曲国之中。身旁的,都是鼠辈。

    对,鼠辈。

    耗子,还有人。

    都是活在曲国最下等的生命。

    然而,他就是从那里,一步,一步的走入曲国的朝堂。

    最后,更与丽妃联勒死了老皇帝。

    可惜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也许,今日他就不只是个富可敌国的酒商。

    这曲国,若是也成为他囊中之物,这人生,会是多有意思。

    再看自己如今,竟然被赤族的那对姊妹花

    沙老爷看着那躲在墙角的耗子笑了,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自己也是这样的过街老鼠吧。

    年轻的男子,似乎没有闲情逸致同沙老爷回首往昔。

    他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可却只是拔开了酒塞,闻了闻,他便又笑了,将酒壶揣回怀中。

    “年轻人,能给口酒喝吗?”那酒,极香,极醇,若是能喝上那么一口,恐怕这伤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给你十两黄金。”沙老爷看那年轻男子看了过来,便开口道。

    钱,就是要这样用。

    “不卖。”男子笑道,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然泛着碧色。

    “一百两。”沙老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天价又有何妨?

    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蹲在沙老爷面前。

    “沙镇人都,除了皇帝老儿的玉玺,沙老爷的府里,什么都有。”

    他着,从怀中掏出那酒壶。

    沙老爷咽了口唾沫,若在往日,他断然不会为了酒,如此失态。

    这天下最好的酒,除了韩府,便是沙府。

    酒,就和女人一样。

    只要他沙老爷开口,什么样儿的没有?

    然而,这男子中的酒,却像是绝世佳人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然而,一朝不能得到,沙老爷此生便为憾事。

    他盯着那壶酒,却听到男子:“一百两,不卖。”

    什么?

    这世上,还有百两黄金不能买到的一壶酒?

    这酒,是金子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