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渺茫
他们去哪儿了?
林芷张望着,然而除了鸽子与老吴,再无他人。
她身上的薄衫被鸽子哭得湿淋淋的,有种雾腾腾的闷热感。
林芷轻轻拍了拍鸽子,“快哭成花猫啦!”
鸽子哭得抽抽噎噎,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林芷,“姐,你可算回来了。”
林芷本以为这丫头是孩子脾气犯了,但见她如此,再看不修边幅的老吴,如此萧条的杏花林。
她心中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道:“吴叔,出了什么事儿?”
老吴本是已走到那半旧的酒旗下,听林芷这么问,他停下步子,一双眼只是望着林芷,欲言又止。
“鸽子,你。”林芷盯着鸽子问道。
“鸽子,回来!”老吴突然对鸽子吼道。
鸽子愈发哭得厉害,“吴叔,你们都不然我,我快憋死了!”
老吴叹了口气,但仍是立在那酒旗下,仿佛与林芷泾渭分明。
林芷看着老吴,为何曾经如此亲和的吴叔,竟然对自己拒之千里。
而老吴自己却不知为何动了气,“成!你就在那儿呆着吧!别忘了你答应顺子的事儿!”
他此话一出,鸽子明显的怔了下,她望着林芷,犹豫着向后退了一步。
继而,她又含泪看着林芷,似有无限的话要对林芷讲,但却被老吴方才那一句话,堵在了喉头。
“鸽子,没事儿的。”林芷不想逼问鸽子,这丫头如此反常,多半与顺子有关。
而顺子与阿周显然不在杏花林,这让林芷有些担忧,但她亦是怕被鸽子看出来,便径直向酒坊走去。
老吴则是在丢下方才那句话后,早已进了酒坊。
“吴叔,人都去哪儿了?”
酒旗上拴着的银铃发出叮叮的声响。
老吴在酒坊里背对着林芷坐着,他居然破天荒的在饮酒,并且是一种不要命的喝法,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醉意醺醺。
“吴叔!”林芷上前夺过酒杯,她有些吃惊。
若这杏花林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老吴亦都是最靠得住的那个。
六指他们曾戏称老吴是个插歪了的定海神针。
这意思是老吴不该在这杏花林,他是最适合在那些地主乡绅家里做个管家的人。
而今,一向出事周到的老吴竟然如此颓废,这让人感到莫名的惊惶。
“出什么事儿了?顺子和阿周呢?”林芷看到桌上的酒,并不是泉府送来的,而是街边随意买来的劣酒。
老吴抬眼看着林芷,林芷以为他有话要,却见老吴摇晃着起身,向后院走去。
林芷忙跟在他的身后。
这里不比酒坊,这曾是林芷当做“家”的地方。
当熟悉的后院出现在林芷眼前,她忽然有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仍是忙碌了一日回到这里,而阿周与顺子,还有六指和鸽子,都会陆续走进这个院子,而随着大伙儿的嬉笑聊天,那身心的疲惫便被一扫而空。
然而,这后院却是如此的静,除了老吴断续的咳嗽声。
“吴叔!”林芷看到老吴向他自己的屋内走去,这情形,显然是要将林芷拒之门外。
她忙奔了过去,还好,老吴的腿脚终是没有林芷利索。
在他开门的那一刻,林芷已是挡在了门前。
“让开。”老吴咳嗽着,他方才饮了过量的劣酒,这会儿话都有些气喘。
“吴叔,”林芷见老吴如此,心中亦是难过,她想搀着老吴到井边坐下,却被老吴甩开了她的。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林芷站在老吴面前,她望着坐在井边的老吴,眼前不断浮现出杏花林每个人的容颜。
“但是,吴叔,如今我就是连问问顺子他们都不成了么?”林芷看着老吴,她看到鸽子进了酒坊,却停在门旁不走进后院。
“我想大伙儿。”林芷道。
她心里难受极了,却偏生没有眼泪,只是心里痛的发钝。
“哎!”老吴长叹口气。
“你何必回来啊!”他将目光投向那一潭碧清的井水,无论世事如何变换,这井水总是这么的干净,干净的,如这些年轻人的心。
林芷闻言一怔,“吴叔”
“姐!”立在门旁的鸽子再也撑不住了,她哭着跑进院子,对林芷道,“顺子哥他失踪了!”
什么!
林芷无法相信鸽子所,然而老吴的沉默却是无声的回答。
“何时!”她盯着鸽子问道。
鸽子哭得双目红肿,“已经三天了!”
三天了
不,不会的
林芷突然就想起死去的阿旺。
这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一经形成,便挥之不去。
林芷忙向老吴看去,“吴叔,这”
她期望老吴能有一个否定的回答,甚至,如果老吴此刻破口大骂的撵她走,只要顺子他们忽然出现,告诉自己,是他们不想见林芷。
如此,就好。
如此,足够。
然而,老吴依旧注视着那平静无波的井水。
不言,不语。
“吴叔!”林芷着了急,她干脆坐上井沿,直视着老吴道,“这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老吴低着头,他看着那口井,似乎入了神。
“吴叔!你就和我姐吧!”鸽子亦是来到老吴身前,“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鸽子的话,老吴似乎终于听见了。
他动了动嘴,却只是两个字,“走吧!”
林芷看着老吴,曾经事无巨细,劳心劳力的老吴,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颓废。
他成为一个真正的老人。
斑白的胡须,眉眼有着衰老的痕迹。
那失去光彩的双目不仅仅是因为喝醉了缘故。
没有人会真正的喝醉,除非是他自己想要一份逃离现世的醉意。
“吴叔,我走了。”林芷看着老吴,她慢慢的站起身道。
老吴依旧看着那井水,对林芷的话,不闻不问。
然而,一滴浑浊的泪,却从他皱纹横生的脸庞落下。
林芷看着心痛,实则,即使老吴不,在这个混乱的沙镇,失踪三日,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是如此的清楚。
然而,他们选择了逃避,一厢情愿的等着那早已“离开”的人,还会有回来的一日